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不是說修煉很難嗎?現在這方天地,四十歲之前能夠踏入先天,就已經不錯了,可蘇先生爲什麼還不到三十歲,就要突破到半步生死境?”小圓充滿不解的問道。
難道師父在騙自己?
“正常而言,的確是這樣,但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是不能按照常理來看的,在他們身上,就算出現任何奇蹟,都是正常的。”智遠大師輕聲說道。
“那我呢?我能不能出現奇蹟?”小圓滿臉期盼的問道。
“只要你堅信,就能。”智遠大師微微一笑。
“堅信,就能?”小圓很認真的將師父的話記住。
只是他並沒有發現,智遠大師眼睛裡那一絲悠遠。
在大人的世界中,努力雖然重要,但永遠比不上先天條件。
有的人,一出生便註定富貴平安,有的人,卻連口飯都吃不上,又哪來的公平?
童話,只屬於小孩子。
不過這並不妨礙小圓憧憬自己的未來。
或許,自己也能如蘇先生這般,不到三十歲就達到半步生死境。
他記得,自家師父也就這個境界。
這豈不是說,自家師父比不上蘇先生?
師父都那麼老了,而且有時候還一個勁的說一些很奇怪的話,像是要死了一般。
也不知道師父能不能活到他長大,結婚生孩子的那一天。
還有,好像有人說過,和尚是不能結婚的,是這樣嗎?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問一問,如果和尚不能結婚生孩子,那他又是怎麼來的?
他是和尚,他爹肯定也是和尚吧?
這時,智遠大師突然看了一眼小圓,嚇得他立即摒棄雜念,心中默唸經文。
每次,師父用這種眼光看到,都好像能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以前聽南施主說過,這叫他心通。
就是能夠偷窺別人想法的本事,他長大後,也一定要學會。
院子裡,蘇恆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生死奧義不斷在他身體中流轉,演變。
正所謂,一歲一枯榮。
每次循環,都是從生到死,然後再由死轉生。
在這個過程中,他就好像饕餮一樣,貪婪的吞噬着一切。
他的氣息不斷蔓延,隱隱約約間,他的影子開始變幻,那居然是一隻老鼠的神態。
同時,更有一股明悟在他心中升起。
偷天鼠!
這顆長生種果然是來自白玉京,十二生肖之一。
鬼牛牧者也叫做地獄之牛,是陰間之屬。
不同的屬性,也擁有着不同的能力。
就如同本命神通一般,不需要修煉,自然而然的就懂得了。
偷天鼠的本命神通是偷天換日。
當然,這是一種誇張的說法,但也足以說明這種神通的強大,可以瞞天過海,在蒼天的耳目下將自己隱藏起來。
慢慢的,他的氣息在快速消散。
不,應該說,被某種規則扭曲,明明氣息依舊,但旁人卻感覺不到,彷彿不存在一般。
“這是白玉京,十二生肖中的偷天鼠?”
因爲近在咫尺的緣故,所以智遠大師還是感應到了蘇恆的變化,臉上流露出一絲震驚。
他雖然早就知道蘇恆機緣深厚,在其身上,更是看到了被注視的痕跡。
但現在,這種痕跡卻消失了。
而恰好,他對白玉京也有所瞭解,一眼就認出蘇恆這種變化的根由。
“難怪呢。”
至此,智遠大師才流露出一絲恍然。
但隨即,他的眉宇間又帶上了些許擔憂。
“白玉京的因果可不小,而偷天鼠又是十二生肖之首,這麼多年來,始終不曾聽說有誰能夠融合,沒想到會落在他的身上,哎,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智遠大師默默在心裡嘆息。
另一邊,在心火的淬鍊下,蘇恆只覺得自己的念頭變得前所有的純粹,如同琉璃一般,晶瑩剔透。
這種變化的好處就是,他的智慧似乎隨之提升了。
一念之間,無數的記憶浮現出來,開始審視,開始推演,居然能夠做到以往所不能做到的事情。
現在,說他是智者,也絲毫不爲過。
不過這也正常,資質不行不可能踏入先天,更何況是渡過心火煉心的考驗,成爲半步生死境。
只是眼下,蘇恆開始審視自身,也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儘管他的境界已經突破,但體內的內氣卻遠遠沒有達到標準,目前也只是從先天初期達到了後期,距離圓滿,乃至於化氣凝液,蛻變爲真氣,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修煉,境界方面或許可以大幅度的提升,因爲那跟心境有很大的關係。
