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裡,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一個人在密林裡飛速奔跑。咦?等一等!我怎麼又進入北落師門的視野裡來了!不知爲什麼,最近一段時間我的神識總是會進入北落師門的體內,以它的眼睛去看四周的景色。
這雖然是一項非常牛叉的技能,但卻是一件被動技能,我無法掌控它,反而是被北落師門所掌控,卻是令人十分意外。我正想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忽見前方出現一道黑影!
我心中一驚,急忙甩掉其它念頭,專心去注視那道黑影。北落師門縱上旁邊的一棵樹,在枝葉間縱橫往來,向那黑影消失 的方向靠攏而去。漸漸的追上了,我才發現,那是一隻四蹄動物,只是因爲隔得太遠,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
北落師門的速度十分快,漸漸追上去。那動物似乎十分忌憚北落師門,扭頭向另一個方向跑去。它穿過一條小河,然後回頭看來。這時我才發現,那動物竟然是一隻吊睛白額的大老虎!
不知道是因爲北落師門的視角的緣故,還是真的,那老虎體型巨大,比一般的老虎都要大出許多,簡直就是一頭小牛!它淌過小河之後,回頭衝北落師門齜牙,喉嚨裡發出威脅的聲音。
北落師門跳到一塊石頭上,也衝它發出威脅的低吼聲,但卻沒有過河。
北落師門和普通的貓貓都一樣,怕水。
那隻巨大的老虎似乎極爲忌憚北落師門,並沒有繼續挑釁,而是轉眼逃進深山裡去了。然而北落師門並沒有放鬆警惕,它回顧四周,忽見身後的樹上閃爍着無數紅色的點點,十分詭異。
北落師門渾身的毛全都炸了起來,一聲低吼,呼啦啦一聲,竟然飛起來無數的蝙蝠,遮天蔽日的衝向天空。
我霎時間被驚醒過來,從睡袋裡鑽出來,四處一看,果真不見了北落師門的身影!我心中惶恐起來,每次神識進入北落師門的體內,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北落師門似乎在用這種方式來提醒我,將要發生的危險。
我一把摸出魔刀捏在手裡,氣場擴散開去,四周靜悄悄的,並沒有異樣,連一隻蝙蝠都沒有。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心裡總覺得有些惴惴不安。於是溝通北落師門,讓它趕緊回來,不要亂跑了。
此事守夜的人是楊廣通和司徒,兩人坐在篝火旁,司徒仍然在寫寫畫畫,不時的和楊廣通低聲說着什麼。我睡不着了,便去替他們。司徒寫完了,收了本子,便鑽進睡到裡睡覺去了。
楊廣通並沒有去睡,仍然坐在篝火旁,掐着手指頭不知道在算什麼。他見我一直在看他,便低聲道:“我心裡感到有些不安,總覺得會有事情發生。但是掐算了半天,十分亂,算不出什麼來。”
我也點點頭道:“我也感覺到了,不知道這危險來自何方,我總覺得,似乎一直有人在暗處看着我們似的。自從進了山,這種感覺越來越濃了。”
楊廣通道:“現在還沒有到最兇險的伏龍嶺,希望別出事。不然,恐怕連伏龍嶺都到不了,百年野參就更沒希望了。”
我安慰道:“別灰心,什麼樣的危險我們都經歷過,只要小心點,不會出事的。”
“但願如此吧。”
爲了轉移注意力,楊廣通又跟我談起他爺爺的一些事蹟。原來,他爺爺曾經是大內御用的算師,曾經成功推算出過各大邊境戰爭,以及十年動亂。但是能夠推算出來又能怎樣,卻無法改變命運。尤其是那十年期間,他看慣了各種人間慘劇的發生,心灰意冷,尋了個由頭,託病退回老家養病去了,至此再也不問世事。
但是,他雖然不再在江湖中行走,江湖中卻有他的傳說。尤其是現在大內的算師,大都是他的弟子。神算子的名頭,仍然是響噹噹的一副金字招牌。傳到楊廣通這一代,更是盡得其真傳,但因楊家一直低調行事,所以晚輩們並不出名。
楊神算因爲早年過多的泄露天機,到了晚年,終於遭到報應,疾病纏身。他的弟子們便通過大內的關係,找到一些古代御醫流傳下來的方子,抄了下來寄給師父。裡面涉及到很多珍稀藥材,十分不易尋找。尤其是上了百年的人蔘,更是十分稀少。有些藥還可以通過關係弄來點,但是這人蔘,卻實在找不到。於是,楊廣通這纔不得已,親自來長白山碰碰運氣。
一時間,我對這個傳說中的神算子更是充滿了好奇之心,心裡想着,如果這邊的事情了了,一定要去拜訪一番。
正說着,北落師門回來了。它趴在我的大腿上,讓我給它順毛。楊廣通看着這隻白貓,笑道:“這隻貓倒是個十分有靈氣的東西,怪不得你無論走到哪裡都帶着它。”
我一邊順毛一邊笑道:“當然了,有北落師門在,事半功倍。”
“北落師門——”楊廣通念着這個名字,說道,“我似乎挺爺爺說起過,上一次這隻貓出現,還是清末民初時期,它擇主十分謹慎挑剔,沒有大的機緣,是無法降伏它 的。今日能夠見到這隻靈貓,也算是三生有幸啦。”
北落師門擡眼看了楊廣通一眼,然後繼續眯着眼睛享受。
一夜無話,到了天快亮的時候,我纔打了個盹。一覺醒來,衆人已經做好了早飯。大家吃了些,繼續放山。雖然漸漸深入山的深處,但卻仍然一無所獲,連根人蔘的幼苗都沒看到一棵。
到了第三天下午十分,我們正在壓山,忽聽處在邊棍位置的小刀子喊了一嗓子:“棒槌!”
發現人蔘叫做“開眼兒”,這時候要喊“棒槌!”把頭的要問:“什麼貨?”這叫接三。開眼的人便要如實回答幾匹葉。 當發現人蔘者回答五匹葉或六匹葉時,大夥會一齊喊:“快當!快當!”這叫賀山(“快當”是滿語麻利、順利、吉利和祝賀的意思)。發現人蔘者立即敲兩下樹 幹,把索寶棍插在人蔘旁。
只聽刀子一邊敲樹幹一邊喊道:“五匹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