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少林之恥

三人又行了一日,終於趕到了南少林寺的地界。眼見快把徐紫二人送到目的地,玄空心中也暗自鬆了一口氣。心想着把他二人安置好,隨後就可以去尋那紅衣女子。此時他仍是南少林寺的住持,身上還肩負爲靜智大師報仇的重任。

上了清泉山,就見有兩個小和尚在寺院門口魂不守舍地張望着。玄空登時心中一沉,看這架勢,多半又是出了什麼事。同一時間,那兩個小和尚也正看見玄空走上來,驚喜地叫喊道:“住持回來啦!住持回來啦!”隨即奔了過來。徐紫二人聞言,面面相覷,均是一臉驚異:“南少林寺的住持應該是靜智和尚,怎麼是他?”

這時候,寺院中有更多的人聽到了呼聲,都涌了出來,紛紛向玄空下拜。玄空見衆僧人的神情,心中更是起疑:“想自己離開前,這些僧人都是精神氣十足,如今這些人臉上雖也見笑容,卻彷彿蒙上了一層陰霾,看來這段時間南少林寺應該發生了不小的事情。”

但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卻不見監寺真嚴,玄空問道:“監寺在哪裡?”一時間,這些和尚都顯露出憤慨的神色,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原來靜字輩高僧還在時,寺中大小事宜都由長老把持,旁的和尚什麼事情也不用費心,而玄空擔任住持之後,就都交給了真嚴。如今真嚴不在,這些和尚可就亂套起來,各說各的,玄空聽的雲裡霧裡、糊里糊塗,只聽什麼“有人闖寺、真嚴被擄”等云云。玄空擺了擺手,言道:“大家進去說吧。”衆人簇擁着他走進寺院之中,徐紫二人走在身後,似乎無人注意到。

進了大雄寶殿,玄空在環視一圈,終於在人羣中發現真華、真藏兩人。這兩僧一個是真嚴的師兄,一個是師弟,兩人俱是靜智大師親傳弟子。他們雖武功修爲一般,平時辦事倒也麻利。

玄空言道:“真華、真藏,你們來說說到底怎麼了。”話音一落,兩人從人羣中走了出來,手合十道:“是。”真藏接着說道:“稟住持,半個月前突然有一個人闖入寺中,自稱是嵩山少林寺的劉玄國。”玄空心中一怔,那劉玄國是嵩山少林玄字輩的俗家弟子,在一衆俗家弟子中武功第一。在江湖上也是名聲極響,有 “降魔尊者”的稱號。只是他與自己從未謀面,更無甚交情,他怎麼會來突然到南少林寺呢?

只聽真藏繼續說道:“我們也不識得他是不是劉玄國,只得給他請進寺中。真嚴監寺以禮相待,在旁做陪。此人態度傲慢的很,這倒也罷,誰知他說着說着就提出要借閱寺中的‘金剛不壞體’秘籍。他既然是少林弟子,給他借閱也並非不行。然茲事體大,監寺也不敢輕易定奪,就告知住持大師暫不在寺中,等住持回來再決定。那日他就此離寺。過五天後,那劉玄國又到寺中,仍是要‘金剛不壞體’秘籍,監寺只得告知他住持仍未歸來。可是這一次他就不同意了,當時就出手打傷好幾人。更是口出狂言說我南少林寺早就沒有住持了,今天必須交出秘籍來。我們見他武功太高,立即擺出金剛羅漢大陣,這才勉強抵住,只是真嚴監寺被他擄走,還約限了半月時間,不交出金剛不壞體就要殺了監寺。”

這時,旁邊的小和尚都紛紛罵起了狗賊劉玄國什麼的。真華連連斥止,說道不可在住持面前出口傷人,實則是顧忌玄空的顏面。畢竟,論起輩分來,這劉玄國還是玄空名義上的師兄。

玄空沉思良久,怎麼也想不通爲什麼劉玄國如此大膽,他就不怕嵩山少林寺得知嗎?於是問道:“你們可看清這劉玄國的武功,使的是少林正宗嗎?”旁邊的和尚都紛紛點頭,道:“沒錯,他的武功正是嵩山少林嫡傳。”玄空搖了搖頭,道:“此事說不通。嵩山少林戒律頗嚴厲,這劉玄國竟不怕被逐出門派!”衆和尚也是疑惑不解,都說不出個所以然。

