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九月,但山裡已經是一片初秋的跡象了。紫‘色’的金達萊‘花’大都已經凋謝了,山麓上鬱鬱蔥蔥的樹木,遍地不知名的野‘花’,或綠或紅或黃,陽光映照下,美輪美奐,煞是好看。一望無際的林海如一卷掀開的畫卷,令人目不暇接。雖說美景當前,但是誰都清楚,大山深處兇險莫測,殺機四伏,一不留神,恐怕就得把命扔在裡面。
臨上山前,老羊倌便吩咐徐青山只把必要的東西帶上,暫時用不着的還是先放在倉子裡,儘量輕裝上陣,吃的和喝的帶足四、五天的就行。翻過大山,找到關把頭後就不用再擔心吃喝了。儘量別負重太多,以免影響上山速度,萬一遇到些麻煩,也好能快速反應。
三個人曉行夜宿,足足爬了近三天,總算是翻過了這座大山,到達了山腳下的磨盤嶺。
磨盤嶺是夾在兩座大山之間的一片相對低窪的谷底森林,大多都是針葉林。古鬆參天,巨石錯落,谷壁如削。百米高的山嶺一道接着一道,雖然都不高,但是草深林密,想要找幾個人也着實不易。幸好這一路上,都有關把頭留下的標記,這些人才不至於走更多的冤枉路。
山腳下的這道山谷大致是南北走向,東西兩側都是高聳入雲的大山,一天當中只有中午時陽光才能‘射’到這裡。因爲日照時間很短,所以谷中顯得死氣沉沉的。眼看着太陽要下山了,氣溫很快就會驟降,山牲口也漸漸開始活躍了起來,老羊倌便叫住了徐青山和周伍,建議就地安營紮寨,歇上一宿,明天天一亮,加把勁估計就能追上關把頭了。
走了一大天,徐青山也累得腰膝痠軟,趕緊放下身上的東西,拎着砍刀去砍柴去了。
山上‘露’宿,最主要的要保證充足的木柴,晚上好生火禦寒。雖說現在還是初秋,可是山裡不比山下,這裡海拔近千米了,晝夜溫差很大,甚至有時會幾近零下,如果沒有火,恐怕不被凍死也得扒層皮。更何況這深山老林之中,保不齊會有些什麼兇禽猛獸,有火,相對來說可以安全一些。
谷中近處都是枯爛的樹葉,除了些低矮稀疏的灌木,並沒有什麼高大的樹木。樹葉點火,不起火,只能嘔煙,所在只能走出一段距離,找到松樹或是其它大樹後,砍些枝丫才行。徐青山吹着口哨,頭也不回,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一會兒的工夫就不見了身影。
周伍見老羊倌忙着砍樹做帳篷,自己也‘插’不上手,就和老羊倌說了一聲,也拎着砍刀去砍木柴去了,看了看兩側的山谷,並沒有去追徐青山,而是邁步朝着相反的方向,奔着北邊的山谷裡走了過去。
太陽很快就轉到了山後,山谷裡突然間變得一片霧‘門’g‘門’g的,視野裡的景像開始影影綽綽的看不清了。老羊倌搭好帳篷後,眼見着天都黑了,可是徐青山和周伍竟然還沒有回來,也有點着急了,擔心他們會出什麼意外。
山谷裡黑的很快,眨眼之間,最後的一絲光亮也被黑暗吞噬了,山谷中頓時漆黑一片。老羊倌從附近找些樹枝,攏了堆火,焦急地等着徐青山和周伍,時不時地左右張望着。
漆黑的山谷始終靜悄悄的,過去了半個多小時,一個人也沒有回來,老羊倌不免有些擔心,站在火堆旁伸脖子兩頭看着。又過了好一陣,山谷北側終於出現了個人影,看來是周伍先回來了。
等到人影走近一些後,老羊倌剛當時就愣住了,顯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想到回來的不是周伍,竟然是徐青山
老羊倌回頭看了看,一臉的驚訝:“小……小山子?你咋從這邊回來了?”
徐青山一臉的茫然,趕緊回頭看了看,顯然也有點‘迷’糊了:“這邊?我不從這邊回來從哪邊回來啊?”
老羊倌盯着徐青山看了半天,見徐青山並不是故意說笑,顯然對方向的判斷產生了錯誤,三步並兩步的走了過去,指着徐青山背後的方向,告訴徐青山,他回來的這個方向是北,而他剛纔砍柴時卻是從面前的南方下去的。
徐青山看了看前邊,又看了看身後,漸漸地有點‘弄’明白眼前的狀況了。眼珠子往上翻了翻,儘量回憶剛纔的事情,半晌過後慢慢地搖了搖頭,告訴老羊倌,他路上看到只野兔子,本來想捉住後,晚上‘弄’點暈腥吃,不過追了半天也沒追上,擡頭看到前面有火光,這才發現竟然走回來了。
老羊倌低頭想了想,猜測說,估計‘弄’不好這山谷是個圈,所以纔會從南邊走進去,卻從北邊走回來了,相於當走了整整一圈。不過說到這兒,老羊倌身子突然一怔,擡眼盯着徐青山,問他有沒有看到周伍。.
