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裡鳥獸歡躍,老者也正彈的起興,可謂用心專一。
許久,才一曲終結,沒想到這首神曲如此之長,甚可以跟俞伯牙的夜鶯相提並論。
老者停指,段譽走近一步,想請教這神曲的奧妙,剛踏第二步,老者便叫道:“少俠,背上背的可是火麒神劍?”。段譽和易晨魚都頗爲震驚,老者皆已雙目失明,怎識得這火麒神劍,果真是高人。
“前輩如何認得這火麒神劍,莫非前輩與火麒神劍有一些淵源?”段譽反問道。
“哪裡有什麼淵源,我曾見過這神劍,它威力驚人,你剛走近時,我便感受到它的劍氣,所以方知它是火麒神劍,”老者細說道。
段譽再問道:“不知前輩剛彈的曲子是何曲子,意境竟是如此清晰遼闊,如小橋流水之聲,淨而不靜”。
老者婉嘆道:“這曲子名爲《魚鈴令》,殺傷力極強,與神音《夜鶯》和魔音《斷狼牙》並稱隱音殺手。由於它們各具殺傷力極大,誓不傳人,只能讓它們慢慢消逝於江湖中。”段譽聽得有些入迷,這隱音殺手他倒也聽師尊提起過,可總是了了帶過,難道其中隱藏着什麼秘密?
段譽再問:“請問前輩這另外兩位高人是否在世上,他們是哪兩位呢,可否告知晚輩?”
老者看他好像有什麼事急着打聽一樣,便一一告訴他,“有一個是我二師弟俞伯牙,得師傅授予神音《夜鶯》一曲,另一個是我三師弟閻李,得師傅授予魔音《段狼牙》一曲,這魔音通人性,若奏音者誤入魔道,不分善惡,也會使魔音力量變得強大,變得邪惡。”
“師尊,斷臂閻李”由於條件反射,段譽隨口冒出這兩個名字。他意想不到面前這爲老前輩竟然和師尊同門,且爲師兄弟,而且還有斷臂閻李,竟是出自同門。哪想到閻李爲奪天龍琴譜竟然連自已二師兄都殺,這種殘害同門的事都做得出來,可爲是蛇蠍心腸之人。
老者聽他喊出的名字也突感奇怪,問道:“少俠認識得我二師弟和三師弟,他們現在何處,我正想去找他二位,共商治天下之大事”。
段譽把他與師尊的關係和師尊被閻李所害之事一一跟前輩說,他心中也有一股憤恨,恨的是閻李竟連自已的師兄都殘害,可恨至極。
老者一聽,口吐鮮血,他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段譽上前扶到,見他口角還有血絲。微微說道:“少俠,可知那閻李殘害二師弟的目的,竟連自已師兄也不放過,若再遇到他,定門規處置。”原來老者就是赫赫有名的冷瀚,寒音門的大弟子,師傅就是寒宵,原江湖元老,輩分甚高。俞伯牙和閻李是他的弟子,寒宵以樂器殺人,又有三弟子左右,江湖中人誰都畏他三分。
看冷瀚甚是痛恨又是傷心,傷心的是他二師弟已逝,無以再聚。段譽道“閻李爲了天龍琴譜,現在已加入了南冥宮,藉着南冥王的實力打探天龍琴譜的下落”。
冷瀚一聽,說道:“這也難怪,天龍琴譜乃是神器的最高心法,其威力驚人,若練得此心法,可以隔百里便使人喪命,且不可讓他奪得琴譜”。這一說,可見閻李爲何苦苦尋譜,也不過是想成爲武林高手,把武林掌控於手掌。
這閻李在寒音門時,心地倒也不算壞,只是愛耍些手段,喜歡逞強。自從寒音門被滅後,他師傅寒宵死於歹人之手,至今也還不知兇手出自何派,是何人。此後,冷瀚和俞伯牙與他三人便分散逃離,各不知所向,江湖上也再沒有聽說起有冷瀚俞伯牙此二人。原因是,俞伯牙上了天子峰,足不下峰,這樣一晃就過了三四十年光陰。而冷瀚隱居在聽香水榭後山的寒冰洞裡,不問江湖事,只顧琴絃曲,最近聽聞江湖欲要大變,才現身於此竹林,觀天下事。閻李之前兩臂完好,至於如今爲何失去一臂,就不爲人所知啦,也許全是爲了名利地位。