卻聽傳來一陣女子的笑聲,聲音如銀鈴一般,但卻大含嘲諷之意。衆僧人一瞧,是那個跟住持進寺的少女。許多小和尚自幼出家,從未見過女人,登時臉都紅了。

玄空心想,大雄寶殿如此莊嚴之地,發出這樣笑聲頗爲不妥。當即看向她,問道:“紫芸姑娘,你笑什麼?”紫芸道:“笑你這住持做的太也不稱職!”玄空臉上一紅,想到自己一出寺數月之久,把寺院丟給了真嚴,如今卻出了事情。他只得合十道:“慚愧!慚愧!”周圍和尚道:“好在住持大師歸來,我們就有了抗衡劉玄國的力量,那期限還有五天,救回監寺也還來得及。”

紫芸道:“呸呸呸!纔不是!我笑你身爲住持,太不稱職,於江湖上的消息都不靈通。”玄空心神一動,接問道:“什麼消息?”紫芸幽幽地道:“一月之前,劉玄國與少林寺方丈玄慈在證道院大吵一架,隨後他就反出少林,期間還在少室山周圍打傷好些來拜訪的武林中人。這事在江湖上已經算不得什麼新聞,你們合寺上下卻絲毫不知,你說這不可笑嗎?”

“原來如此,多謝姑娘告知。”玄空點了點頭,回道。聽了這一消息,他心中有了些眉目。

少林自古就有俗家弟子只傳授一門絕技的規矩。然劉玄國是俗家第一高手,他資質驚人,從羅漢拳學到七十二絕技中排名第十的降魔掌也只用了十多年的時間,遂就萌生出再學絕技的想法,爲此他與玄慈方丈多起爭執。料來此人早就覬覦南少林寺所藏絕技,在得知靜字輩高僧全部殞命的消息後,想到有機可乘,這才反出少林,來此生事。一衆僧人聽到紫芸的話,也都恍然大悟。

玄空隨即問道:“那劉玄國的武功究竟如何?”衆僧他一言你一語描述了一番,可是說來說去也只是極高,究竟高到什麼地步,卻說不出來。這樣一來,玄空也有些苦惱,想到徐紫二人江湖閱歷可比這些和尚高的多,便看向他們。

紫芸揺了搖頭,又一聳肩;而徐先生眼睛轉了轉,似乎知道一些事情。他不願太惹人注意,就緩緩在繞過衆僧人,站在玄空的身後,悄悄說道:“我曾聽聞這劉玄國武功頗爲了得,早年聽說他與道家三尊之一的南華子有過一戰,最後全身而退。少林玄字輩俗家弟子中無人是他敵手,釋門中也只有玄慈、玄悲或許勝的過他。”

玄空心中一凜:“南華子雖然比不上首尊火龍真人,但也有準絕頂的修爲。玄慈方丈的介於化境後期與準絕頂之間,玄悲的實力早就達到了化境後期,如此推算那劉玄國也應該是一位化境後期高手。正大光明地對打,我並非他的對手,看來還需智取。”

徐先生似乎瞧出了玄空的擔憂,又道:“少林派的金剛羅漢大陣威力不俗,南北少林數百年屹立不倒,一部分也是仗着陣法之威。你若作爲陣眼,便能與之一戰。”玄空點了點頭,心道“這倒也是個法子。”於是,他便對衆僧人說道:“我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大家先散去吧。”

衆僧人對玄空的崇敬甚至超過了當年的靜智大師,似乎他一回寺,合寺上下就有了主心骨。聽他說這話之後,大家心中的擔憂也都稍稍放下,紛紛下拜後離去。衆僧人散去之際,玄空則叫住了真華、真藏二僧,說道:“這幾日,你二人需帶着衆弟子勤練陣法。”真華、真藏點頭稱是。玄空繼續說道:“那劉玄國武功極強,單打獨鬥我恐不是他對手,也只得利用陣法與他鬥上一鬥,倒時候我在陣中打他一個措手不及。本來以多欺少並不怎麼光彩,不過我們並非與他比武,而是護法護寺,況且真嚴尚在他的手中,便是合寺上下鬥他一個也是說的過去。”真華、真藏言道:“住持大師所言極是,謹遵法旨。”

