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敏看着莫語謙，只是盯着那張明信片發怔，她頓了頓，輕聲說道，“默雨，她很好。”
莫語謙點了個頭，也沒有往下問下去。只是將眼前的明信片輕輕一推，而後說道，“姐，你收回去吧。”
顧敏本以爲他是想要的，但是見他這樣，她也只好將明星片又重新收回到包裡去。不用再多言，卻也是能夠知道，那恐怕已經是心裡邊最不願意去碰觸的往事，不，那已然是一個傷口。
兩人又隨意地聊着，很是自然的，就聊到了莫語謙的私人感情，餘光之早年就去了，而其母莫慧如也在顧敏離開的五年裡病逝，眼下莫語謙也算是單獨一人，顧敏難免關心。
“阿謙身邊就沒有女孩子？”
“沒有。”
顧敏當然不會信，莫語謙的樣貌才華也是出衆，這樣一個帥氣的男人，怎麼會身邊沒有女孩子青睞，除非是他不願意。她又是說，“阿謙，你也該談個戀愛，然後帶着喜歡的女孩子來給姐姐看看。”
莫語謙笑了，“姐，你倒是和我大哥一樣。”
“莫徵衍？”顧敏記得那位莫大少，“他也催你？”
“他是聽了大舅的話，有事沒事就催我。”
“你看，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樣的。”
“我知道。”莫語謙應了，只是微笑的臉龐上，那笑容很淡，“再說吧，這種事情，也不是你想找就有了。”
顧敏其實還想談談唐默雨，但是莫語謙卻又將話題帶到了下一個，談起了這幾年來他所設計的建築，很是快活的樣子。又想到那日在紐約，唐默雨的身邊也有了另外一個男孩子。她還想說的話語，只能嚥了回去。
隔天是週末，瞧着莫語謙回來，顧敏就約好了一起去墓園掃墓。
唐仁修自然也有去。
帶着向宸一起，開着車就往墓園走。
不是掃墓的季節，六月的風也是微熱的，午後到來墓園裡沒有人。
“媽媽，我們要來看誰？”向宸牽着她的手詢問。
顧敏擡頭望去，那高高的臺階上，那一座座的墓碑裡，那裡有她的家人。
“姥姥和姥爺，有外婆，還有另外一位舅舅……”顧敏說着，向宸點頭，又是回頭喊道，“爸爸，舅舅，你們快點！”
顧敏也回頭一瞧，只見那兩個男人，正是唐仁修和莫語謙，默默走來。
只是此刻，她的身邊，並不是孤身一人了。
掃墓歸來後，顧敏問起莫語謙這次打算是要留多久，莫語謙回道，“過幾天就走了。”
“不是說要設計一個建築的嗎？”顧敏總覺得應該要留一段日子纔對。
莫語謙道，“事情沒辦成，所以只能走了，還要回設計所報道。”
說這話的時候，莫語謙特意瞥了一眼一旁的唐仁修。
某位唐二少微笑以對，面色安然。
莫語謙卻是忽然說，“姐，生日快樂。”
顧敏頓時一怔，如果不是語謙此刻突然提起，連她自己都要忘記了，她的生日果然是快要到來了。
唐仁修那邊卻是瞪向了莫語謙，莫語謙笑着說道，“看來我是第一個對你說生日快樂的人。”
小傢伙也是聽到了，立刻撲到媽媽懷裡，撒嬌說道，“媽媽，生日快樂！那我是第二個！”
顧敏開心的笑了。
唐仁修這邊氣的不行，現在可好了，驚喜是沒了。
顧敏的生日是在十九號，唐仁修在前兩天就找了唐洛煥等人，簡直就是原班人馬到齊，就像當時在公寓裡邊顧敏給他過生日一樣。唐洛煥這邊當然是樂意了，一聽到要給顧敏過生日，一個個都很高興，更是不顧唐仁修還在場，竟然直接在辦公室裡就拿了手機出來。
一個電話打給顧敏。
顧敏也還在上班，唐洛煥直接道，“小師妹，祝你生日快樂。”
“啊，謝謝。”
