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天石說着取出一隻碧玉雕琢的獅子,雙手奉給蕭峰。
朱丹臣從懷中取出一柄象牙扇子,扇面上有段正淳的題字,呈給東方不敗。
二人稱謝接過,都道:“四弟之事,我們自當全力相助,何勞段伯父囑咐?蒙賜珍物,更不敢當了。”
心中盡皆雪亮:“鎮南王讓我們二人不要和四弟去爭做駙馬。”
巴天石和朱丹臣擡起頭來,朝蕭峰、東方不敗身後那一眼望不到頭的牛馬大隊瞧去,暗忖:“鎮南王命咱二人隨侍公子,聽由公子爺差遣,務須娶到西夏國公主。否則我二人回到大理,王爺就不怪罪,我們也臉上無光,難以見人。可是蕭大王、東方元帥不但武功勝過我家公子,連他們所帶聘禮也是如此之豐厚,豈是我西陲小邦可比的?看來這次多半得有負王爺所託了。”
而後大遼和大理的求親隊便並作一路人馬,繼續南下。
衆人一路向東南行,漸漸行近興州,道上遇到的武林之士便多=長=風了起來。
西夏疆土雖較大遼、大宋爲小,卻也是西陲大國,地據河套及甘州、肅州、涼州等肥沃之地。
此時西夏國王早已稱帝,大宋爲元祐年間。大遼爲大安年間,西夏皇帝李乾順,史稱崇宗聖文帝。年號“天祜民安”,其時朝政清平,國泰民安。
武林中人如能娶到了西夏公主,榮華富貴,唾手而得,世上哪還有更便宜的事?
只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大都已娶妻生子,新進少年偏又武功不高。便有不少老年英雄攜帶了子侄徒弟,前去碰一碰運氣。
許多江洋大盜、幫會豪客,倒是孤身一人。便不由得存了僥倖之想,齊往興州進發。
許多人都想:“千里姻緣一線牽,說不定命中註定我和西夏公主有婚姻之份,也未必我武功一定勝過旁人。只須我和公主有緣。她瞧中了我,就有做駙馬爺的指望了。”
一路行來,但見一般少年英豪個個衣冠鮮明,連兵刃用具也都十分講究,竟像是去趕什麼大賽會一般。
道上相識之人遇見了,相互取笑之餘,不免打聽公主容貌如何,武藝高低;若是不識。往往怒目而視,將對方當做了敵人。
這一日蕭峰等正按轡徐行。忽聽得馬蹄聲響,迎面來了一乘馬,馬上乘客右臂以一塊白布吊在頸中,衣服撕破,極是狼狽。
蕭峰等也不爲意,心想這人不是摔跌,便是給人打傷,那也平常得緊。
想不到一會兒後,又有三乘馬過來,馬上乘客也都是身受重傷,不是斷臂,便是折足。
但見這三人面色灰敗,大有慚色,低着頭匆匆而過,不敢向別人多瞧一眼。
段譽好奇道:“前面有人打架麼?怎地有好多人受傷?”
說話未了,又有兩人迎面過來。這兩人卻沒騎馬,滿臉是血,其中一人頭上裹了青布,血水不住從布中滲出來。
便在此時,迎面四匹馬潑風也似奔將過來,左邊兩騎,右邊兩騎。
只聽得馬上乘客相互戟指大罵。有人道:“都是你癩哈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想想自己有多大道行,便想上興州去做駙馬。”
另一邊一人罵道:“你若有本領,又幹麼不闖過關去?打輸了,偏來向我出氣。”
這四人縱馬奔馳,說話又快,沒能聽清楚到底在爭些什麼,霎時之間便到了蕭峰一行人跟前。
四人見蕭峰等人多,不敢與之爭道,拉馬向兩旁奔了過去,但兀自指指點點地對罵,依稀聽來,這四人都是去興州想做駙馬的,但似有一道什麼關口,四人都闖不過去,以致落得鎩羽而歸。
段譽道:“大哥,我看……”一言未畢,迎面又有幾個人徒步走來,也都身上受傷,有的頭破血流,有的一蹺一拐。
他抑不住好奇之心,縱馬上前,問道:“請問幾位,前面把關之人厲害得緊麼?”
一箇中年漢子道:“哼!你是男的,還是趁早回頭吧,否則就得變成我們這副德性。”
聽他這麼一說,連蕭峰、東方不敗等也不禁感奇怪,都道:“走,上去瞧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當即催馬疾馳。
一行人奔出七八里,只見山道陡峭,一條僅容一騎的山徑蜿蜒向上,只轉得幾個彎,便見黑壓壓的一堆人聚在一團。
蕭峰等騎馬靠近,這纔看清楚山道中間並肩站着兩名大漢,都是身高六尺有餘,異常魁偉,一個手持大鐵杵,一個雙手各提一柄銅錘,惡狠狠地望着眼前衆人。
聚在兩條大漢之前的少說也有十七八人,言辭紛紛,各說各的。
有的說:“二位好漢,我們要上興州去辦事,還請讓一讓。”這是敬之以禮。
有的說:“兩位是收買路錢嗎?不知是一兩銀子一個,還是二兩一個?二位還是速速開價吧!”這是動之以利。
有的說:“你們兩個傢伙快點給老子讓開!要是再不讓開,惹惱了你爺爺我,老子定把你們斬成肉醬!到時候你們再想將自己拼湊還原,可不成了。”這是脅之以威。
更有人說:“兩位相貌堂堂,威風凜凜,不到興州去應選附馬,在這裡吹西北風作甚?你們不去,那位如花似玉的公主就得叫旁人得去,豈不可惜?”這是誘之以色。
衆人七張八嘴,自說自話,可是那兩條大漢始終不理。
突然人羣中一人喝道:“讓開!”寒光一閃,挺劍上前,向左首那大漢刺過去。
那大漢身形巨大,兵刃又極沉重,殊不料行動迅捷無比,雙錘互擊,正好將長劍夾在雙錘之中。
這一對八角銅錘每一柄各有四十來斤,但聞“噹啷”的一聲巨響,長劍登時斷爲十餘截。
左首那條漢子同時飛出一腿,踢在使劍那人的小腹之上。
那劍客大叫一聲,跌出七八丈外,一時爬不起身。
只見又有一人手舞雙刀,衝將上去,雙刀舞成了一團白光,護住全身。
攻到兩條大漢身前,那刀客一聲大喝,突然變了地堂刀法。
刀客着地滾進,手中雙刀忽地向兩名大漢腿上砍去。
那持杵大漢也不去看他刀勢來路如何,提起鐵杵,便往這團白光上猛擊下去。
但聽得“啊”的一聲慘呼,那人雙刀爲鐵杵打斷,刀頭並排插入自己胸中,骨溜溜地向山下滾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