這時,玄空指向徐紫二人,介紹道:“這一位是徐先生,這位是紫姑娘,兩位都是我的朋友,他二人退隱江湖,今後則隱居山林。清泉山後有一座山谷,我想給他二人作爲一容身之所。但是他們的身份隱秘,不要讓太多人知道。”真華、真藏認不出徐紫二人本來身份,反而因爲兩人剛剛提供消息,頗爲感激。當即自告奮勇地說道:“領主持法旨,這件事就交給我們來辦好了。”

徐紫二人自入寺以來,就一直旁觀玄空發號施令,心中不由得有些震動:“先前到小覷了此人,沒想到這小和尚在衆僧人中竟有如此高的聲望。似乎在南少林寺,無人把他看做一個小和尚,卻是言出法隨的住持大師。”其實,南少林寺中許多弟子甚至認爲玄空是一位童顏老僧,這麼一想許多事情就變得順理成章。

玄空又道:“這事可麻煩二位。” 真華、真藏躬身說道:“阿彌陀佛,住持大師慈悲,倒是我們這些弟子們時常令您費心。”兩人這才退去。

安頓好徐紫二人,玄空也開始琢磨那金剛羅漢大陣。這陣法最少六人一同佈陣,最大五百人一同佈陣,威力非同小可。大陣之中又分成數個小陣,可以六人一小陣,十八人一小陣,甚至六十四人一小陣。每個小陣內協同一致,宛如一個人一般。而最爲神奇的一點是,小陣之中,衆人可將功力聚於一人之身,使其功力大增。他細細背詠陣法口訣,又用了三日的時間演練,終於可以與其他弟子配合默契。衆僧人見陣法威力大增,不禁頗爲高興,心中的把握也多了幾分。

然而,玄空知道光有陣法並不夠。寺中若無一人能令他忌憚,即便使用陣法制勝,他也未必服氣,來日一有機會仍會乘虛而入。

第三天晚間,他獨自走向後山山谷之中。此山谷地處偏僻,周圍高山環繞、密林幽深。走在谷中,時時都感覺到靜謐清幽的氣息。此時谷裡已經建起了兩間木屋,玄空徑直走向了其中一間,敲了敲房門。屋內傳來紫芸的聲音“是誰?”聲音有些警覺。玄空道:“是我。” “進來吧”

玄空遂推門而入,見紫芸坐在梳妝檯前正自弄粉調脂。心中暗笑道:“她身入二十四鬼,背地裡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姑娘家。”

紫芸側頭盯着玄空,道:大晚上你來做什麼?眼神中有些疑惑。玄空作揖說道:“晚間前來,是向紫芸姑娘求教。”紫芸一扭頭道:“我有什麼可教給你的,你是和尚也不知避嫌,夜裡往人家閨房裡闖。”玄空心想確是有些不妥,又作一揖,道:“多有冒犯,失禮,失禮。”又道:“其實我是想向姑娘請教那‘化血煉心訣’的修煉之法。”

紫芸聞言輕笑道:“呵呵呵,早知你對我那功夫不死心。你想對付那劉玄國,最後還是需要本姑娘的‘化血煉心訣’。”她轉過身去繼續擦擦抹抹,接說道:“不教不教,天下間那有這麼便宜的事,你廢人一身修爲,又想別人教你武功。”言語中大有幽怨之意。

玄空道:“我雖廢了你的修爲,卻將你帶離二十四鬼之中,讓你免受奴役,不也很好嗎?”紫芸嗔道:“好個屁!在這荒郊野嶺有何樂趣,本姑娘悶得慌,想出去都不行。”玄空翻着白眼道:“你只需易容一下,便可出去,誰又攔着你了。”紫芸道:“如今沒有武功,出去被人欺負怎麼辦,誰來保護本姑娘?”

玄空剛想說道:“有人欺負你就來找我!”話沒出口,就覺得有些不妥。他沉吟一陣,又道:“你的修爲,並非沒有復原之法。我只震亂了你的經脈,沒有震斷,將來我內功大成之日,或許能給你梳理好。到時候你又可以從新修煉。”他這也只是臨時說辭,其實心中並無多大把握。

紫芸卻眼神一亮,說道:“你當真?”玄空心想:“眼下只能先唬她一陣,將來再想法子補救”。當即正色道:“那是自然。”“好!我現在就把‘化血煉心訣’的後面說給你聽,你要記好,而且你答應我的也要記住啊!”紫芸興奮地說道。

玄空答應了一聲,心中暗自發毛,“這姑娘也真好騙,這就信了。常言道出家人不打誑語,我死後會不會入那拔舌地獄。”

