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神明的腳步逐漸離開,人類依恃本身的智慧與能力,傲立於大多數生物之上,隨着歲月的流逝,由文字堆積成了歷史,當那被稱爲文明的東西在歷史中出現,蠻荒、神秘而充滿神蹟的神話時代,於焉告終。當鯤侖的道標邁向歷史時代,人類靠着在神話時代發展的文明,於各處建立各種留於後人猜想的疑團,幾大神秘的神奇建築彼此間以海洋相隔,在互不干涉的規則下,進行人文與商業的往來。
暗處的光源,來自不時直擊地面的閃電與千奇百怪的發光植物。漆黑的天坑中急電四竄,大氣中佈滿濃郁的魔界沼氣,環境惡劣無比,卻生存着強橫的生命,尤其是遠古的神話,在這裡表現的淋漓盡致。這些外表與現代人類基本一致,僅是少了一些華麗的外表,他們擁有高度智慧與可怕魔力,除了繁殖力,他們的生命型態更優於人類。
“太遺憾了,這麼大的東西,真是中看不中用,也沒小點的古玩,”看着面前千年古董,李梅腦袋也是沉甸甸的,壓了壓太陽穴讓自己清醒一下。
呂濤猶豫的看了李梅一眼,這無價之寶豈有不要之理。他的一對眼睛頓時紅潤了起來,柔弱的辯解道:“正因爲它大,才體現出它的氣派。只可惜找不出進出這裡的洞口,要不然……”
“呂濤,別灰心,你可是大富大貴之人,一定能走出去的,”一旁的李雪,看着無奈的呂濤,淡淡的搖了搖腦袋,驅除了些煩躁呵呵一笑道。
李雪的話,頓時讓呂濤心情.大好,懸崖勒馬的回頭對她瞄了一眼。蹙着眉頭仔細想了下,旋即又是很認真的點頭道:“有女人的日子真好。”
一旁的李梅,總算識相的閉上了.嘴。和呂濤鬥嘴雖然也受打擊,但還總算挺了過來。不過,貌似很認真說話的李雪,卻是讓她嚐到了什麼叫真正的打擊。
呂濤三人離開金字塔羣后,一.直向西北走了兩個多小時的路程,有一條不小的溪流自花樹叢中經過,天井深處是一片林上林——也就是樹木高大,這種大樹又集中在一起,比附近的植物明顯高出一半,河水系在這一帶都集中在地下,地表面並不只有這一條溪流,流入遠處幽深的山谷。
數千年來枯死敗落的殘枝敗葉厚厚地深積在坑.底,最深處竟然沒過了膝蓋處。天坑底部生長着一片幾乎與外界的生態系統完全隔離的原生性的植物羣落,這是千年無人涉足的地下原始森林,整片森林遮天敝日,青翠欲滴,森林裡藤蔓纏繞,葛根蜿蜒。
在洞底黑黃色的土壤與灰白色石塊間,到處生長.着大量的參天樹木。與外界樹木明顯不同的是,爲了爭奪有限的陽光雨水,大部分的樹木只能朝天“瘋長”。樹型又瘦又高,許多樹的直徑只有20釐米左右,但高度卻達到了20多米高。
陰樹下密佈着1米高左右的灌木叢,地表遍佈一.層綠油油的矮小植物,地表林間苔蘚、真菌及小昆蟲隨處可見。矮棵的胡枝子,細巧的血淚藤樹,大片的黃荊,珍稀的木天蓼,翠綠的棕竹,斑斕的錦帶花,還有恐龍時代的活化石“桫欏”蕨。
面前森林的出.現,一時讓呂濤感到一切都這麼不真實,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他伸出一隻手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擰了一把,疼痛使他相信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一刻他的心情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此時的他在這天坑底部根本無法確定方向,也只能沿着盲谷河道向着山體的方向一直走,就不會誤入歧途,萬無一失地找到對面的崖壁之下了。
恐懼中的李雪,淚水再也抑制不住,一串串地從她的眼裡滾了出來:“朝哪走?”
