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山莊內。
牧辰靜靜看着大堂處的兩幅字畫,今天他特意擺在了堂前。一副是母親當年所作,另一副是父親的回信,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壓抑不住的,是對父母的思念。
雲凰公主:
待我長髮及腰,將軍娶我可好?昔日雲凰縱馬逍遙,你也恰逢英武年少。相識猶變癡擾,相戀如此美好。梨園飛花輕搖,舞姿展盡妖嬈,爲惹將軍一笑。
鳳冠霞帔沾身時,攜手天荒地老。
怎奈山河風雨飄搖,將軍躍馬劍指天郊。
寒劍默聽君子意,銀槍忍看蒼生血。
絕代染亂風華,夕陽殘照,枕上白雪,空於寂寥。
待我思念如潮,將軍歸來可好?
牧流風:
待卿長髮及腰,我駕祥雲來到,鋪十里紅妝,要你做我新娘。自此深情如初,相擁歲月靜好。皎月流蘇問今朝,清風染了誰的眉角,願得佳人一笑。
洞房花燭杯相交,與爾共度良宵。
無奈山河多飄搖,率衆赴天驕,皆是少年英豪,席捲天下風雲志,誓護紅顏幾多情。
金戈鐵馬,瀟瀟灑灑,義成瘋狂;
與子同袍,暮暮朝朝,情也癡狂。
待我平定天下日,凱旋迴朝,再把此心上表。
“這是父親當年東征青麟皇朝前,母親贈予父親的。”
南皇雲錚盯着流壁上的兩幅畫,陷入沉思,記憶只會啃噬有情之人。
牧流風是癡情之人,他原本不屬於這裡的,從他踏入南皇朝那一刻,他被羈絆了,在不能像風那般自由翱翔了;雲凰公主是深情之人,她帶他入南皇朝那刻,從清淺的相戀,到不能自拔的迷戀,她知道,她已經做不了南皇之主了,雖然結局是紅繩結髮,魂歸同葬,她也從未後悔過。她對他,從不喜歡只停留在人生初見哪樣,畫扇飲秋風也同樣那麼美。
有一種羈絆,是牧流風爲她而留,那叫相守;有一種痛,是雲凰公主爲他而痛,那叫辛福,
牧辰輕輕斟了一杯酒,遞與南皇雲錚手中。
“那皇舅可知母親是怎麼死的?”牧辰凜聲問道,臉上浮現從來未曾有過的肅然之色。
“待相思成血,我與將軍同葬可好,姐姐她…”南皇雲錚心一滯,話語哽塞。
“紅繩束髮,梨園染血,陪大哥共葬帝景山脈。”南皇雲錚暗自定了定心神,聲音平靜,但目光卻瀲灩了一泓秋水。
“那你知道父親又是如何死的?”牧辰稚嫩的臉色顯得有一絲猙獰。
南皇雲錚沉默不語。
“你爲何不回答我,可是你害死爹爹的。”牧辰目光中斂映着層層水霧,怒視着南皇雲錚,悲吼喊道,此時壓抑的情感爆發,令在場衆人也爲之一驚。
南皇雲錚行事向來果決睿智,參加宴會的世家之人都以爲他要大怒。卻見他極爲平靜的看着牧辰。
“辰少爺,事情並非謠傳的那樣,南皇他…”左相上前勸說道,話未說完,便被牧辰打斷。
“你走開,我今天要他親口告訴我,是不是他害死爹爹的?爲什麼父親領着流風,雲凰兩大軍團去救他,最後只剩他一人回來,他這麼多年,卻像沒事人一樣。”
“憑着爹爹的本領,流風,雲凰軍團的戰力,我不信父親會… 就算不敵,父親也定然能全身而退,是不是真像傳言哪樣?你爲了天璽殘章。”
“是呀,是我害死了大哥和姐姐。”南皇雲錚輕嘆一聲,思緒從記憶中飄回。
“我就說,以牧賢弟的能力,怎麼會平白無故的送了命,雲錚,你這事做得確實夠漂亮。不過話又說回來,想王者天下,還是無情無義實在,牧賢弟就是太過相信你了。”朱雀正陽眼神瞟了牧辰一眼,隨後目光落在南皇雲錚身上,語氣看似平淡,事又不管己,語氣中似是三分挑釁,七分離間。