當天夜裡,紫芸將‘化血煉心訣’後半部分都傳授給了玄空。他得了全部法訣,潛心修煉一日,自覺已經能夠將之運行,這才休息。

又等了一日,玄空正在禪房中正自閉目養神,聽到外面有喧譁之聲,料想定是那劉玄國來了。他頭戴斗笠,掩去面目,與真華、真藏共同走出。只見衆多弟子持棍棒武器早就圍在院中,中間站了一個高大的男子。看模樣應該有五十多歲的樣子,相貌威武,只是眉宇間帶着一種戾色,想必就是劉玄國。此人的後面坐着一個僧人,正是真嚴和尚。見他面色慘白,顯然已經受了不輕的傷。

劉玄國見南少林寺的僧人盡數匯齊,大聲說道:“哪一個是管事的,出來答話!”真華在玄空的授意下站在了衆僧人中間,他見真嚴面色難看的很,開口說道:“你把我師弟怎麼了?”

劉玄國哈哈大笑一聲,聲音震的人人耳中嗡嗡作響,衆人不禁膽寒。玄空也是心中一凜,暗道:“這劉玄國少林俗家第一,果然名不虛傳!”隨即聽劉玄國說道:“他只不過是受了些輕傷,老夫說話算數,你們只要把金剛不壞體的秘籍給我,這和尚你們儘管帶走。”隨即衣袖一擺,便真嚴帶到了衆人身前,絲毫不擔心衆人搶人,顯得有恃無恐。

站在旁邊的玄空走上前來,他掏出了一本灰黃老舊的書籍,遠遠能看見上面有一排小字“金剛不壞體”。劉玄國心中大喜,正要伸手去取。那邊的真嚴卻大喊道:“不要啊!”他看不出斗笠之下究竟是誰,只是叫道:“師弟快收回去,這個劉玄國已經不是少林俗家弟子了,本寺武學絕不可給他借閱!”劉玄國自恃武功高強,竟沒着急取書,反而怒目看向真嚴道:“你小子不要命了嗎?用這本秘籍換你一條命,我看很是值得。”真嚴大聲說道:“你這人早已貪毒入體,學了這一本秘籍,定會再索要另一本,小僧就是拼了性命也不遂了你的願。”

然而就在此時,劉玄國的手已經抓到了那本書,他嘲笑道:“恐怕你這監寺說的也不算啊。”真嚴目眥盡裂,坐在地上,仍是大喊:“不可啊,不能給他!”

劉玄國一拽,想要將秘籍收入懷中,未曾想卻沒扯動。隨之那書卷之上傳來一股精純的真氣,向着他攻了過來。劉玄國心中一凜,見對面唯有那頭戴斗笠的僧人,連忙凝神還擊。一時間,兩人在這本書卷上較起了內勁。

頃刻之間,但聽得“呲啦”的一聲,那書卷從中間斷成兩半。見劉玄國手中那一半完好無損,玄空手中的書籍已經粉碎,化作黃白蝴蝶在半空中飛舞。顯然,剛剛還是劉玄國佔得上風。雖是如此,那書卷已毀,他手中的半本書便毫無用處了。就在同時,真嚴也被衆人擡到了內院之中,

劉玄國目光發寒,瞪着玄空說道:“你是何人?”他第一次來南少林寺就已經探清,寺中並無高手,因此第二次來就奪經拿人。如今卻想不通,爲何此番前來,南少林寺又添高手,難道真是衆僧口中那莫須有的住持大師回來了?

玄空出任南少林寺住持,唯有玄慈方丈和少數幾人知曉。雲鶴宗的李天師等人雖然也見過玄空,然他們把敗於南少林,將此視爲平生之恥,自然不會對外人說出。因此極少有人知道南少林寺現今的住持。

玄空忍着虎口的疼痛,壓着嗓子答道:“阿彌陀佛,貧僧法號靜空,是爲南少林寺住持。“降魔尊者”你叛出嵩山少林,竟然圖我南少林寺的武功秘籍,當真是膽大妄爲!”