眼看着夕陽欲墜,深怕船家難等,四人便匆匆於冷瀚告別,走出了竹林。冷瀚看着段譽背劍遠去的背影,然後手摸了摸花白鬍子,自語道:“江湖有救了,大宋子民有救了,這小子就是江湖與大宋的救世主”。說完便抱着瑤琴回屋裡,動作如此輕盈,只聽竹門咔嚓響聲,整個竹林便又安靜了下來。
四人出了竹林,行走在水榭閣走廊上,擡頭看,殘陽處只有幾隻野鴉飛過,太陽已沒影,只見其餘光四射。
水榭閣離渡口有些遠,且廊道兩旁都長了蘆葦,即使出了水榭閣也望不見渡口的影子。走完過道,忽然聽見一陣歌聲,“夕陽落盡訴不完裡苦,喲,乞丐那個也能混江那個湖。若是沒有欺人的武功,看你們還江湖不江湖喲,嘿”。走近細聽,是船家哼的漁歌號子,嗓音高亢,響徹雲霄,給這個落日晚景增了些暖調。這號子一句一詞都是哼出來,並非唱出來,看似瞎編,可細細琢磨其中之意,方從字裡行間扣出些現實的東西來。
四人靠近渡口,船家方纔停口,故裝在檢查船槳。語嫣故說道: “老伯,您的歌聲甚是動聽,再哼一曲如何?”
船家道:“哪裡好聽,都是亂哼一通,該走了吧!”
四人上了船,船家用竹竿撐住岸面,船迅速離了岸,向湖中心駛去。船槳咯吱咯吱響個不停,此時月亮已升了幾高,微光灑落在水波麟麟的水面,許久,星星也遍佈天空,暗夜並不覺得黑寂,船像是在星空裡遊蕩,甚有詩意。
一時無話聊,段譽就問起易晨魚道:“易兄,是被何人所救,怎會出現在大遼,又怎會在深牢裡?”
易晨魚邊說邊回憶:船被大風掀翻,巨浪滔天,神斧突煥發紫光,有一股力量使我緊握斧把,一直在深海里漂搖。醒來後便躺在牀上,是一位農夫家,戶主老伯說他打魚時發現我浮於湖面,試還有氣息,便把我帶回家中。奇怪的是我身體並無大礙,只是這皮外傷,請來的郎中說調養幾日便可恢復。恢復後,向老人一打聽,才知不是中原,是大遼國,便想回武當,於是向老人家謝過告別。出了門,走在街上,忽聽鞭炮聲響徹整個大街小巷,隨後,不遠拐角處出現一支結親隊伍,隊勢龐大,算上精甲兵足足有五六百人。隊伍慢慢靠近,看大遼花轎與中原花轎想比,差別甚大,是一把大紅傘插在嬌板,新娘露於衆人眼中,無以是顯露新娘美姿。
突然,一陣大風襲來,滿街都是雜亂東西在滾動,酒樓旗子也搖擺不定,衆人無心賞新娘,紛紛回屋,緊閉窗門。結親大紅花轎的垂條也隨風飄搖,新娘子的紅蓋頭也被風掀翻,我細看,是阿紫,便朝她揮手。阿紫一見我,口中一直喊着“救我救我”,見她臉上淚已如大雨滂沱,定受了許多委屈。隨後她索性朝我奔來,卻被一隊精甲兵護住,個個披黑色風衣,帶面具,正是耶律浚的貼身護衛鬼者。我揮斧闊步上前,把花轎披開了兩半,有幾個鬼者當場死於斧下,這時,鬼者便佈陣,陣勢變化萬千,如影子晃動。我起身殺於陣中,卻無法找出破綻,鬼者形不定,只見刀影。
“霹靂流星”
我使出七十二斧法中第三式霹靂流星,對鬼者的佈陣未有所傷。
“阿鼻攏天”
聲音從幻影陣中傳來,心中有預感,他們要強攻,便雙手舉起神斧,鬼者攻不進。可我內力大有削減,只好衝出幻影陣,對阿紫說道“等我回來”,便躍上房屋,踏瓦而走。
說到這裡,阿紫搭話道:“是啊,當時我還以爲他一走了之,不會來救我了,心裡狠狠的罵了他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