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進了包間,歐陽天安排座位時卻犯了難,按規矩這種場合的位子是有講究的,身份最高的要安排在上位,但他除了知道沈浩的身份,對尹華駿和楊大偉都不瞭解。見歐陽天微一遲疑,唐京立馬反應過來,毫不猶豫地拉他坐在首位:“天哥今天是主,這買單的位置你可是跑不了的,呵呵。”一邊挨着歐陽天坐下,一邊看向楊大偉。楊大偉笑着道:“那今天可要天哥破費了。”顧自挨着唐京坐下,看來跟尹沈二人也不是一般的熟了,並沒有跟他們客氣,只是叫了聲“阿俊,浩哥你們隨便坐啊”,歐陽天看沈浩讓尹華駿先坐,自己坐在下手,心想這人果然背景也不簡單,難怪在自己面前傲氣畢露,這樣看來,這個小糖糖的身份可能更不簡單了。剩下的人倒好辦了,吳利民挨着歐陽天另一側坐下,接下來是兩個身材壯實的保鏢不聲不響地坐下。
一番小推讓,菜很快點好,這地方雖在小城,菜品跟淞城並不差,但看着歐陽天從手提袋拿出來擺在桌子的酒,至少有一半人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很普通的白玻璃瓶子不說,竟赤身裸體的連商標都沒個。
“看來歐總是個很懂得節儉的人哦!”尹華駿心裡有氣,叫他們喝這土裡土氣的三無白酒,讓他感覺很沒臉,但礙於唐京和楊大偉的面子,不敢過分,卻也忍不住言中帶刺譏諷出聲,加上一臉的不屑。
歐陽天心頭閃過一絲不快,卻不動聲色地說道:“我可不是節儉,今天爲糖糖兄弟兄弟一路相送,才捨得拿這酒出來喝。一會兒尹公子嚐了不合口味,我給你換別的酒就是。”要知道這酒是老歐陽好不容易託朋友弄來的,紅河酒廠壓箱底的陳年老酒,最爲珍貴的,是加上雪麓山罕見的雪靈花泡製而成,那雪靈花即使是歐陽天的師傅也難尋蹤跡,靠着歡歡樂樂兩隻雪猿,才偶爾採得一些,自己平時也捨不得多喝,車裡也就只放了一瓶,卻不想拿出來即遭人鄙棄。
唐京卻是知道點歐陽天鑑酒功夫的,笑嘻嘻地看着尹華駿道:“天哥能隔着桌子聞出酒的品牌和年份來,你說這樣的品酒大師拿出來的東西會差嗎?”尹華駿臉一紅,辯解道:“唐哥,我可沒說酒差啊。”歐陽天也不再介意,看看已經有菜陸續上來,給各人面前的玻璃杯倒滿酒,除了兩個保鏢推辭不喝,六個人正好分完。
唐京不算懂酒,卻被歐陽天的話調起了胃口:“天哥,那我就不客氣了,先嚐爲快。”不等歐陽天按禮數舉杯相勸,先獨自輕輕抿了一小口。一干人看着唐京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都一臉茫然,心說這啥表情啊,不就是酒嗎,好賴不至於這樣吧?
“各位朋友都先嚐嘗吧,不合口味我也好換。”歐陽天也不等唐京說話,做了個請的手勢。看唐京還在回味的樣子,衆人好奇心大起,紛紛端杯就口。一口下喉,滿桌只留下長長的呼氣聲和咂嘴聲,除歐陽天外,無一不跟唐京一個表情!要知道這雪靈花長在飛鳥不至的冰雪之崖,乃天地精華所聚,性極清靈,即使是古今的王宮貴胄,也沒福氣一見,更別說嚐到了,雖經過泡製稀釋,但只消一小口下去,那清涼的舒爽直達四肢百骸,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其感覺,傳說中的玉液瓊漿也不過如此!衆人更不知道的是,這東西加上白酒作爲引子,即便是老眼昏花的垂暮之人喝上一段時間,也能神清目明。歐陽天師傅看重它明心淨性的特殊功效對修煉大有幫助,有了收穫便會帶給歐陽天一些,作爲輔助修煉之用。歐陽天眼神如黑寶石般的明淨,便是長期飲用此酒的功勞。