劉玄國聞言一怔,心說:“南少林幾時又出了這一老僧?看來是傳言不實,靜字輩長老還有一人尚在。”不過剛剛比試內勁,他已經知曉,這靜空實非自己敵手,不足爲懼。於是朗聲說道:“老住持,在下只是借貴寺書籍一閱,你卻自己給它毀了,太也小氣。不如現在把那副本拿出來,我可以不與貴寺計較。”

玄空早知與他說不通,遲早都要動手,也不願與他多費口舌,喝道:“妄想!”振臂一揮向着衆僧人叫道:“起陣!”話音未落,原本還亂呼呼的人羣,一齊動了起來。一時間人頭攢動,六人一列,六人再組十八人,十八人又變七十二人,七十二人又組數百人的大陣,將那劉玄國團團圍在中間。

劉玄國身在陣中,也是頗爲心驚,半個月前這幫僧人也擺同一陣勢,可與今日的氣勢相差甚遠。怎地十餘天過去,這些人就有如此大的長進?

只見這大陣之中更有中陣,中陣之內還有小陣,小陣與小陣又生中陣。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暗藏玄機。看來今日更有一場惡戰了。

玄空站在陣眼的位置,眼見陣法威勢不凡,更是十分欣慰。此前都是少數幾人一組共同修練,從未一齊擺過這如此百人大陣,未想到今日這大陣一出,就有如此氣勢。

如今南少林寺青黃不接,弟子功力修爲都偏弱,佈下此陣尚有如此威能,倘若換成嵩山少林弟子,面對絕頂高手也有一戰之力。

眼前這大陣逐漸演化成四方天王陣與中間陣眼,四方天王陣即是持國、增長、廣目、多聞。

玄空高呼一聲:“東有持國!”瞬時間,東邊有六十四人,化零爲整,一齊衝到了劉玄國面前,緊跟着將其圍住。人羣涌動,其中冒出一個和尚,雙掌齊出擊向劉玄國。這和尚身後更有兩人分別伸出一手抵住他的後背,兩人之後更有四人,四人之後更有八人。將數十人的功力都匯聚一身,擊了過來。這一掌,集合多人之力,就連劉玄國也不敢小覷。他心中暗叫:“好厲害!”見勢雙手畫圓揮出一掌。只聽“嘭”的一聲,劉玄國退了一步,那六十四人同時退了一步。比拼內力其實是劉玄國贏了,但是那六十四人一起出勁,外力何其之大,是以兩邊拼了一個平手。

玄空見那劉玄國掌法,心下一沉,果然是少林降魔掌!不過他這降魔掌卻練錯了,降魔掌本該是出手輕柔,掌力若有若無,飄忽不定,不以傷敵,而以制敵爲尚;可到了他的手中,則變成了掌力狠猛異常,以殺傷性命爲尚,降(xiang)魔掌變成了降(jiang)魔掌。足見此人是個好勇鬥狠之輩,難怪玄慈方丈不肯再傳他一門絕技。

這時第一個出手的僧人退回人羣之中,另一個則冒了出來。衆人又抵住了這和尚的後背,勁風呼呼,揮出兩拳。劉玄國一見,這拳力亦是不凡,而且這僧人是從他背後方位冒出,容不得他避過,只得回身出掌相接。隨即陣法又是一變,第三個和尚又冒出。劉玄國心神一動,心道:“可不能任由他們這麼打下去了。”當即他身法一現,衝到了人羣中,隨機挑準一個和尚便出掌打向其胸口。

與此同時,玄空高呼一聲“歸元性無二,方便有多門。”陣法一變,劉玄國身前那僧人,立即出掌,周圍有十七人皆抵住他的後背;旁邊又有兩個僧人各夾裹衆人的內力,相繼出掌相助。三人被劉玄國掌力震退半步,略微有些傷勢,便退到大陣外圈,後面又頂上三人。如此鬥了一炷香的時間,劉玄國在大陣之中與十多個弟子分別拆招,雖打傷多人,仍是無濟於事,退下幾人便有幾人同時補了上來。

玄空見東方大陣衆弟子斗的有些疲累,又高聲呼喊道:“南有增長!”霎時間,南方六十四僧齊齊衝到前來。而原來的僧人,同一時間退回到了東面。南方大陣又將那劉玄國團團包圍,最當中有六個僧人將其圍成一圈,各出一指。劉玄國先是一驚,隨後是大怒:“好哇!就連這南少林寺的普通僧人都修行了金剛指力,北少林卻不教給我!”原來這六人所使正是金剛指法,本來以他們那功力斷然使不出來,只因六人身後各有十人爲其聚功,這纔將這金剛指力擊出。

