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恆站在石碑前，雙手捂着頭，眼前依舊不斷閃現着最後那一幕。
雷霆天降，徹底將石碑的主人從這個世間抹去。
蘇恆不知道他做了什麼，又是爲什麼去挑釁蒼天，但他的強大已經從石碑，依舊山谷周圍的禁制可見一斑。
那最起碼也是半步生死境，甚至很有可能是真正的生死境。
如此強者，面對天威，卻如同螻蟻。
這天命，真的不可違嗎？
那未來真的能夠改變嗎？
蘇恆不知道，他甚至有些迷茫。
畢竟他這次的目的就是爲了改變未來，可石碑主人的經歷告訴他，天命不可違。
蘇恆早就不止一次的聽到天命這兩個字，一次次，甚至都讓他耳朵磨出了繭子。
就連對天命的理解，每個人也都不一樣，但唯一一點相同的就是，天命難違這四個字。
天命，似乎早就將一個人的命運給固定了，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閻王叫你三更死，誰能留你到五更。
有些人，明明壞的冒泡，可照樣活的好好的。
也有些人，不斷做好事，但卻命運多舛，早早死於非命。
命運，從來就沒有公平可言。
而他的命運是什麼？
被人剝開心臟，最終慘死在村子裡？
不，他不相信。
他這次準備的如此充足，就連實力也遠遠超過了之前，他也一定可以改變自己的未來。
“你失敗了，但我不會，天命難違，但如果我從一開始就是命外之人呢？我的命運只能由我自己做主，沒有人能夠代替。”
蘇恆看着石碑，眼睛裡透着堅定的光芒。
他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做，還沒有爲死去的兄弟報仇，沒有去天墳救出他的父母，他還欠下太多的承諾沒有完成，所以，他不能死。
說完後，蘇恆轉身離開。
他沒有去探究這裡隱藏着什麼秘密，不是他不感興趣，而是眼下還不是時機。
他要全力備戰，以應付接下來的危機，眼下節外生枝，知道太多秘密，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只是蘇恆並沒有留意到，在他離開之後，那石碑上，突然多了一條裂紋，裡面隱隱有鮮血滲透出來。
而原本明媚的山谷，也多了一些陰冷。
蘇恆剛剛踏出山谷，似有所覺的回頭，但目光所及，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只以爲是自己的錯覺，便沒有理會，加快速度，消失不見。
段天涯最近幾天一直有些心神不寧，眼皮子也不斷的跳。
按理來說，像他這種高手，不應該如此纔對，可偏偏，就是無法控制住自己。
就在他猶豫着要不要出去躲幾天的時候，蘇恆找上了門。
“段天涯？”蘇恆開門直入，看着對方說道。
儘管從未來中已經看到過對方，甚至已經跟他打過交道，但眼下，仍舊讓他有種恍惚的感覺。
段天涯看上去只有四十歲左右，白白淨淨，像個教書先生。
而且他的實力，也只是半步先天，雖然摸到了門檻，但尚未跨入其中。
當年他跟自己父親進入那裡的時候，也只是一流境界罷了。
十一年的時間，都沒有邁過去，看似有些難以理解，但實際上，這纔是正常現象。
就連蘇芩，也不過是這個層次，並沒有踏入先天。
反觀，蘇恆這種短短時間內就踏入先天，纔是最大的不正常。
哪怕整個詭案組，也因爲他近乎作弊的手段，讓其迅速的提升，短短半年就達到常人十數年才能達到的成就。
“你是誰？”
段天涯一臉戒備的看着蘇恆，雖然覺得蘇恆有些眼熟，但一時間並沒有認出他來。
“我姓蘇，十一年前，我父親因爲你，最終失蹤，現在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吧？”蘇恆緩緩說道。
“你，你是蘇老弟的兒子？對了，你好像叫蘇恆是吧？”
段天涯瞳孔一下子放大，立即明白了蘇恆的身份，而且他的臉上也隨之露出驚喜交加的表情。
“當年我與蘇老弟去一處神秘所在探險，沒想到蘇老弟遭遇不測，我好不容易逃出來，然後大病一場，養了許久才恢復，原本打算去找你，但有人跟我說，已經妥善安排好你，讓我最好不要跟你接觸，因爲你父親希望你能成爲一個普通人，無憂無慮的過完這一生。”
段天涯隨即開始回憶起來，臉上的表情也顯得很生動，流露出真感情。
蘇恆知道，段天涯所說的那個人就是蘇芩。
直到現在，他都沒弄明白在所有的事情裡面，蘇芩到底扮演着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對方給他的印象，永遠都是充滿神秘。