“朱雀正陽,你朱雀世家想安然立於天南,得問我給不給,我若說不,你朱雀世家,就站不穩。”南皇雲錚眼神一凝,冷視着朱雀正陽,怒聲一喝,皇城的氣運金龍也爲之咆哮,聲勢滔天。
“哦,是麼?那要看,過了今天,南皇朝還在不在。”朱雀正陽凝神以待,熾熱的南明離火爆發而出,火光映耀,堂內被照得通紅一片。
而此時,楚語兮眉宇間突顯三花齊聚之狀,妖異的花印落於眉間。一股神秘的幻像似血幕般在楚語兮腦中鋪開,她嬌俏的身軀不住顫抖,好似看到了什麼令她心悸的畫面。
壞書生見狀,眉宇輕凝,浩然之氣渡入她體內,助她穩定心神。
片刻後,楚語兮睜開雙眸。
“呆大哥,我們離開這裡可好?”一股不安的殺伐之氣擾的她心神不寧,她一連給自己施了幾個靜心咒,效果卻並不是很大,盯着壞書生,楚楚別緻的臉上,沁出點點香汗。
壞書生略爲沉思,點了點頭。剛想帶着她離開之際。
流雲山莊的上空,轟鳴聲不斷襲來,接着只見遠空青雷滾滾而至,轉瞬間雷神飛舟與軒轅戰車同時出現在流雲山莊上空。數以萬計的軍士嚴正以待。
“喲…你們看來挺歡迎我的,準備豐盛,知道本司天打了架,肚子就餓,肚子餓那就睡不好覺了。”一道懶散的聲音從高空傳來,跟着一身着白衣的男子橫臥在一片黑色的羽毛之上。
“一,二,三…誰是南皇雲錚,聖主叫我問你,事辦的怎麼樣了?”陌離慵懶的坐了起來,伸了伸腰,還是小青梅的羽毛舒服,他多少猜到聖主的一點心思,此時也索性就問了出來。
隨着他的話,衆人目光都落在南皇雲錚身上。
牧辰與漠刀此時的眼神也冷冽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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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景峰上,風和日暖,戰神溟靜坐墓前,獨自飲着青絲酒,飲着歲月沉澱的情義。
“少帥,君山方向發現一隊軍士,應該是聖澤天朝之人,陌離家族現任司天陌離與黯羽孔雀一脈黑羽領軍,兵鋒所指,應是流雲山莊。”一戰神衛步上臺階稟告道。
戰神溟依舊在墓前對飲,飲着悲傷,眼神冷冽,沉默不語。
“少帥,南城戰火已經開始,東陵皇朝與朱雀世家合攻南城,古河戰場也發現東陵皇朝軍隊,應該是爲切斷地靈之氣,斷掉南皇城的帝武玄氣,而且南皇的守護大陣無端被毀。”戰神衛繼續把了解的戰況一一奏稟道。
戰神溟飲盡最後一瓶青絲酒,站起身來,深眸下凝聚了一股冷冽的寒意,殺意盡顯。
“血祭江山,劍祭王侯,我們就從聖澤天朝開始,大哥,大嫂放心,辰兒,我會保他安好。”
“大哥,若我能踏入虛崑崙戰鏡,我們在續情義。若小七戰死,他生,再結知己,這半瓶酒,是生是死,小七留着再與大哥共飲。”三杯然諾,飲歲月恩仇,燃人生情義,飄褂迎風獵獵作響,銀槍抖落點點寒芒。
“走!”喝聲輕揚,戰神溟毅然轉身,騰空而起,身影快若流星,冰霜飛龍齊整的一聲長嘯,龍鳴驚天,戰神衛飛身落於蒼龍背上,不緊不慢的跟着戰神溟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