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將她攬在自己懷中,輕聲道:“還有我呢。”
木婉清緊緊抱着他,終是沒有忍住,哭出聲來。
楚風心中微微一鬆,哭出來是好事,要是一直憋在心裡他可就真的要發愁了。
哭聲遠遠傳了開去,莊門卻是依舊緊閉,沒有半點打開的意思。
楚風望着那道門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個什麼滋味:貌似秦紅棉完全沒有考驗自己的意思,能這麼簡單的過關了,在莊內時不免竊喜居多。可是到了莊外,看着懷中的木婉清大哭聲中依舊緊閉的莊門,楚風就算再遲鈍也知道這中間出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秦紅棉來這大理本就是爲了去殺刀白鳳,照她的姓子那還不是想殺就殺,怎麼可能爲了這點“小事”就將木婉清趕了出來。
楚風甚至覺得她那句“你劍法好,儘管護着自己妻兒”中,還有那麼點把木婉清託付給了自己的訣別意味。
哭聲總有止歇的時候,莊門卻是一直緊閉不開。
楚風就在莊外的草地上坐了下來,讓木婉清靠在他的懷中,抱着她也不說話。
木婉清看着楚風身前被她淚水盡數沾溼,擡眼望向他時,看他含笑望着自己,低聲道:“對不住,把你衣服弄溼了。”聲音卻是已經哭得有些沙了。
楚風搖搖頭,道:“這有什麼對不住的,只是我才說‘定不會讓你再哭的’,你就哭成個淚人兒……”
木婉清“啊”了一聲,眼圈紅紅地望着他說道:“這個真……我忍不住呢。”將到了嘴邊的“對不住”三個字忍了回去。
楚風就用手背給她把臉上掛着的淚珠擦去,道:“要不我們再求求你師父?”其實他真正想說的是“要不要咱們翻牆進去”,這點院牆可沒被楚風看在眼裡。
“沒用的。”木婉清和他說了幾句話,倒似是將注意力轉了過來,低聲說道,“師父那姓子說一不二,決定下來的事情,這輩子就從沒變過。”說着,又是低低嘆了一聲。
“木姑娘……”楚風喊了一聲。
木婉清靠在他懷中,側臉望着他說道:“你還叫我木姑娘?”語聲嬌柔,害羞中似乎還有一絲責怪,怪他喊得這般生疏。
“我喜歡這麼喊你麼……”楚風湊到她耳邊,輕聲問道,“要不我叫你‘婉清’?”
熱熱的呼吸撞入木婉清的耳中,讓她有些慌亂,強自鎮定地說道:“隨你好了,你愛叫什麼都成,我都會答應你的。”
“木姑娘。”楚風低低喚了一聲。
木婉清果然應了一聲,接着問道:“怎麼了?”
“婉清。”楚風又喚了一聲。
木婉清咬咬嘴脣,還是應了一聲,卻是看着他沒有說話。
“婉妹。”楚風再換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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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婉清看出他眼中笑意,嗔道:“你這人,我正傷心呢。”這般說着,嘴角不免彎出一絲笑意。
楚風笑着說道:“別擔心,我想着法子了。”正所謂“專業事情就該交給專業人士來做”,秦紅棉姓子雖然烈,可是在那位大理段王爺面前,那還不是分分鐘就軟下來了。
只要能將這位風流王爺請過來,絕對能從秦紅棉口中問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等到知道發生了了事情那就好辦了,能解決的解決,不能解決的就儘量挽救,要是挽救都挽救不了的……那就……那就看看情況再說吧。
至於這位王爺不願意過來這種事情,楚風倒是沒想過,真要是請不動那就綁過來唄。
木婉清對他倒是很有信心,喜道:“什麼法子啊?”
楚風把她身子掰正,望着她說道:“你我勸不了你師父,這大理卻有人說不定能勸得了她老人家。”
木婉清聽了一喜,道:“是誰啊?”
“刀白鳳!”楚風斟酌了一下,卻是沒有直說段正淳,反而說了這位大理王妃的名字。
“正是,我們這就去殺了刀白鳳。師父說不定一高興,就不趕我走了。”木婉清傷心半晌,突然想到一個解決問題的方子,一下興奮了起來。
楚風看她眼睛都亮了,正色說道:“你先答應我,到了大理城中,有什麼話,讓我來說。殺人動手前,也得和我說一聲。”他說是要去找“刀白鳳”,其實是要去找段正淳,萬一真的“一劍”或是“一箭”將這大理王妃給殺了,段正淳還肯幫這女兒說話纔怪了。
木婉清疑惑地看着他,說道:“難道不用和你說麼?”
楚風頓時敗退。
既已說定,便不多想,木婉清拉了楚風站在莊門口,朝內喊道:“師父,我去了。”莊中並無人聲相應。
楚風朗聲道:“前輩,我和木姑娘先走了,你放心吧。”似有心似無意地運上了七成內力,聲浪滾滾在這莊園之中迴盪。
兩人再等了片刻,知道秦紅棉不會再理他倆,翻身上馬,望了大理而去。
莊中,鍾靈揉了揉被震得有點發麻的耳朵,朝秦紅棉說道:“楚大哥的聲音好大啊。”
秦紅棉安靜地坐着沒有接話,知道楚風內力超乎她想象之外,面上難得現出一絲淺笑。
只是她眼角還有一線淚光,被小丫頭瞧在眼中,鍾靈奇怪地看着她,問道:“師伯,你怎麼也哭了?”
秦紅棉看着她,柔聲道:“小孩子快快樂樂的就好了,別管這麼多。”她也不知道這是對着鍾靈說的還是對着自家女兒說的。
鍾靈又哪裡聽得懂,只自顧自地說道:“木姐姐在莊子外面哭,你在莊子裡面哭,是誰惹着你們了麼?等閃電貂長大點,我幫你們打他。”
童聲稚語聽得秦紅棉心中一暖,卻只說道:“你木姐姐已經走了,我們也動身吧。”
“去哪兒啊?”鍾靈問道。
“萬劫谷。先送你回家。”
木婉清坐在楚風身前,自袖中取出一道面紗來,朝他問道:“這面紗,我以後還戴不?”
楚風道:“你想不想戴呢?”
“戴了這許久,現下反而覺得有些怪怪的。”木婉清說道。
“那戴上再好不過了,你這般容貌,我本也捨不得讓旁人看了去。”楚風攬住她纖腰的右手緊了緊。
木婉清“嗯”了一聲,將她絕色容顏,又掩在輕紗之下。
黑玫瑰腳程頗快,過不多時,便又到了那個三岔路口。
路口兩道綠煙如故,人卻是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