“給我。”嶽華也接過了，又是接着說，“顧敏啊，生日快樂。”
又是一個接過，那是唐紫陌了，簡單冷淡的一句，“生日快樂。”
這下可好，三人都說了個遍，顧敏在那頭一個勁的道謝，心裡邊暖到不行。
等聊了一陣將電話掛斷，卻是看見唐仁修冷着一張臉看着他們。
唐洛煥一個狐疑，他笑着道，“哎？難道我是第一個說的？”
“哥，你難道是要突然驚喜？”
“不是吧，學弟！”嶽華想象不出。
唐仁修倒是覺得這幫人都是沒有主次之分的人，先來後到都不知道，他抿了下脣，吐出一句話，“上班時間，不要談論私事！”
唐洛煥一愣，而後狂笑出來，“哈哈，啊哈哈，看來你是要最後一個了！”
誰知，唐仁修卻是嘴角一揚，一抹高深的微笑。
誰說他是最後一個？
他早早就已經說過了，提前了好久。
既然定好了時間，那麼只要等着十九日到來，所有人聚在一起即可。
這兩天，莫語謙每天晚上都有來報道，儼然是把公館當成了自己家的餐廳。
唐仁修倒是又點嫌他礙眼，莫語謙反過來了，“這可是你自己要請我的。”
唐仁修不理會他，丟過一句，“喊一聲姐夫來聽聽。”
莫語謙並不肯喊他，他眼眸一眯，直接喊道，“姐，有人趕我走。”
顧敏聽見了，她走了出來，朝着唐仁修看了一眼。
唐仁修立刻就只能繳械投降了，更是感覺到自己無辜。好一個莫語謙，果然是莫家的子弟，也是狡詐的角色。
這天夜裡邊，不知怎的，唐默雨的電話突然過來了。
大概是收到了誰的消息，知道顧敏要過生日，所以一打聽到消息後，立刻來送上祝福。
接電話的是顧敏，唐默雨在那頭急急道，“嫂子，生日快樂，你過生日，我剛剛纔知道，真是對不起！”她一個勁的道歉，又是開始訓道，“都是我哥，也不告訴我一聲，我這邊還在忙時裝秀，趕不過來……”
顧敏哪裡會在意這些，其實心意到就已經好了，她笑着道，“恩，那我給你機會，你批評他吧。”
立刻的，電話又轉手到了唐仁修那裡。
唐仁修一接，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唐默雨在那裡大概是說了好一會兒。
顧敏看着唐仁修在被批，見他眉頭皺着也不說話，突然感到很有趣。又是一個扭頭，視線對上了莫語謙。他的神情突然很凝窒，一言不發，只是盯着唐仁修的方向在瞧。
顧敏想了想，不，他是在盯着那手機！
他是在盯着那一頭的唐默雨！
顧敏想了想後道，“別掛，讓宸宸跟默雨聊幾句。”
顧敏又喊了向宸一聲，小傢伙立刻就接了手機，她特意又將揚聲器一開，唐默雨的聲音就響開了，“宸宸，是姑姑，有沒有想我？”
“有啊，默雨姑姑！你在哪裡呢？”小傢伙開始和她聊天了。
唐仁修和顧敏兩人都坐着聆聽，莫語謙的神情卻是柔和了些許，他卻是紋絲不動，彷彿是怕錯過這個機會。
聊了好一會兒，許是唐默雨問起什麼，小傢伙道，“今天語謙舅舅有來！他在家裡吃飯！”
那頭忽然一下沉默，但是很快的，又高興地道，“那太好了！”
她很快帶過，語速卻比之前快了很多，漫天地聊了幾句最後又說了一聲生日快樂，這才笑着將電話給掛了。
隱隱之中，可以察覺出來，這兩人都是在意對方的。
隨後莫語謙被向宸拉着去他的房間裡，要給他看最新買的科技書，莫語謙就去了。
向宸興高采烈地說這本新買的書，對着一個孩子，莫語謙這才終於問道，“向宸，你見過那位默雨姑姑？”
“見過喔，姑姑可漂亮了！”
“恩，還有呢？”此刻，莫語謙終於無法忍住，他是想要聽到的，有關於她更多的消息。
向宸便將那天發生的事情七七八八說了一通，到了最後，小傢伙探過頭來，神神秘秘道，“舅舅，我告訴你，姑姑有男朋友喔！”
