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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長風大聲道:“幫主,咱們所以叛你,皆因誤信人言,只道你與馬副幫主不和,暗裡勾結姑蘇慕容氏下手害他。前前後後種種事情湊在一起,卻不由得人不信了。現下一想,咱們實在太過糊塗。白長老,你請出法刀來,依照幫規,咱們自行了斷便是。”
白世鏡臉如寒霜,沉聲道:“執法弟子,請本幫法刀。”
白世鏡屬下九名弟子齊聲應道:“是!”每人從背後布袋中取出一個黃布包袱,打開包袱,取出一柄短刀。
九柄精光燦然的短刀並列在一起,一樣的長短大小,火光照耀之下,刀刃上閃出藍森森的光彩。一名執法弟子捧過一段樹木,九人同時將九柄短刀插入了木中,隨手而入,足見九刀鋒銳異常。
九人齊聲叫道:“法刀齊集,驗明無誤。”
白世鏡嘆了口氣,說道:“唉,奚宋陳吳四長老誤信人言,圖謀叛亂,危害本幫大業,罪當一刀處死。大智分舵舵主全冠清,造遙惑衆,鼓動內亂,罪當九刀處死。參與叛亂的各舵弟子,各領罪責,曰後詳加查究,分別處罰。”
他宣佈了各人的罪刑,衆人都默不作聲,唯有奚長老大踏步上前,對喬峰躬身說道:“幫主,奚山河對你不起,自行了斷。盼你知我糊塗,我死之後,你原諒了奚山河。”
說着走到法刀之前,大聲道:“奚山河自行了斷,執法弟子鬆綁。”
一名執法弟子道:“是!”上前要去解他的綁縛,喬峰喝道:“且慢!”
奚山河登時臉如死灰,低聲道:“幫主,我罪孽太大,你不許我自行了斷嗎?”
丐幫規矩,犯了幫規之人若自行了斷,則死後聲名無污,罪行劣跡也決不外傳,江湖上如有人數說他的惡行,丐幫反而會出頭干預。
武林中好漢誰都將名聲看得極重,不肯令自己死後的名字尚受人損辱,奚山河見喬峰不許他自行了斷,不禁愧惶交集。
喬峰不答,走到法刀之前,說道:“十五年前,契丹國大軍意圖從雁門關入侵中原,奚長老得知訊息,三曰不食,四晚不睡,星夜趕回,報知緊急軍情,途中連斃九匹好馬,他也累得身受內傷,口吐鮮血。終於我大宋守軍有備,契丹胡騎不逞而退。爲國爲民,奚長老當時已把姓命豁出去了,江湖上英雄雖不知內中詳情,咱們丐幫卻是知道的。執法長老,奚長老功勞甚大,盼你體察,許他將功贖罪。”
白世鏡卻搖頭道:“幫主代奚長老求情,所說本也有理。但本幫幫規有云:‘叛幫大罪,決不可赦,縱有大功,亦不能贖。以免自恃有功者驕橫生事,危及本幫百代基業。’幫主,你的求情於幫規不合,咱們不能壞了歷代傳下來的規矩。”
奚山河慘然一笑,說道:“執法長老的話半點也不錯。咱們既然身居長老之位,哪一個不是有過不少汗馬功勞?倘若人人追論舊功,那麼什麼罪行都可犯了。懇求幫主寬大,許我自行了斷。”
只聽得喀喀兩聲響,縛在他手腕上的牛筋已被崩斷。
羣丐盡皆動容。那牛筋堅韌異常,就算是用鋼刀猛斫,一刀下去也未必便能割斷,但那奚山河竟能徒手將其崩斷,不愧爲丐幫四大長老之首。
奚山河雙手一脫束縛,伸手便去抓面前的法刀,用以自行了斷,誰想喬峰卻搶先一步抓起那把刀。
奚山河慘然變色,叫道:“幫主,你……”
喬峰一伸手,將左首條一柄法刀拔起。奚山河道:“罷了,罷了,我起過殺害你的念頭,原是罪有應得,你下手吧!”
眼前刀光閃動,只見喬峰將法刀對着自己的左肩戳去。
正當刀尖離他肩頭不到一寸之際,喬峰忽然感到自己持刀的右手被一股無比巨大的力量給死死拽住,再也難前進分毫。
驚愕之餘,又發現前方正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滿含關懷地望向自己,卻不是他的東方兄弟是誰?
原來方纔東方不敗見喬峰要揮刀自刺,便不由分說地全力運起輕功,直接從坐的地方彈起,如閃電般劈到他的面前,伸手緊緊抓住了他的右臂,阻止了他這一行爲。
喬峰先是一愣,隨即明白是東方兄弟出於關心自己的安危,才飛身趕到相救,心下又是感激其義氣,又是佩服她身法之高,世所罕見,正欲開口相謝,卻聽得東方不敗關切中略帶責備的聲音響起:“喬大哥,你這是要做什麼?爲何不一刀殺了他,反而捅自己一下?”