劉玄國怒從心起,雙掌飛舞,這一下已經幾乎是十成功力,把這六人震的一個趔趄。然而這掌力雖猛,卻是六人分受,加之身上又各聚十人功力,因此這六人也只是受了些輕傷而已。六人向後一退,有頂上六人。

玄空見狀暗暗好笑,心道:“就算自己不上,憑這金剛羅漢大陣的神威,也夠劉玄國這老小子喝上一壺了。”不過他想偷懶卻又不能,畢竟他是陣眼,劉玄國想破此陣必須將他拿下。

此時劉玄國也看出了其中訣竅,心想:“這南少林寺的小和尚多的數不勝數,我便是再加把勁,打倒個幾十人也是無濟於事。常言道擒賊先擒王,破陣打陣眼,只要我把那個什麼靜空住持降服,這大陣不攻自破。”他這樣想來,掌上的力道愈來愈猛,把身邊一衆僧人,都震出二三丈之外。一路劈波斬浪向着玄空所在的位置衝去。

玄空見南面大陣的弟子有些抵禦不住,又呼道:“西有廣目!”這時,那南方增長天王大陣的弟子應聲而退,而西方廣目天王陣羣弟子齊齊上前擋住了劉玄國。只不過這些弟子的站位與前兩個大陣大不相同,人數足足一百二十八人,分三撥,呈三足鼎立之狀,把那劉玄國留在中間。三撥人中各有一爲首的僧人,站在距那劉玄國約莫七八丈外的位置,卻不再靠近,其餘的子弟都站在這三人的後面。

劉玄國心中起疑:“這幫人搞什麼明堂,難道他們的凌空掌力能打到七八丈之遠。”當即也待在中間,以不變應萬變。猛聽玄空又高喊一聲:“六字真言!”站在劉玄國正前方的僧人猛的張開口,後面僧人都將內力輸送給他,只聽從他口中喊出“唵!”的一聲巨響,聲震山谷,更震的院中那口大鐘嗡嗡巨響。劉玄國頭腦中也隨之嗡嗡的疼,他暗叫一聲不好,連運內力堵住自己的耳朵,來抵禦這音波攻擊。

這時,斜後方兩隊人也相繼發功,一邊喊出:“嘛!”一邊喊出:“呢!”劉玄國的臉上呈現出痛苦不堪的表情,接着正面那人又喊道:“叭!”後面兩隊人跟着喊:“咪!”“吽!”連起來正是佛家的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聲音此起彼伏,一聲接着一聲,把那劉玄國圍着中間一陣狂轟濫炸。

被這一連串的聲波震的耳鳴,劉玄國心中不禁有些不安,心道:“再任由他們如此折騰下去,我內力必將大損,想破陣就更加不易了。”他運氣十成功力,渾身真氣鼓脹護住全身,向着陣眼的方向猛衝過去。衆僧人察覺他的意圖,陣法一變,三撥人都擋在他的前方,六字真言又向他一齊攻來。他每向前衝進一步,又被音波震回一步,連續衝了七八次。

玄空見他久戰無功,心道:“早知音波功卓有成效,便先出廣目陣了!再耗一耗他的內力,說不得能擒住他。”

又過一盞茶的時間,那劉玄國氣急敗壞道:“好!好!好!我本不想用這功夫,是你們逼我的。”他這聲音也運上了內力,隱隱要蓋過那這一百二十八人的音波功。玄空心生詫異,難道此人還有什麼不爲人知的底牌嗎?

卻見那劉玄國同樣是闊口一張,大喝一聲:“破!”玄空心頭巨震:“這竟是七十二絕技前二十門之一‘金剛禪獅子吼’的功夫,他怎麼學會的?他不是隻會一門‘降魔掌’嗎?”連喊道:“廣目西去!”可是終究還是慢了一些,廣目陣不僅六字真言被破,衆弟子都被震的耳中流血,受了不輕的傷勢。劉玄國身形一晃向着中間大陣衝了過來,北方多聞天王陣的弟子欲上前將其攔住,卻被玄空喝止。

這時,中間大陣開了一個口子,引得劉玄國進了陣眼。他面色猙獰地看着玄空,道:“老禿驢,你這縮頭烏龜當的好啊!”玄空則道:“進得了陣眼,算你本事。‘金剛禪獅子吼’這武功你如何學來的?”劉玄國冷笑一聲道:“哈哈,你把‘金剛不壞體拿’出來,我就告訴你,否則別想知道。”