男朋友。
“我和姑姑去看錶演的時候，就看到那位叔叔了，好好看的叔叔，他們都說是姑姑的男朋友，不過姑姑說了，不讓我告訴爸爸……”
莫語謙一怔，感覺心口被什麼東西猛地砸了一下！
那麼狠狠的！
回憶起那張明信片，那些過往，果然，果然早已經過了麼。
之後莫語謙也沒有久留，駕車回去了。
顧敏見他神色匆匆，將向宸喚到身前來問剛纔都聊了什麼，小傢伙就照實都說了。她一聽完，更是料定，語謙是沒有放下默雨的。可是這兩個人，到了此刻，還有可能嗎，顧敏並不知道。
然而就在顧敏爲了唐默雨和莫語謙兩人在彷徨的時候，又收到了一條短信。
祝福的信息——生日快樂。
卻是來自夏譯。
顧敏瞧着那信息，卻是想着她是該和夏譯見上一面的，爲了向宸，爲了過去，也爲了他，也爲了自己。立刻的，也沒有遲疑，約出來碰面。夏譯倒也是很爽快，他一口應了，就由顧敏定了地方。
午餐過後的下午茶時間，沿街的一家咖啡館裡面，兩人再次碰面。
然而，他們並沒有注意到的是，一輛保時捷恰好開過，在這裡停留了一下。車裡的女人，戴着眼鏡，隨意地瞧着街道兩邊，卻是被那咖啡館落地窗裡的一對男女所吸引。
冷漠的女人揚脣，哥應該很感興趣。
夏譯還是一如既往，他總是那個記憶裡的清俊男人，顧敏也一如往常，平和的微笑着。
“最近過的不錯。”夏譯說。
顧敏笑應，“恩，你呢。”
“我也很好。”來來去去的，也似乎只剩下這一些了，早就料到。那之前的感情，已經不能觸及，也不可能再觸及，結局到此，早已經定奪。
“夏譯，之前謝謝你，宸宸一個人跑出去，你把他給找到了。”一想到這件事情，顧敏更是感激。
夏譯笑道，“我哪裡是把他給找到了，正好湊巧看見而已。”
有些事情是天意，可有些事情人爲卻也辦不到。
夏譯早就明白。
只是有些事情，他卻也是在不久之前得知。
“顧敏。”他開口喊，她擡頭聽見他說，“對不起。”
顧敏有所詫異，他又爲什麼要向她道歉，夏譯又說，“我不知道，我父親找過你。”
其實這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當廣發還在危機的時候，夏譯寧可破產的時候，夏父情節之下脫口而出，她和他是絕對不可能會有結果的，因爲他不允許，他也找過她談過了。夏譯震驚，說不出話來，他的父親，又怎麼能這樣找上她。可是事情已經成事實，無法改變。
夏譯莫可奈何，他更甚至是沒有顏面去見顧敏。
於是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夏譯沒有再聯繫顧敏，沒有資格也沒有必要了。
直到那一日偶遇向宸，才又見到她。
顧敏想到之前夏父來找她的情景，她輕聲說，“夏伯父就和我聊了兩句，沒有什麼。”
夏譯見她微笑着，他也說不出話來了，此刻再追究過去也沒有什麼用了。
只是，夏譯還想問一句，“他對宸宸好？”
“恩，很好。”顧敏應道。
“那麼你呢？”夏譯又問。
顧敏沒有遲疑，又是笑應，“也好。”
只因爲她那樣肯定的回答，不帶片刻的停頓，讓夏譯心裡邊還殘留的陰霾擔憂便在片刻間轟然煙消雲散了。
這邊坐了一會兒，兩人瞧着時間差不多了，就要離去。
只是剛剛走出咖啡館，卻看見一個人雷厲風行而來，擡頭一瞧，不正是唐仁修！
顧敏卻是奇怪了，他怎麼會來這裡？
“夏經理。”唐仁修微笑開口，往顧敏身邊悄然一站，很是自然，卻是一下就隔開了兩人。
夏譯自然明白他捍衛的姿態，他也回了一聲，“唐總，這麼巧。”