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上次他纔沒有懷疑對方，最終被其引來鬼牛牧者。
“我這次來主要是想知道我父親到底在哪裡遭遇不測。”蘇恆問道。
“我不能說。”
段天涯直接搖頭，一副爲蘇恆着想的樣子說道：“小恆，我知道你這些年或許有了些實力，但那裡太危險了，別說是你，就算我現在去，也是有死無生。
當年蘇老弟的事情已經讓我遺憾終生，所以我不能再讓你有什麼不測。”
說到最後，段天涯更是斬釘截鐵，似乎無論蘇恆怎樣，他都不會說出來。
“放心，我頂多在外面看一看，給父親燒點紙，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蘇恆也認真的說道。
不就是演戲嘛，誰不會？
更何況，他清楚對方，可對方卻未必瞭解他。
“這樣吧，你讓我考慮一下，而且今天也不早了，你一路趕來，肯定也辛苦了，先好好休息一下，正好我女兒也在家，你們算是同齡，我讓她帶你四處逛逛。”
爲了穩住蘇恆，段天涯直接把女兒都拉出來了。
“這倒不用，我就住在酒店裡，既然如此，那我明天早上再來。”
蘇恆說完，根本不給段天涯挽留的機會，就轉身離開。
“哎，你這孩子。”
段天涯在後面嘆息，臉上也流露着濃濃的內疚。
第二天一早，蘇恆果然再度登門。
此時的段天涯似乎一晚上沒有睡，眼睛紅紅的，還帶着些疲憊。
“小恆，我知道你的心情，但你必須保證，只能在外圍，決不能踏入裡面一步。”段天涯直接看着蘇恆說道。
“好，我答應你。”蘇恆點點頭。
對方答應本就理所當然，想來，他昨天晚上已經通知了鬼牛牧者。
而他，原本就是鬼牛牧者安排的一顆棋子。
關鍵時候起到重要作用。
那麼告訴他段天涯消息的蘇芩，又在其中扮演着什麼角色？
她是無辜的，只是恰逢其會，趕巧了，還是背後有着他也不知道的聯繫？
而且鬼牛牧者既然知道他擁有輪迴之眸，那對輪迴之眸的能力，會否也有所瞭解？
也就是說，要是他故意設計針對自己的話，他根本就察覺不出來，即便是輪迴之眸的感應，也會失去效果。
至少他曾經看到的未來中，就沒有察覺到段天涯在說謊。
哪怕現在，也是如此。
對方一切，似乎都是出自真心實意。
但是看過未來之後，蘇恆知道，對方從一開始就在欺騙他。
接下來，段天涯果然將那處地方告訴他，甚至還提醒他裡面有怨氣，死靈的存在。
而關於死靈，更是一再告誡。
最後，他還掏出一物，是一件古樸的袈裟，並告訴蘇恆，這袈裟有一定剋制死靈的能力，只要他披在身上，也能避免怨氣的侵襲。
蘇恆有些意外，而且這意外絕對是真實的，並非演戲。
因爲他之前看到的未來中，並沒有這一幕。
對方壓根就沒有送他什麼袈裟。
難道說，因爲他來的時機不對，所以已經在悄然影響着未來？
對此，蘇恆並沒有拒絕，他想要看看，如果他接下袈裟以後，對未來會有什麼影響。
在接過袈裟的同時，他也仔細感應着，並未發現上面動什麼手腳，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境界太低，發現不了。
但這件袈裟上面，明顯蘊含着一絲精純的佛力，難怪對方會珍而重之的交給他。
想來，他當年之所以能夠逃出來，就是靠着這件袈裟。
“謝謝。”
蘇恆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帶着袈裟離開。
按理來說，他可以殺了對方，但他並沒有這麼做。
一是不想打草驚蛇，讓鬼牛牧者懷疑，再一個，或許就是這件袈裟的緣故了。
而段天涯並不知曉，自己的無意之舉，或者說，本能下的舉動，倒也讓他避開了一劫。
雖然只是暫時的，但未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
蘇恆帶着袈裟，再度原路返回，不過這次，他是正大光明的前往那裡，如果有心人注意到他，完全可以監視他這一路的行蹤。
這次，蘇恆走的並不快，似乎在醞釀着什麼，也在調整着什麼。
足足用了一天的時間，他纔再度回到那裡。
依舊是熟悉的山腹，也依舊是那個崖底。
蘇恆站在那塊巨石上，將袈裟靜靜的放在一邊，然後像是化作雕像，一動不動的等在那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
突然，他睜開眼睛，擡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