“不知道,這裡樹林太黑暗了,就向前走吧,”呂濤泄氣了。這裡的原始森林空氣溼潤清爽,又寂靜異常,山崖上幾聲鳥鳴,讓你更覺得山林的幽深。這裡的一切給人的印象是潔淨、寂靜、充滿生機又絕對的平靜和緩。天井口上並沒下雨,可林中樹木上的水珠如小雨一般滴落下來,水滴才透過茂密的樹葉,點點滴滴地落進林中。此時,林地裡很靜,只有樹葉間滴落的雨聲,還有不知名的蟲在不遠不近的草叢裡呻吟着。
“前面是哪裡?”李梅心裡突然有了一絲蒼涼,頓時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
此時的呂濤,冷汗已經把他全身的衣服都溼透了。女人害怕這裡是天經地義的,他怕的是無法將姐妹倆帶出這裡。這裡的地勢對他們不利,如果在這種森林中過夜,篝火很容易點燃這片森林。沒有篝火過夜,怕是怕在也沒有明天,沒有擔驚受怕的日子了。想到這,呂濤硬着頭皮道:“管它是哪,只要走出黑暗的樹林,看到天窗,就知道方向了。”
三人無話在說,李雪高舉着火把走在中間,她手中的弓箭槍,在人體移動時,派不上用場。茂密的各種熱帶植物使得洞穴中幾乎不見陽光。這裡完全呈現出一種自然界的原生態,各類樹木爲了爭奪陽光都拼命地往高里長,七八十米高的樹木比比皆是,所見最高的恐有百米之軀。溪邊一處,空中植物遮天蔽日,凌空而下的一排軟藤猶如一幅寬闊的門簾,的確天然成趣。他們還看見了被稱爲活化石的珍稀樹種——桫欏,這可是生長於侏羅紀的物種,可想它的適應性該有多強。
李梅頭帶夜視鏡走在前面,她的動作顯示着她的心情。一路上話也不多,彷彿有一種使不完的力氣。她手中的微衝打開保險,時刻準備着對付任何突發事件,畢業這天井下野豬的世界。其實她的臉色有些難看,只是身後的李雪、呂濤看不到她的臉。
呂濤走在後面,按他的知識,這陰暗潮溼的洞穴裡也應是蛇類的棲息地,除了在藤蔓上見過幾種蛇外,幾次行走在這天井下,未曾見過蛇類的綜影,難道是野豬吃光了地面上的蛇?野豬吃蛇,呂濤只是聽人說過,未曾見過。他不停的巡視四周,叢林裡的猛獸在攻擊之前,都是極爲寂靜和隱蔽的。呂濤必須提前察覺到,將它們嚇跑……他曾記的自己一個戰友就是在叢林伏擊時,沒注意到後面,被竄出來的花豹咬斷肩膀的。雖然那隻豹子最後被匕首刺死,但胳膊卻徹底殘廢。
呂濤仰起頭,他望到了頭頂密不透風的樹冠,那些樹冠交疊着掩天遮日,像此時呂濤的心情,鬱悶得沒有一絲縫隙。他無聲地嘆了口憋悶已久的長氣。他並不清楚這塊叢林到底有多大多險,然無助地望着遠方,其實他們的目光並沒有遙望多遠,在眼前很近的地方便被濃密的枝葉擋住了。但他們仍那麼遲滯地望着,彷彿那目光已成了一種永恆。
“呂濤,都說林地裡有人或動物的殘骨,這裡咋沒見過?”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個問題,但這無疑是對森林擇地的最直接,最形象,最生動的描述,但是李梅只說了一半。
“這是野豬王國,野豬什麼咬不動?哪還能有什麼骷髏訝,”現在這種狀況,呂濤認爲;無論是身體和心理,她倆要儘快適應,把從人類社會裡養成的惰性意識和警覺度,調整原生態的求生本性,參與在周圍環境活動,靠着堅強勇敢樂觀的性格,長久地生存下去。若是一個人,淪落到這這樣的一座天坑下,死亡的原因往往不是飢餓和猛獸的攻擊,而是對着石頭說話,沒有迴應,寂寞到將要瘋掉的時候,選擇自殺。
身體的本能反應,有時可以取代頭腦中的思考。李梅忽然覺得心中一寒,像是被電流擊了一下,瞬時間,覺得無比的沮喪與恐慌,心裡產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她突然想起來,這是一種令人厭惡的感受:“你是說,野豬把人體或動物的骨頭也吃了?”
“這陸地上恐怕最惡的動物,也就是野豬了,老虎也沒這麼惡,”呂濤心中受到強烈的感受,使他手足都變得有些麻木。
他們後來終於迷路了,就連呂濤絕望了,也失去了走出叢林的信心,他們整個像一隻沒頭的蒼蠅,東一頭西一頭地衝撞着,不知走了多長時間之後,他們又走回到了一處曾經走過的地方。
“怎麼辦?呂濤,”在叢林行走中,李雪似乎已經走不動了,跪在地上,捂着臉在哭泣道:“我們會走出去麼?”
呂濤聽着女人的哭聲,心被啄了一下,又啄了一下。他的淚水點點滴滴地匯聚到鬍子上,那裡凝成了一片晶瑩,像一位母親似的抱住了李雪的頭,輕聲說:“哭什麼,要往前走哇,走出叢林,就有好日子過了。”
呂濤的一句話,讓一直堅強的李梅,放下手中的槍,蹲在了地上,她抱住了頭。在也控制不住自己,放聲痛哭起來,哭泣使他的身體一聳一聳的,他蹲在那裡,像一個無助的孩子。她的哭聲和李雪的哭聲混在一起,一個堅強有力,一個孤苦無依,成了一幅美妙而又荒誕的二重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