“可不是，我也想來喝杯下午茶。”唐仁修笑道。
實際上，剛剛是唐仁修接到了唐紫陌的電話，戲謔着道：剛看見嫂子和一個男人在喝咖啡，關係不錯。唐仁修哪裡還顧得上，立刻問在哪裡，一個飛車就趕來了。到了這裡一瞧，原來是夏譯。
“那我就不奉陪了。”夏譯笑了，他突然喊道，“顧敏。”
顧敏狐疑着擡頭，夏譯卻是道，“你過來一下。”
顧敏走了過去，可是誰知道，夏譯卻在她接近的時候，一下抓住了她，他突然低頭，那脣就落在了她的脣上，飛快的速度，是蜻蜓點水一般的吻，溫柔輕飄到不行，卻也是美好純潔到無暇。
顧敏愣住，反應不過來。
唐仁修在身後卻也是料不到，他一張俊彥沒了笑容，陰沉徹底！
夏譯瞧見這個情景，忽然感覺很愉快，前所未有的痛快，“沒有來得及準備生日禮物，這個就是了。”
夏譯說完，他朝唐仁修一笑，轉身就過馬路了。
唐仁修這邊看他走遠，上了車駛離，他一下怒氣沖天，卻就要上去幹架，“我要撂倒他！”
顧敏趕緊拉住他，“車子已經開走了！”
“你！”唐仁修憤怒到不行，她竟然被別的男人給親了！眼看夏譯的車已經遠去，他又是回頭，恨恨地瞪着顧敏，瞧着她的脣，他一下擡起手背，用力地去擦，彷彿要擦去那個男人的痕跡，“你怎麼就傻傻的讓他親！”
“我沒有注意……”她的脣被他擦的好痛，都快破皮了。
“你需要酒精消毒！”他怒喝，拉住她就往便利店去。
車子裡夏譯握着方向盤往前開去，馬上就是轉角，車子一拐彎，前車鏡裡看見的是唐仁修抓着顧敏進了便利店。他揚脣一笑，落寞的眼眸裡卻是有幾分灑脫。
是了，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親吻他曾經愛過的女孩兒。
其實夏譯有些話沒有告訴她，比如說其實當時廣發破產他是有私心的，又比如說唐仁修曾經私下裡找過他問過他有關於她的那五年，更比如說，其實在有些時候，他是佩服唐仁修的。
用盡了手段也要得到一個人，就算是卑鄙小人又如何。
是了。
也該是他的了。
……
“什麼？有沒有搞錯？”唐洛煥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雙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嶽華也是蹙眉，“顧敏要去臺北出差？”
唐紫陌淡淡笑了，“湊巧的事情，就是這麼湊巧。”
如果說之前巧遇夏譯和顧敏相見是湊巧，那麼現在更是巧到人神共憤了。無奈顧敏已經答應公司，十八號就開始出差，十九號更是不在港城。而原本要準備給她過生日的他們，也只好作罷。主角不在，他們這些來捧場的配角當然是不需要出現了。
唐洛煥默哀一般拍了拍唐仁修的肩膀，“哎，註定了。”
唐仁修一個冷厲眼刀射過去，唐洛煥也不怕他，笑的開懷。
嶽華嘖嘖嘆息，“學弟，你真應該和孫氏的總經理搞搞好關係啊！”
唐仁修這邊也是鬱悶了，怎麼就這麼巧。可是沒了辦法，也只能讓顧敏去。
莫語謙一聽說顧敏要去出差，生日是過不了了，他也無心再留下去。乾脆在同一天走，同時到了機場。這邊兩人過了安檢，唐仁修就先走了。兩人往機場裡面去，在椅子裡坐下來休息了一會兒等候。
顧敏的班機是先飛的，她就要上機，臨行之前，卻還是將一樣東西交到了莫語謙的手裡。
“我走了，阿謙，好好照顧自己。”顧敏笑着揮了揮手，就進進了甬道。