玄空雙十說道:“我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嗔癡!阿彌陀佛,你貪毒太盛,我勸你還是早日回頭,否則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他此時一本正經說出這一番話來,倒真有幾分高僧模樣。

劉玄國看在眼中,便想起玄慈方丈以及自己的授業師父,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急聲喝道:“賊禿!又在這裡惺惺作態、裝腔作勢,少拿這空話來唬我,死來!”說着雙手急拍,一股極爲凌厲的掌勁奔着玄空而去。

玄空的身後,數十名弟子將真力輸送過來,他自身真氣流轉周身,也是雙掌一推,將兩股勁力合二爲一,一併擊出。這彙集衆僧與玄空真氣的掌力何等雄厚,宛若兩座小山一般,向着劉玄國壓去。只聽得一聲巨響,劉玄國大退了三四步才站穩。玄空見他面色發青,當即搖了搖頭,嘆道:“唉!這降魔掌竟然被你練得不成模樣,貧僧心痛不已。降魔掌本以輕柔著稱,練到深處,便是在威猛的掌力也能被其所化。你一味追求剛猛,已經是誤入歧途。”他嘴上言語不斷,身上的功夫也不停歇,此時他已經察覺到劉玄國的心魔,更有意以此相激,這第二招立即又換一門絕技。伸出雙手拇指擊出,兩道金剛指力破風而去。

劉玄國口中反駁道:“輕柔如何能制敵,真是胡言亂語、不知所謂!”他見金剛指力威力驚人,連連揮掌相擋。勁力撞在他雙手之上,震的他掌心發麻。隨即玄空又運兩道寂滅指力,向着劉玄國點去。這當口劉玄國早就忘了南少林寺藏有寂滅指這門絕學,倉忙中還了一招,掌心震的通紅。

玄空絲毫不留給他喘息的餘裕,口中又道:“少林寺七十二絕技前二十門中,每一門都博大精深,那降魔掌更是最爲高深掌法之一,修煉下去掌力越來越深,永無止境,如今你降魔掌還沒學到家,卻覬覦其他絕技,真是癡也!”說話同時,借陣法之威,又運兩道渾厚的掌力,向着劉玄國擊去。

那劉玄國此時已經顧不得還嘴,他急運內力,出掌相抗。眼見今日之勢,想取秘籍已是不能,再耽擱下去恐怕有生命之危。他又環顧四周,東南西北四天王大陣又從外圍包住,想要突圍又要費一番周折。當即藉着玄空掌力反激之力,縱身飛出十多丈,這才逃出大陣,一舉跳到了南少林寺寺門之上。

他腳搭在南少林寺牌匾上,大有侮辱之意。居高臨下,說道:“老禿驢,你莫要再拿那些虛僞言語騙我,七十二絕技倘若只修一門即可,你又爲何多修數門?今日你勝我,不過是仗着有陣法相持,他日我必要再來討教討教!”隨即他也搖了搖頭嘆道:“南少林寺真有本事!合全寺之力欺我一人,佩服!佩服啊!”又估計將那“佩服”兩字加重說出,比武吃了虧,就要在嘴上討還回來。

玄空心中暗笑:“你怎能與我相比?”“不過這老小子要是總來糾纏不休倒是一件麻煩事。”想到此處,走上前來,開口說道:“阿彌陀佛,佛門善地,貧僧本不願與你計較,今日你且去吧,他日再來,休怪貧僧手段。莫道南少林中無人能制你!”

劉玄國心中明瞭,這住持雖然厲害,卻仍遜自己一籌,現下也只是說一說場面話,於是相激道:“可嘆啊,當年南少林寺靜智大師之下,更有五名長老,如今就只有你一人。你若單打獨鬥能接我十招,這南少林寺我再也不來。”

“好!”玄空大聲說道。劉玄國見他答應的痛快,心中起疑:“莫非這老和尚想騙我入陣,但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那幫弟子如何跟的上我?陣法雖能敗我,卻休想制我。且看看他搞什麼明堂。”