徐青山搖了搖腦袋,這才發現周伍竟然不見了,心裡一沉,趕緊告訴老羊倌,他在山谷里根本沒有看到周伍,別說是人,就連大一點兒的山牲口都沒有看到。
老羊倌“呃”了一聲,臉‘色’驟變,心裡緊張了起來。如果山谷真的是個圈,徐青山繞了一整圈卻沒有看到周伍,那周伍去哪兒了呢?就在這時,突然聽到山谷裡又有了響動,老羊倌和徐青山趕緊循聲音望了過去,這才發現周伍竟然也回來了。
看到周伍竟然從自己身後走回來了,徐青山撓了撓頭,也有些不解。既然周伍在自己後面回來的,肯定是自己走得快,途中超過了周伍,可是一路上,確實連個人影都沒有碰到,真是怪事一樁。徐青山往前迎了兩步,接過周伍手裡的木柴,直接問周伍剛纔在山谷裡有沒有看到自己。
周伍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見老羊倌和徐青山都盯着他看,一時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皺眉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老羊倌強自鎮定的問周伍,剛纔在山谷裡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或是有沒有看到徐青山。
周伍皺了皺眉頭,回頭看了看徐青山,衝老羊倌笑了笑:“老爺子,怎麼了?他不是在南面嗎?我怎麼會看到他呢?”
他這麼一說,徐青山和老羊倌禁不住打了個冷顫,看來這山谷裡果然有問題,恐怕還不單單是個圈那麼簡單。
老羊倌見周伍一頭霧水,趕緊把剛纔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對周伍又說了一遍。
周伍看了看對面,回頭又看了看背後,顯然有點不太相信,不過看到徐青山搖頭嘆氣的樣子,也不由他不相信了,看着徐青山問道:“你是說,你也是從我現在回來的方向回來的,走在我前面,把我超過去了,而我卻沒有看到你?你剛纔兜了個圈子,是嗎?”
徐青山點了點頭,一聲沒吭。
老羊倌‘摸’出一根菸,‘抽’了幾口後,分析說,這山谷最有可能就是一個圈,所以纔會走着走着,從相反的方向走出來了。如果從時間上來判斷,這圈並不大,一圈下來也就六、七裡地。不過徐青山劃了一整圈,兩個人竟然沒見着面,這個實在有點想不通,難不成是山谷裡太寬敞,兩個人這才走兩岔去了?
徐青山晃了晃腦袋,告訴老羊倌,不可能走兩岔去了。別看這裡入口寬敞,可是走出不到二里地,就越來越狹窄,頂多也就有十來米寬。別說是個人,就算是隻貓從旁邊過去,也不可能察覺不到。
周伍也點了點頭,告訴老羊倌,山谷裡的確越往深處走,空間越窄,兩側的地形都很高,而且樹林子很密,雜草叢出,藤纏枝繞,根本就走不了人,只有中間的一條道可以走。雖說天黑有點兒看不清楚,但是谷裡寂靜,有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會有所察覺,不可能徐青山在他旁邊過去,他一點感覺也沒有。
他們二人信誓旦旦都這麼肯定,老羊倌一時間也沒了主意。眼下這處情形,最有可能的就是南北的山谷看似是直路,實際是曲路,像是個環形跑道一樣,所以從面前的方向出發,最後卻從背後的方向回來。但是如果山谷中像徐青山和周伍說的那樣,只有幾米寬,確實不可能兩個人擦身而過卻都沒有察覺,這裡面顯然有些不對勁。
徐青山悶頭想了想,囁聲道:“會不會是鬼砌牆或是鬼遮眼什麼的?或者是麻達山?”
老羊倌搖了搖頭,無論是鬼打牆或是麻達山,不可能會這麼快就出來了,而且還來個空間大轉移,感覺都不像。擡頭看了看兩側的山谷,想了想,然後緩緩說道:“這事要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只能重新再走一遍看看,或許真相也就大白了。”
眼下也只有這種辦法比較可行。周伍和徐青山仍然各走各的,讓老羊倌在原地等他們,用不了一個鐘頭,他們準回來。這回他們都注意觀察動靜,山谷真要是個圈,估計他們肯定會遇上的。
老羊倌本來有些擔心徐青山,打算讓徐青山留下,他代替徐青山走一趟。但是徐青山一百個不同意,勸老羊倌就別跟着折騰了,節省些體力,就在這裡等着他們就行,以他們的身手,自保應該沒有問題。
徐青山也是爲老羊倌好,畢竟老羊倌歲數大了,不抗折騰了,能節省些力氣就多歇一會兒。更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周伍,這病怏子每樣出現都整得像是超人似的,英勇無敵,相比之下,自己每次都是狼狽不堪,自己都感覺有點跌份子,總想在周伍面前找找面子,不能讓他小瞧自己。
老羊倌看徐青山的眼神就知道徐青山的心思,心裡一琢磨,剛纔既然已經走一圈了,估計應該不會出什麼事,也就點了點頭,叮囑他們速去速回。萬一要是遇到什麼麻煩,千萬別逞強,趕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