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木棚外那一羣武人對楚風劍法着實很有興致,看着站起身來的楚風,有人有些意外地相互問道:“他是什麼意思?”
“以武會友,本是人生至樂。”楚風含笑答道,“家國之事,有喬幫主、玄慈方丈、姑蘇慕容在先,也無需我等多費心思,只到時聽得一聲號令便是。今曰既然有暇,若能和各路江湖朋友過上幾招,卻是難得的幸事。”
楚風身邊幾人聽他這般應對,面上神色微變,心頭均道:“任你武功再高,一個人又豈敢和數百人過招?”木棚之前擠過來的那數百人聽得楚風大大咧咧地說出“以武會友”四字,頓時議論紛紛,虧得有單正三人在前,也沒人敢直斥楚風“不知天高地厚”。
過得半晌,木棚外的那羣人中有道聲音響起,道:“楚少俠畫下道兒來,兄弟們接下便是!”這人身量頗高,站在人羣中,楚風也能一眼看到他,特別是他肩後冒出的半截劍柄,心頭暗道:“原來這人也是用劍的。”既然這數百人都推了這人搭話,楚風雖不認得他,卻也知道這人定有過人之處。
“豈敢豈敢。”楚風朝那人一抱拳,客氣兩聲,接着說道,“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尊姓大名就免了,認得我的朋友都喚我一聲‘百敗劍’!”這人並未自通姓名,反而說了個有些奇怪的外號,“楚少俠,這有數百位兄弟,你總不成想要一一領教吧?”
“百敗劍,好名號!”楚風正色讚了一聲,誰要是真能敗了一百次還能五肢俱全,那都是值得佩服的,然後他說了一句很沒節艹的話:“一一領教那是想也沒想過,楚某倒是想和諸位中武功最差的那位過上幾招。”
說完這句話,楚風已經坐了回去,大有幾分“快挑出個最差的,我等着呢”的架勢,半點沒管木棚外被他這句話刺激得有點不淡定的武林中人。
木棚之中,單正幾人瞧着楚風也是大感意外,但是問出聲來的便只有那剛剛還蹲在地上畫圈圈的單小山,小聲問道:“楚風,你怎麼要挑個武功最差的來打啊?”就他單小山的功夫,木棚之外那一羣人只怕半數都能被他拿下,更何況楚風呢?
楚風問道:“泰山五雄之中,誰的武功最好?”
“當然是大哥了,我們兄弟幾個的功夫都是大哥教的。”有一個急公好義的父親,有時候並不是一個幸運的事情。當然單小山並不知道,他們兄弟五人中,武功最好的只怕是老二單伯山。
楚風沒有理會單正面上的一線失落,又問道:“那誰的武功最差呢?”
“那還用問,當然是我啊。”單小山半點都不知道什麼叫做不好意思。
“那要是外人問你呢?你會老老實實地告訴他們麼?”
“當然不……”單小山只是有些耿卻不傻,說到這裡也自明白了過來,“你是說他們……”
木棚之外的那羣人雖然說是等着楚風畫下道兒來,楚風說出來的話,更是沒有半點高手風範。不過他們“當然不會”真的先打上一場,選出個武功最差的,再來和楚風交手。
“要說武功最好的,那倒是有些犯難!”自稱“百敗劍”的那人大聲笑道,好像衆人商議已經有了個結果,“不過要說武功差的,天下誰能有王某敗得多?”
楚風也笑道:“如此說來,是王兄想和楚風比劃比劃?”他身後薛慕華小聲說道:“這小子是‘萬勝刀’王維義的獨子,不知道怎麼沒有繼承他老子的刀法,棄刀練劍反而闖出了‘百敗劍’的名頭。”
楚風自也記不清這“萬勝刀”王維義二十多年前,在那雁門關一戰中丟了姓命,只覺得這爺兒倆的外號很有點意思,一個萬勝一個百敗,明顯是槓上了。
那邊百敗劍見得楚風站起身來,大聲道:“想來各位好朋友不會和我搶這‘天下倒數第一’的名頭。”口中這般說着,眼中卻似對自己有着十足的信心。
“百敗劍”王鑫成身旁那一大羣人,自信武功勝過他的也不在少數,見的他強行出頭,倒也不去搶他的風頭,只是不免有些憂慮“楚風千萬別三兩招就敗了”。覺得武功比不上這百敗劍的倒是心安了,都知道就算自己勝了楚風,想必在這百敗劍手中也討不了好去。
今天果然很忙的白世鏡照了喬峰的意思,纔將諸保昆交由丐幫弟子照料,這邊楚風和百敗劍的生死文書也送了過來,上面的意思很簡單:“生死各安天命!”白世鏡問了一遍,再確認了一遍,就將兩人帶到演武場中的擂臺之上。
現下演武場中數千好漢,只怕個頂個的都知道楚風姓名,當下便有好事的喊道:“楚少俠,三招拿下他,莫丟了慕容公子的臉!”也有人喊道:“原來他就是楚風,瞧着也沒什麼特別的,怎麼可能接下慕容公子的劍?”
單氏兄弟倒是很給面子,也不管木棚外一羣圍觀坐等挑戰楚風的武人,大聲替他加油,見那羣人中熟識百敗劍的幾人“年紀輕輕就敢和王兄動手的,簡直不知死活”的聲音給完全壓了下去。
看臺之上,慕容復望着擂臺上的兩人,問道:“喬幫主,你看好哪一個?”
喬峰哈哈一笑,道:“‘百敗劍’今曰真的要敗了。”
玄慈方丈合十道:“慕容公子今曰才和楚施主交過手,不知有何高見?”
“楚風當然會贏,先前他還敢向我挑戰呢。”慕容復並未真個將楚風放在心上,笑笑說道,“只不知楚風好似對我敵意甚重。”
喬峰道:“伊水一戰,二弟內傷頗重,幸得玄悲大師出手,才得痊癒。”他說到這裡,停了一停,又道:“玄悲大師殞身‘大韋陀杵’之下,莫說二弟了,就連喬某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八字。”
“玄悲大師西歸,佛門少一高僧,武林失一高手,實深悼惜。”慕容復遙遙西拜,半晌說道,“實不相瞞,家母病重臥牀逾載,在下服侍榻前,自去歲以來,不敢稍離……”
慕容復心中也覺冤枉,不過他從未做過此事,便想着慢慢將舊事說來便好,不想一聲劍鳴忽起,將他後半句話生生壓下!
他聞聲四顧,就見擂臺之上,楚風已將鐵劍收回鞘中,拱手說道:“承讓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