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不敗一聽,來了興致,詢問道:“哎,找人,找誰啊?”
虛竹忸怩地回答說:“實……實不相瞞,我,我這次到西夏來,是爲了尋找一位姑娘。”
段譽笑道:“喔,虛竹師父,你不是少林寺的和尚嗎,怎麼能到處找姑娘呢?這淫戒可是佛門大戒啊!”
虛竹搖頭輕嘆:“唉,不瞞各位兄弟說,我……我……現在,已經……已經不是和尚啦!”
東方不敗好奇地問:“四弟,那日你在擂鼓山口口聲聲說自己還是要回少林寺出家,爲什麼眼下卻變卦了,不當和尚,卻找起姑娘來了?”
虛竹喝了口酒,壯了一下膽子,才鼓足勇氣說:“因爲我已經找到我的親生父母了,所以與佛的緣分已盡,不用再呆在少林寺裡修行了。”
聽他說自己找到了生身父母,蕭峰等三人立時異口同聲道:“恭喜恭喜,恭喜三弟閤家團圓!”
說完三人一齊舉碗敬酒,虛竹也不推脫,爲自己斟滿一碗就喝。
待一碗酒下肚,東方不敗才問:“虛竹老弟,請問你的親生父母姓甚名誰。家住何地啊?”
虛竹難爲情道:“哎呀,說起來你們也許不信,我的親生父親原來是。原來是……”
蕭峰、東方不敗、段譽屏氣凝神,仔細聽着虛竹說的每一個字。
在嘗試了幾遍過後,虛竹終於鼓起勇氣,說道:“原來是玄慈方丈。”
“啊!”虛竹此言一出,驚得蕭峰等三人差點打翻手中酒碗。
稍微平復了一下心緒之後,東方不敗又問:“敢問四弟的生母是誰?能誘得玄慈大師破戒的,定然不是一個尋常女子。”
聽了東方不敗的問題。虛竹又喝了一口酒,才從牙縫裡邊兒擠出三個字來:“葉……二……娘。”
“什麼?”跟着便是“哐當”一聲,這下段譽的酒碗真的被詫異不已的他給掉在地上打碎了。
而後虛竹簡略地向蕭峰等三人描述了一下自己父母的情史。直把他們聽得目瞪口呆。
最後只聽虛竹喃喃地說:“連我父親身爲少林寺方丈,都還俗歸隱山林,我一個低輩弟子,又何必再執着呢?”
東方不敗聞言。擡碗笑道:“哈哈。四弟,恭喜你大徹大悟,邁出空門,以後我們就一起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盡享這花花世界的千萬般精彩吧!”
虛竹聽罷,點頭說道:“二哥說得不錯,我父親也是這個意思。他告訴我。如果眼下我有那位喜歡的姑娘,就千萬不要錯過了。免得像他一樣害人害己,留下終生遺憾。因而我就到西夏來找尋那位令我魂牽夢繞的姑娘了,就算找不到,我想以後也用不着後悔。”
東方不敗頷首笑道:“嗯,不錯,不錯,四弟千里尋愛,必定能抱得美人歸,讓你父母開心的。”
一旁的段譽好奇地問虛竹:“三哥,你要找的那位姑娘,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啊?”
虛竹苦笑一聲,回答:“四弟,說來慚愧,我還不知道那位女郎的姓名住處。”
段譽聽了,替他着急道:“哎喲,連她姓名住處都不知道,這人還怎麼個找法啊?”
東方不敗卻安慰虛竹道:“四弟,不必氣餒。你瞧,你大哥、二哥、四弟都在此地,咱們一起想辦法,終歸是要找到那位姑娘的。”
虛竹趕緊拱手謝道:“多謝二哥相助,小弟感激不盡。”
東方不敗還了一禮,問他道:“四弟,你不用謝我。你倒是說說,你那心愛之人,生的個什麼模樣。”
“這個……這個嘛,我……我……”聽了東方不敗的問題,虛竹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
詳細詢問之下,蕭峰等三人才明白,虛竹自幼在少林寺長大,從小就熟讀佛經,但卻從來沒有閱讀過描寫女子美態的書籍,因此一時間竟無法描述自己愛慕之人的外貌。
明白了虛竹的難處,旁邊飽讀詩書的段譽,立即自告奮勇,充當起他的語文老師來,教他如何述說一個絕色佳人的外貌。
段譽自己全心全意沉浸在對東方不敗的愛慕之中,所以在教虛竹的過程當中,沒口子地誇獎東方不敗,說她性情如何和順溫婉,姿容如何秀麗絕俗。
虛竹聽了段譽的話,覺得用來誇獎自己的“夢中女郎”十分貼切,於是連連點頭稱是。
後來虛竹更是覺得段譽認識自己所愛的那位女子,可是又不敢問他如何認得,更不敢出聲打聽這女郎的來歷,一顆心卻怦怦亂跳,尋思:“我只道那日我在西夏皇宮冰窖裡做了一場春/夢,天下間根本沒人知道我夢中姑娘的所在,天可憐見,四弟竟然認得。但聽他之言,對這位姑娘也充滿了愛慕之情、思戀之意,我若吐露風聲,說自己喜歡的人便是她,四弟勢必大怒,離席而去,我便再也打聽不到了。”
聽段譽沒口子誇獎這位姑娘,正合心意,便也隨聲附和,其意甚誠。
兩人各說各的情人,纏夾在一起,只因誰也不提這位姑娘的名字,言語中的榫頭居然接得絲絲入扣,而且越談越投機。
虛竹說:“四弟,佛家道萬法都是一個緣字。經雲:‘諸法從緣生,諸法從緣滅。我佛大沙門,常作如是說。’達摩祖師有言:‘衆生無我,苦樂隨緣’,如有什麼賞心樂事,那也是‘宿因所構,今方得之。緣盡還無,何喜之有?’”
段譽應道:“是啊!‘得失隨緣,心無增減’!話雖如此說,但吾輩凡夫,怎能修得到這般‘得失隨緣,心無增減’的境地?”
大理國佛法昌盛,段譽自幼誦讀佛經,兩人你引一句《金剛經》,我引一段《法華經》,自寬自慰,自傷自嘆,惺惺相惜,同病相憐。
說到興頭上,段譽喝一杯,虛竹便也喝一杯,嘮嘮叨叨地談到半夜。
一旁的蕭峰與東方不敗見狀,心中暗暗納罕:“喔,我們還不知道,原來三弟和四弟是如此地投緣。”
對望一下,還是爲伐宋之事心存芥蒂,於是自顧自地喝悶酒,也不像自己的三弟、四弟般談天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