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華正躲在一旁把玩着一塊從大鵬王老窩裡尋到的玉墜,聽到破空聲響後一擡頭,才發現衆人都已騰空離去,於是連忙施展功法駕雲追了上去。
心急火燎地飛到顏輝身旁,李華抱怨道:“阿輝,你搶着去投胎啊?”
“靠,有這樣說話的麼?”顏輝心裡很不爽,他之所以急着趕往靈山,是因爲怕大鵬王殞落的事傳出去後,讓靈山姥姥有了防備,當下不悅道:“兵貴神速,懂不?算了,說了你娃也不懂。”
李華“嗤”了一聲,不無得意地說道:“好歹哥哥我也是大學畢業,會不懂?殺人如搶寶,下手要趁早!”
顏輝一愣,隨口說道:“理論水平蠻高的嘛,看不出來你和眼鏡一樣,都是文化人哩。”
“那當然。”李華沒留心顏輝話裡的調侃之意,回頭望了遠遠落在後面的葉楓一眼,不無得意地說道:“眼鏡那傢伙只會翻書本,我可是實踐出真知。”
“暈,這傢伙還真會順着杆子往上爬啊。”作爲李華的朋友,顏輝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給李華潑一盆冷水,於是譏笑道:“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就你那德性,我還不知道麼?哼,連別人大門上的玉石都不放過,如果被外人看到,還以爲我們天機門的人都窮慌了。”
“這你就不懂了。”李華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地笑道:“哥哥我這叫幹一行,鑽一行!”
此話一出,饒是顏輝和李華相交數十年,也不由得對李華有了新認識:“這廝越來越無恥,‘臉皮神功’大有長進啊!”
對牛彈琴,那牛聽高興了可能還會對你叫喚兩聲,可是給李華擺道理麼,對不起,這傢伙可是油鹽不進的主兒。暗暗腹誹了幾句,顏輝對李華說道:“呃,你知道我對財寶沒啥愛好,倒是老張比較好這一口,你有空可以和他交流交流。”
李華眯着眼笑了起來,“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老張也是同道中人呢。”一邊說,一邊回頭在人羣中搜索張福軍的身影。
顏輝極不負責地將李華推給了張福軍,與其讓胖子在身旁呱噪,不如讓他去煩老張,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嘛。
趁着夜色,顏輝領着大部隊往東南方向疾行。張福軍、葉楓等人功力深厚,整夜駕着雲頭狂飈倒也無妨,骨龍等一代弟子也能咬牙堅持下來,卻苦了那些二代弟子。那一百名二代弟子俱是出竅期的修爲,和顏輝他們功力相差甚大,被顏輝領着奔行了一整夜,體內真元消耗了十之七、八,再像這樣不要命的驅動功法狂飆下去,只怕不出三個時辰,這些傢伙就會真元消耗殆盡,從雲端跌落下去。
這批二代弟子雖然功力不及骨龍他們,但同樣也是顏輝振興天機門的希望所在。敢打敢拼自不必說,關鍵是忠心啊!顏輝維護都還來不及,哪能讓他們發生意外呢?眼見天色漸漸變亮,顏輝當機立斷地停住身形,轉身說道:“大家趕了一夜的路,想必也都疲倦了。下去尋個地方調息一下,三個時辰後再繼續趕路。”
一聽這話,那些二代弟子紛紛長舒了一口氣,趕緊就近尋了一處山谷,盤膝運功調息。
爲了避免門中弟子運功到緊要時被突然竄出的猛獸驚擾,顏輝隨手佈下了一道禁制,將自己一行人罩住,這纔在慕容靜身旁盤膝坐下,陪着她運功調息。
以顏輝此時的大神通境界,即使狂飈十個晝夜也不會出現真元不濟的現象。隨意將體內的真元搬運了三十六個小週天,便放出神識,入定神遊去了。
約摸過了兩個時辰,顏輝突然覺察到西南方向的數百里外傳來數十道強大的靈力波動,稍一細查,赫然發現其中有十餘股氣息甚爲強悍。
“哪裡來的這麼多高手?”顏輝心中陡然一驚,猛地睜開眼,屈指打出了一記“清神咒”,將正在運功吐納的門人悉數喚醒。
豎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顏輝面色凝重地快速說道:“有幾十個厲害人物在朝我們這個方向逼近,是敵是友現在還不知道,大家當心點,一會兒聽我號令行事。”
衆人聞言後心中俱是一驚,要知道顏輝已經修成了大神通,修爲和眼界都高人一籌,能被他稱爲厲害人物的,至少也應該是合道期以上修爲的人。眼見顏輝面色凝重,不由得紛紛依言隱去氣機。
“眼鏡,你和胖子馬上佈一個‘大周天幻陣’。”顏輝如此謹慎,令素來愛唱反調的李華也嚇了一跳,心知事態嚴重,乖乖跟着葉楓到谷口佈陣。段氏兄弟對望一眼,站起身來齊聲說道:“我們也去。”
顏輝點了點頭,對骨龍吩咐道:“骨龍,你帶着兄弟們擺一個‘九絕十難陣’,記住,沒我號令,不準發動大陣。”
“明白!”骨龍應了一聲,徑直帶着一、二代弟子在谷中擺開了陣勢。
“九絕十難陣”乃是《長生錄》上一門極爲厲害的殺陣,也是以二代弟子目前的修爲而言,能將他們的實力發揮到極至的一個陣法。