喬峰笑了一笑,緩緩把她的手從自己右臂之上拿開,答道:“東方兄弟,你有所不知,本幫幫規之中,有這麼一條:‘本幫弟子犯規,不得輕赦,幫主欲加寬容,亦須自流鮮血,以洗淨其罪。’”
東方不敗聽了,心中無比震撼,接口道:“你的屬下犯上作亂,要加害於你,你非但不對他嚴加懲處,反而願意流自己的血去救他,這是爲什麼?”
喬峰笑着應道:“哈哈,原因我已經說過了,奚長老有功於國,焉能因爲我的干係而害了他的姓命。”
此刻東方不敗對喬峰的崇敬之情,已經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她心想:“若是我的手下妄圖加害於我,就算我當時心情大好,不再對其施以另外的刑罰,起碼這三尸腦神丹的解藥是不會發給他了,他最後會毒發癲狂而死,死狀慘不忍睹。而喬大哥卻以德報怨,此般胸襟氣魄,真乃義薄雲天,我是萬萬不如的了。”
但仍不忍心喬峰受到過重的傷害,眼珠兒一轉,忙道:“所以你就願意自流鮮血以保全他?那好。”這個“好”字還沒說完,就已把喬峰手上的短刀搶入手中,然後往他左手小拇指尖兒那麼輕輕一劃,那裡的皮肉就破出了道小口子,東方不敗再捏住那指頭的兩側一擠,堪堪流了一滴血出來,滴在地上。
衆人見了,莫不驚歎她運使兵刃時對力道、角度、分寸的把握,已臻化境,毫釐不爽。
東方不敗轉身對着白世鏡問道:“白長老,你們幫主這算是已經流過血了吧?”
白世鏡臉容仍僵硬如石,卻隱隱閃過一絲喜色,緩緩地道:“算,當然算。流一滴血是血,流一碗血也是血,但幫主自流鮮血,洗人之罪,亦須想想是否應當,是否值得。”
其實叛亂之初,喬峰見幫內那麼多人慾殺自己而後快,心中早就充滿了委屈,即使是在平息叛亂後,他仍毫無喜悅之意,反而有着說不出的孤寂和失落。
此次叛亂中,他實際上找不到對手,手中的鐵拳無從着落,他空有一身英雄氣概,卻不知使向誰處。
敵意像悶濁的空氣一樣迅速、輕盈、充滿惡意和諷刺地糾纏着他,使他感到窒息和乏力,他空洞地揮舞着手,喘着氣,不知道應該如何出擊。
最高傲的,最不屑於辯解和言辭修飾的豪傑,卻不能不痛心地容忍着幫內衆人懷疑和怨毒的眼光。
他先前將自己遇到慕容復手下的經歷一樁樁娓娓道來,以求幫衆的諒解,英雄的無奈和落寞,已到了自殘和放棄的邊緣。
喬峰細數背叛他的奚長老的功績,然後刀光一閃,意欲插入自己肩頭,自流鮮血,爲他洗罪,還有着另一個不爲人知的原因:英雄的心中在泣血,他要讓**上的痛楚舒緩精神上孤獨的隱痛。
大英雄豈要去向世人證明自己的清白?今曰喬峰這樣做了,實是有違本心,實是對同門弟子無可奈何的痛心疾首。
然而,在這位剛結識不到一曰的“東方兄弟”面前,耳聞目睹了她方纔的言行,喬峰的心裡卻驀地裡升起了一絲暖意,凝結在他心頭的孤寂也被漸漸融化,就連他的嘴角都忍不住微微向上勾起,暗想:“我這東方兄弟倒也有點小聰明,不過他對我的關懷的確是發自真心,半點做不得假。人生得一知己如此,復有何求?”
感慨之餘,喬峰佩服東方不敗的武功和機智,只好承她的情,向她拱手謝道:“謝了,東方兄弟!”
隨後朗聲宣佈:“我既然流了血,奚長老之罪就被洗脫了。”
轉過身來,對着宋長老道:“宋長老當年指點我武功,雖無師父之名,卻有師父之實。這尚是私人的恩德。想當年汪幫主爲契丹國五大高手設伏擒獲,囚於祁連山黑風洞中,威逼我丐幫向契丹降服。汪幫主身材矮胖,宋長老與之有三分相似,便喬裝汪幫主的模樣,孤身一人悄悄摸到黑風洞中,救出汪幫主,讓他先走。實際上是怕敵人發現汪幫主不見了,大肆搜捕,自己留在那裡甘願做他的替身,使汪幫主得以脫險。後來宋長老雖然終於逃歸,但受盡了拷打苦刑,這是有功於國家和本幫的大事,本人非免他的罪名不可。”
說着拔起第二柄法刀,輕輕一揮,割斷宋長老腕間的牛筋,又直扎自己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