“此酒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嘗!”唐京大發感嘆,打破了酒桌上的寂靜。一時驚歎之聲四起,氣氛瞬間熱烈起來,連那兩個保鏢也滿眼的豔慕,直後悔剛纔推了杯。尹華駿紅着臉站起來,稱呼也改了:“天哥,對不起,剛纔我的胡言亂語你可別放在心上啊!”歐陽天其實也已不介意了,舉杯應道:“沒什麼,覺得不錯就多喝點。”又對戴着眼鏡的楊大偉道“這酒不單是喝着清心爽口,眼睛不好的喝了更見奇效,我上學的時候也是近視眼,現在的眼睛卻真能明察秋毫了,眼鏡早就成了習慣性的裝飾品。”
楊大偉其實是不大喝酒的,食髓知味後也接連喝了好幾口,另幾個更是讚口不絕,菜沒吃幾筷,不多一會兒酒已下去一半了。吳利民本來有些拘束,這時候也忍不住責難起來:“歐陽,你也太小氣了,這麼多年可從來沒嚐到過你這好酒啊!”歐陽天斜了他一眼道:“你知足吧,今天能喝到便算你口福了,這瓶可是我一年的口糧,喝完了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有了。”
正眯眼品味的沈浩一聽這話,手一抖睜大了眼:“我的天哥也,你怎麼不早說哦!”一邊吩咐旁邊的保鏢:“你快去我車上找個礦泉水瓶子來,再把我車上的酒搬一箱下來!”看保鏢飛快地去了,轉頭看着面前的半杯酒一臉的痛惜:“早知道沒了我少喝兩口啊!”衆人鬨笑中,尹華駿問道:“怎麼,浩哥準備把剩下的帶回去呢?”問完見沈浩看過來的眼神裡突然露出奸詐的笑意,剛覺得有點不妙,面前剩下的半杯酒已經被對方一把撈走。沈浩已經完全失去了矜持,嘿嘿一笑道:“阿俊,算你幫哥一次,這點酒給我了,周坤搬酒去了,一會兒你喝茅臺吧。”邊說邊把那半杯酒倒進了自己的杯子。尹華駿張大了獅子口,眼睛瞪得像牛卵:“浩哥,你怎麼這樣啊,我還味道都沒嘗好,你十箱茅臺也換不來天哥這一口酒啊!”沈浩卻不理他,眼睛又飄向楊大偉面前,楊大偉一伸手就抓住了自己的杯子:“別打我的主意,這點我也要帶回去!”
沈浩卻不死心,對楊大偉道:“偉哥,你平時也不大喝酒啊,我拿來也不是圖自己喝的,你知道我家老頭子眼神一天不如一天,剛纔聽天哥說這酒明目的效果特別好,不如給我拿去儘儘孝心吧。”楊大偉卻不買賬:“對不住啊浩哥,你看我還帶着四百度的眼鏡呢,你要盡孝心還是找天哥想辦法吧。”轉頭對歐陽天道:“浩哥家老丈人可是咱淞城市的二把手,天哥再幫他給弄點?”
歐陽天見說沈浩的老丈人是淞城市長李秋成,並未吃驚,早料到這位都來頭不小,今天拿這雪靈花酒出來喝,一是因爲唐京的緣故,二也是這次自己能死裡逃生,一時興起,並無討好結交之意,只是歉意地對沈浩攤手道:“沈總,真很抱歉,泡製這酒的材料太難尋,我可沒本事找得到,不能幫上你這個忙,我這杯裡還有點,不嫌棄的話也一起帶去吧。”
沈浩趕緊站起來結果那小半杯酒:“天哥說哪裡話呢,我知道這酒珍貴,謝謝,謝謝!”這時候那保鏢周坤一手拿着兩個礦泉水瓶子,一手夾着一箱酒回到桌前。歐陽天看看那箱茅臺道:“沈總,我今天可不是隻準備了這一瓶酒啊。”俯身提起旁邊的袋子,裡面另有兩瓶國窖,也是平時備在車上的。沈浩趕緊搖手:“天哥誤會了,你看我今天連吃帶包的,實在是不好意思,這幾瓶酒跟你的比渣都不是,算我補回點顏面,拜託拜託!”歐陽天見沈浩這樣說,倒不好再阻攔,任由那周坤開瓶給各個空杯倒滿。
沈浩收羅的剩酒還裝不滿一個瓶子,另一個正好給楊大偉用上了,在座的就他杯子裡剩得多些,小心地倒進瓶子,然後毫不客氣地把手伸向唐京的杯子。唐京也不動作,只笑嘻嘻的看着,楊大偉端起來一愣:“你什麼時候喝光了?”衆人皆笑。
吳利民的那半杯沒人侵犯,自己悄悄端着半杯酒找吧檯要空瓶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