劉玄國正在尋思時,玄空已經躍過衆人,來到前面。他也不猶豫,洛迦山掌陡然擊出,這股掌力似與方纔他在陣法之中所擊掌力不相上下。劉玄國又驚又疑,心中不解怎麼這老和尚功力一瞬間漲了這麼多,降魔掌力連忙運出。嘭的一聲,兩股掌力相撞,把地上的塵土落葉激的飛起,弄得漫天飛舞。玄空又急拍三掌,洛迦山掌,一掌重似一掌,便如一座座山不斷向劉玄國擊去。四掌一過,兩人堪堪拼個平手。

此時玄空早已經暗暗運起那化血煉心訣,是以功力大漲,這才能與劉玄國傾力相拼。然而僅僅打平可遠遠不夠,今日縱然不能將其擒獲,也要給他些厲害嘗一嘗。玄空身法一現,突然晃到了劉玄國面前。此時他修爲暴漲,身法更顯得高深莫測,衆人都沒看清他如何過去。

劉玄國也只模模糊糊看到一個身影而已,心中更疑:“這住持修爲如此之高,爲何早不使出,難道真是不願與我動干戈?不對!不對!”他想不出個所以然,見那玄空已至面前,右拳擊出,正是少林派伏虎拳。

玄空一看,這招簡直不能再熟悉,心想:“你這叛徒用起少林武功一點也不羞愧,這招我也會,便給你來一個以招換招。”當即他也換了一招。劉玄國左手一拂,跟着劃一圈,出掌打向玄空肩頭,這是伏虎拳十分正宗的拆架方式。誰知玄空也以相同方式出指點向劉玄國的肩頭。兩人出招幾乎一模一樣,宛如師兄弟間相互拆招一般,但這以傷換傷卻是江湖上最爲兇險的打法。

劉玄國冷哼一聲,頓時領悟到玄空的心思:“我若受傷就只有孤身一人,而這老禿驢傷了卻有全寺人護持。”可招已用出,就收不得,當下把心一橫,想要拼個兩敗俱傷。剎那之間,劉玄國的掌力打在了玄空肩頭,玄空的母指也同時點在了劉玄國的肩上。全寺的弟子見住持大師犯險,都不由自主驚呼起來。

下一瞬間,劉玄國剛猛的掌力打在了玄空身上,遇到層柔物受阻,掌力削了一半。玄空的指力則實實成成的戳進了劉玄國肩頭,崩出許多鮮血。兩人面色同樣慘白,不過那劉玄國此前在陣法中大戰數百招,內力早已消耗了一部分,因此傷勢更重一些。這一刻,他真的有些怕了,心想:“這老禿驢着實太詭異,管他十招、二十招,今日還是先離開這裡。”當即轉身躍起,向山下奔去。玄空遙擊一掌,正印在他背上,遠遠聽見他哼了一聲,傷勢必然更重了些。

這時衆僧人見強敵退去,心中高興,都歡呼了起來。玄空卻面色一變,腳下一軟險些跌倒,被真華、真藏攙扶着走回了禪房。

玄空靜坐一個時辰,終於緩緩喘出一口濁氣。他傷勢已經好了些,但真氣就如同紫芸說的一樣,一點也調用不起來。旁邊陪伴的真華、真藏見他緩了過來,說道:“師叔,您沒事吧。”玄空說道:“我的傷不礙事,只是需要休養一段。但是方纔用了一些秘法,這一個月的時間也不能動武了。”真華和真藏恍然大悟:“天下間還有這麼厲害的秘法,難怪住持的武功突然間厲害那麼多!”玄空又道:“那劉玄國已經被我擊傷,怎麼樣也得養上一月纔好,今日我再給玄慈方丈寫一封信,告知劉玄國曾來到我寺,那時賞罰堂玄悲首座必然帶戒律僧來這一帶捉拿。我想半年之內,那劉玄國不敢再來生事。”

真華、真藏點了點頭,合十言道:“住持大師慈悲!”雖然他們仍心中感激,卻不像以往那般道謝,因爲經歷過許多事情之後,他們早已把玄空看做真正的本寺住持,護寺護法也是玄空分內之事。唯一令他們有些不安的是自己武功太弱,不能替住持分擔重任。玄空見他們臉上顯出愧色,說道:“修習武學,大半看天賦,你二人也無需強求。”二僧道:“師叔所言極是。”玄空又道:“真嚴傷勢如何?”真藏回道:“真嚴師兄服下大還丹,傷勢已經好了很多,現在已經能下牀走路了。”玄空點頭道:“好,我也已無礙,你們下去休息吧。”遂兩人退出了禪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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