看着眼前的劍光，蘇恆努力的想要躲開。
但他此時已經不再是半步生死境，而是一個身體虛弱，沒有練過武的少年，念頭剛動，身體還來不及反應，那道已經已經沒入他的胸口。
“啊！”
蘇恆再度慘叫起來。
此時的他，實在太過弱小，根本就無力躲閃。
而且痛楚在他的身上似乎被放大許多倍，讓他更加難以忍受。
但偏偏，他的神智又無比清醒，甚至隱隱可以‘看’到那劍光穿透他的心臟。
每時每刻，他都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張叔說他領悟了劍心，只要在這裡讓劍心通明，就可以通過第二關，得到仙人真正的傳承。
想到這裡，蘇恆強忍着疼痛，再度站了起來。
同時，又一道劍光穿過他的胸口。
並且目之所及，越來越多的劍光開始浮現。
一開始只是一道，但慢慢變成兩道，三道。
劍林中，蘇恆的慘叫一直迴盪着，聲嘶力竭，那種痛苦，幾乎不比千刀萬剮差。
好多次，蘇恆都想要放棄，但心中卻始終有個聲音迴盪着，必須堅持住，哪怕是死。
沉浸在痛苦中的蘇恆並沒有發現，在一道道劍光穿心而過的同時，一縷縷微不可查的劍光，或者說劍絲更恰當一些，這些劍絲悄無聲息的融入到鮮血中，隨着心臟的跳動，遊走全身，暫時蟄伏下來。
劍林外，張叔揹負着雙手，聽着蘇恆不斷傳來的慘叫，依舊無動於衷。
“小石頭，劍林之中，堅持時間越久，收穫就會越大，這雖然是一場酷刑，但也是一場造化，劍心通明，鑄造劍體，你不是想要得到劍仙傳承嗎？唯有劍體，纔有資格得到傳承。”
就在蘇恆難以忍受，近乎昏厥的時候，腦海中突然響起張叔的聲音。
“劍體？劍仙傳承？”
蘇恆精神一震，像是有什麼鞭策他一樣，讓他立即清醒過來。
但隨即，劇烈的疼痛便如潮水涌來，將他淹沒。
此時，他的周圍的劍光已經密密麻麻，幾乎每一息，都有兩三道劍光穿透他的心臟。
而且，圍攏過來的劍光，依舊源源不斷。
蘇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再度站了起來，並且慢慢將身體挺直，如一柄劍，寧折不彎。
並且他的心，明明已經千瘡百孔，但他卻覺得前所未有的有力，每一次跳動，鮮血便涌遍全身，之前的虛弱更是一掃而空，他覺得，自己此刻充滿了力量。
隨之，他的身上隱隱多了一層淡淡的光輝，如同劍芒，讓他整個人多了幾分神聖。
“劍心通明？我心如劍，我身如劍，我就是劍。”
莫名的，蘇恆有了一絲明悟。
在這一瞬間，他周身光芒大盛，渾身無數毛孔都有劍芒射出，讓他如同一個刺蝟，一把真正的劍。
原本圍繞在蘇恆周圍的劍光，也如冰雪般融化，消失不見。
蘇恆呆呆的站在原地，足足過了好幾分鐘才反應過來。
“我成功了？”
他忍不住看着自己的手，似乎跟之前沒有任何區別，彷彿剛剛所見所覺，都是一場夢。
“張叔，我通過第二關了嗎？”
蘇恆走出劍林，看着張叔問道。
“通過了。”張叔點點頭。
“那我能夠得到劍仙傳承了？”
蘇恆對此，始終念念不忘。
“你只是被萬劍穿心，練成了劍體，有資格接受傳承，但還有第三關，也是最後的考驗，唯有通過第三關，你才能真正得到劍仙的傳承。”張叔說道。
“第三關是什麼？”蘇恆問道。
“第三關，也叫問劍。”
張叔領着蘇恆繼續上山，來到一座懸崖邊。
這裡像是被人一劍削平，削出了一面高達數十米的山壁，上面寫着三個字：問劍崖。
“去吧，能否得到劍仙傳承，就看你自己的了。”
張叔對着蘇恆說道。
只是他的眼睛中，此時明顯多了一絲期待。
蘇恆對張叔的話深信不疑，自顧的走上前，當他距離問劍崖還有三丈的時候，一個浩大的聲音出現在他的心中。
“什麼是劍？”
“這就是劍。”
蘇恆心中幻化出一柄長劍，筆直通天，寧折不彎。
但是下一秒，他心中那柄長劍直接崩潰。
並且那個聲音再度迴盪在他心中。
“什麼是劍？”
“劍就是劍。”
蘇恆仍舊是剛剛的回答，不過這一次，他心中幻化出來的劍卻有了不同，只是一道劍光，在虛空中輾轉騰挪，如同游龍。
沒過兩秒，那道劍光再次崩潰，巨大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什麼是劍？”
“我就是劍。”
這一次，蘇恆身體筆直，無數劍芒從他身體毛孔中射出，讓他變得無比偉岸，充滿了凌厲，遠遠看去，恍惚真的看到一把通天之劍。
那個巨大的聲音連續三次提問同一個問題，蘇恆也連續三次回答，只不過他的答案，也變了三次。
就在他以爲可以通關的時候，那個巨大的聲音第四次響起。
“什麼是劍？”
這一次，蘇恆猶豫了。
從明悟劍心，到劍林萬劍穿心，讓劍心通明，他對於劍的理解，也更深了，達到了一個連他都不敢想的地步，可沒想到，即便如此，也沒有通過考驗。
否則，那個聲音就不會問第四次。
很顯然，他的回答還不夠。
可，到底什麼才劍？
隨着蘇恆的猶豫，遲疑，一股凌厲的氣息將他籠罩，並且隨着時間的推移，這股氣息越來越強，好像他再回答不出來，就會被碾壓成粉。
而且這種感覺極爲強烈，冥冥中更是讓他堅信，一旦回答不出來，或者回答錯誤，他一定會死。
面臨死境，蘇恆心神一片通明，無數關於劍的念頭閃過，似乎要交織在一起，但每次快要成功，都會突兀的失敗。
眼看着壓力越來越大，幾乎讓他難以喘息，蘇恆心神更是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
當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蘇恆心中一片苦澀，因爲最終他發現，自己真的不知道什麼是劍。
因爲一千個人，或許會有一千種答案。
那一刻，他茫然了。
所有關於劍的知識，全都忘記了。
如同一張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