因爲顏輝的緣故,天機門的弟子所習頗雜,但最根本和最熟悉的卻是《長生錄》上的功法。這“九絕十難陣”平素就操練純熟,所以僅僅兩三個呼吸的時間便已各就各位。
眼見天機門的門人如此高效,張福軍心裡暗贊顏輝訓練有方。等到大陣結成,張福軍更是暗暗咂舌:大陣雖未發動,凜冽的肅殺之氣卻如刀鋒一般擴散開來,將大陣外一塊塊堅硬如鐵的岩石激盪得粉碎。可想而知,當大陣運轉起來後的威力會有多大。
張福軍甚至毫不懷疑若是大陣向他攻擊,他絕對會在第一波攻擊中被轟殺成齏粉。
十數息後,葉楓、李華以及段氏兄弟返回,四人合力佈下了三重幻陣,運用空間摺疊的法術將整個山谷隱匿了起來,更掩住了“九絕十難陣”散發出的肅殺之意,除非有大神通者仔細運功查探,否則斷難發現他們一行人的存在。
衆人剛一忙完,百里之外便傳來一陣轟隆隆的巨響,如巨輪碾過大地,整個谷中竟微微抖動起來。悶雷聲中,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來:“嘉澤,你不尊天地,四處興風作浪,我道德宗今日說不得要除魔衛道了。”
一聽“嘉澤”二字,顏輝心頭一凜,心道:“該不會這麼巧吧?怎麼又碰上赤龍神那傢伙了?”顏輝目光方自一轉,正好迎上張福軍投來的目光,對望之下,二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抹喜色。
無論是赤龍神嘉澤也好,還是道德宗也罷,對顏輝和張福軍來說都可算得上是“老相好”。前者正面交過手,後者被他們打過悶棍,是敵非友,這一點絕對是毋庸置疑的。如今這兩個勢力起了衝突,焉能令他們不喜?無論誰輸誰贏,顏輝和張福軍都間接地算是贏家。
雖然不明白赤龍神嘉澤怎會惹上道德宗,但顏輝在心底卻極爲盼望雙方立刻就殺得血流成河。
顏輝卻不知道,赤龍神嘉澤之所以會和道德宗起衝突,罪魁禍首正是他和張福軍。嘉澤苦守萬年冰玉魄無數歲月,本想留作度劫之用,哪知到頭來卻是爲他人作了嫁衣。狂怒之下,嘉澤四處探尋盜寶之人,然而張福軍和顏輝得手後便銷聲匿跡,嘉澤又哪能尋到他們?心態失衡之下,嘉澤將怒氣發在了其他修道者身上,一言不合便出手殺人,搶劫對方財寶。這種行徑,自然給他自己樹了不少仇敵。只是由於嘉澤實力強橫,苦主們奈何他不得罷了。
然而,久走夜路必會撞鬼,嘉澤前些天和道德宗門人相遇,秒殺了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道德宗門人,誰知卻捅到了馬蜂窩。道德宗自詡爲玄門正宗,哪能嚥下這口氣?當即通告各大門派,追殺嘉澤。
嘉澤想尋盜竊萬年冰玉魄之人,那是大海撈針;可道德宗要找嘉澤卻是容易多了。幾日之後,道德宗獲知了嘉澤的行蹤,當即派出九位長老,帶領三十多名返虛期修爲的弟子前去尋仇。
道德宗那九名長老俱是合道期的修爲,甚至有兩人已經修成了大神通。赤龍神嘉澤雖然強橫,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交手之下不僅沒討到好,反倒負了一點輕傷。當然,道德宗那方也折損幾人。
道德宗素來強勢,奉行睚眥必報,所以赤龍神嘉澤雖然敗走,可道德宗那些個長老卻不願放手。事實上,道德宗此次派出如此強大的陣容追殺嘉澤,蓋因是盯上了嘉澤苦修萬年的內丹。真龍內丹,可是修道之人夢寐以求的寶貝啊!即便是退而求次,龍骨、龍角、龍筋什麼的,也是祭煉法寶的上佳原材。
雙方一逃一追,時戰時散,給顏輝等一行人湊巧碰見。
嘉澤苦修數萬年,由一條小蛇進化成龍,早已修成了大神通,如今卻被一羣道士追得狼狽逃竄,心頭也是惱怒萬分。狗了急還要跳牆呢,何況是傲視天下的龍族。此時聽到對方說出要除魔衛道的話,心中的怨念頓時爆發,“不就是打殺了你們幾個門人,犯得着追殺三天三夜麼?”
“鏗”的發出一聲龍吟,嘉澤炸雷般地咆哮道:“就憑你們道德宗這些牛鼻子,也配除魔衛道?我嘉澤今天拼着損失數千年功力,也要用太古龍族的禁制性秘法將你們這羣蒼蠅抹殺。”
“看來雙方的怨念很大啊!”顏輝心頭一樂,對張福軍傳音道:“老張,你希望哪方獲勝啊?”
張福軍很“憨厚”地笑了笑,回道:“最好是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呵呵,英雄所見,果然略同啊!”顏輝和張福軍又是相視一笑。
“喂,你們兩個眉來眼去地笑得那麼淫蕩幹嘛?”李華突然插嘴問道。
顏輝整了整面容,施展出“餘音繞樑”的小法術解釋道:“衝突的雙方與我和老張都有怨隙,呃,我們只管悶聲看好戲,讓他們狗咬狗去。”
衆人此時已知即將交手的雙方都不是衝自己一行人來的,懸着的心早已放了下來。顏輝方纔所說的話雖然表明了和衝突的雙方都有一點糾葛,但只要自己這一行人不露行跡,卻也是沒有危險的。
一念至此,很多人臉上都浮現出了看熱鬧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