但修爲,卻需要日積月累。
心火煉心,也只是境界罷了。
旁人,想要渡過此劫,無不是早已將自身內氣打磨的圓滿,進無可進,所以一突破,內氣自動轉化爲真氣,可他,有點瘸腿走路,修爲落後境界太多。
跟別人正好反過來。
不過,境界難提,修爲好升,這是公認的。
只要再給蘇恆一段時間,絕對可以迅速將短板補足。
除了他本身境界之外,最讓他欣喜的無疑還是輪迴之眸的突破。
這次,輪迴之眸達到第四階段,儼然有了一種質的變化,但具體如何,還需要他自己慢慢摸索。
終於,當他體內最後一絲死氣磨滅,徹底轉化爲生氣的時候,只見他周身轟然一震,周圍天地隨之風雲涌動,居然颳起了大風。
院子裡那棵樹,在風颳的嘩啦啦作響,無數葉子掉落下來。
但是蘇恆周身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所有的葉子推開。
最終,在他周圍形成了一個三米方圓,裡面片葉不沾。
他的眼中,一雙浩大的眸子漸漸消失不見,身後的法相,也隨之隱沒。
就連他的影子,也漸漸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但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影子中,隱隱還有一道影子,兩者重疊在一起,不時可以看到一隻老鼠的形態,小心翼翼的探出爪子,然後又快速的收了回去。
院子裡原本屬於蘇恆的氣息也隨之消失不見,就如同雲雨收歇,陽光透過烏雲,灑落下來一般。
“恭喜道友。”
智遠大師進入院子,鄭重的對着蘇恆說道。
此刻他分明是真正把蘇恆當成了自己的同輩中人,不再是那個他眼中的小輩。
“多謝大師解惑,否則我想要踏出這一步,還不知道要耽誤多久。”蘇恆由衷的道謝。
並未因爲自己突破,就妄自尊大。
“這是你的機緣,哪怕沒有我,時機到了,你也照樣能夠突破,而且從此以後,你稱呼我一聲道友即可,大師就不用了。”智遠大師說道。
“大師何必執着於外相?大師也好,道友也罷,都只是一個稱呼。”蘇恆微笑着說道。
此刻的他,哪還有半分急躁,或者是惶恐?
“如此倒是我有些着相了。”
智遠大師微微搖頭,然後對着亦步亦趨的小圓吩咐道:“還不趕緊去煮一壺茶?”
“是,師父。”
小圓收回好奇的目光,快步離開。
很快,一隻小火爐上面放着一盞茶壺,落在蘇恆跟智遠大師的中間。
忙完自己的活,小圓依舊不願意離開,悄然站在智遠大師身後,繼續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蘇恆。
蘇恆因爲剛剛突破,還有諸多不理解的地方,所以趁此機會,諮詢智遠大師。
雖然他的境界已經是半步生死境,但依舊發現無法看透智遠大師,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壓力,對方給他一種無比危險的感覺。
偏偏沒有突破前,他反而覺得對方平和,沒有半點壓力。
倒不是說他突破後差距更大了,實際上,這是因爲差距減小纔會有的現象。
說句難聽的,之前他連感受到對方威脅的資格都沒有。
對方真的想要殺死他,估計他同樣沒有反抗之力。
但現在,對方固然給他一種無比危險的感覺,但他自信,就算打不過,逃離還是沒有問題的。
這就是差距。
智遠大師對蘇恆的問題也知無不言,將自己的經驗傾囊相授,沒有半點藏私。
等覺得差不多後,蘇恆直接留在這裡閉關。
足足半個月,沒有任何打擾,蘇恆在給唐九歌發了一個安全,閉關的消息後,就徹底斷掉跟外界的聯繫。
每次醒來,都會再度跟智遠大師暢談論道,然後再閉關獨自消化。
如此,一次又一次,蘇恆也漸漸穩固了境界。
對於輪迴之眸,以及那偷天鼠,都有了一定了解。
“道友可是要走了?”
這天,蘇恆來到智遠大師面前,對方睜開眼睛,平靜的看着他說道。
“正是,這些時日,多謝大師指點,此恩,莫不敢忘。”蘇恆說道。
“我幫你,其實也是在幫我自己,既然你的境界已經到了半步生死境,當明白再往上突破,到底有多難,哪怕你擁有長生種也是一樣。”智遠大師說道。
“難如登天。”蘇恆沉默一下,說道。
沒有到這個境界,根本難以明白那層鴻溝到底有多麼大。
遠比從一個普通人達到半步生死境,還要難上無數倍。
可以說,這最後半步,已經不是普通的手段能夠跨過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