莫語謙站在後方瞧着她的身影不見，他低頭瞧了那手裡的信封良久，這才又坐了下來。將那信封打開來，裡面果然是那張明信片。那是唐默雨的字跡，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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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痛的感覺也是如此清楚。
臺北這裡，倒是一片安然。顧敏早不是第一次處理項目了，所以遊刃有餘。更何況，這次只是去負責後期統籌策劃，根本就不需要費多大的心思。第一天就在合作方的公司裡度過了，等到了酒店就安然入睡。
第二天是她的生日。
一大早的繼續去對方公司，一整天忙碌下來，這邊天色也漸漸黑了。
晚上的時候，合作方公司宴客，設宴擺了一桌子的酒菜，對方代表很是熱情，敬了幾杯酒，顧敏也是一一應了回敬。只是幾杯酒下去，雖然沒有醉，卻是有些微醺。
等到飯局散了，派了車就要送顧敏回去。瞧着臺北的夜色，一派繁華富麗，遠處是那座101大廈，在夜幕裡璀璨非凡。顧敏忽然想起當年，遙遠的當年，也是去過的，她便喊道，“抱歉，能送我去那座大廈嗎？”
司機當然是樂意，趕緊送了她去。
時間剛剛好，踩到了最後的點，還可以觀光。顧敏就上去了，在九十一層的觀光廳，可以眺望整個臺北的夜景。只是今日的觀光廳裡，不像那夜只有他們兩人，周遭都有觀光客。
顧敏望着夜空，突然手機響了，她拿起一瞧，正是唐仁修的來電。
她就接起了，果然那頭傳來他的聲音，“應酬完了？”
“恩。”
“喝酒了？”
“喝了一點。”
“醉了？”
“怎麼會。”
顧敏就握着手機，和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也許是微醺的緣故，她並沒有注意到周遭那幾位觀光客卻是被遣散了，只剩下她一人還站在其中眺望風景。
聊着聊着，顧敏突然說，“那張明信片，我給了阿謙。”
“我知道。”唐仁修說。
“你……不反對？”顧敏問道。
唐仁修在那頭又道，“我反對有用？”
顧敏悶了下，想想也是，感情的事情，別人再反對也是沒有用的，只看他們自己了。
“那要是他們真在一起了呢？”顧敏大了膽子揣測。
唐仁修在那頭笑，那笑聲卻是爽朗，彷彿就在身邊傳來的。顧敏一愣，只覺得太過真切，她狐疑一擡頭，卻見那落地窗倒映出他的身影來，又是猛一扭頭，果真見他還握着手機，卻在身後笑的很媚。
忘記問他怎麼會出現，顧敏傻傻瞧着他。
唐仁修卻是笑說，“不是姐夫，就是大哥，總歸是我沒有虧。”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要佔便宜！
顧敏也是無語了，瞧着他掛了電話，她也收起了手機輕聲道，“你來啦。”
唐仁修走近到她身邊，見她雙頰泛着一抹紅暈，也知道那是酒意，卻是非常惹人喜愛。顧敏一向都是很會控制好自己的，很少會喝醉，但是此刻的放鬆自然，倒反而像是迴歸到她最原本的姿態裡。
“你來做什麼？”她又問。
“來給你送禮物。”唐仁修回道。
她倒是也不客氣，直接將手一攤，問他索要，“禮物呢？”
她彷彿是在等待着什麼，他卻沒有注意，只是好奇於她的大膽。
這到底是喝了幾杯酒？
唐仁修也不在意這點小事了，他立刻從懷裡掏出一件東西來，沒有包裝盒，什麼也沒有，只是將那東西放在了她的手中。
顧敏低頭一瞧，只見掌心是一枚胸針，很是精緻。又是擡眸瞧向他，眼眸裡邊就多出了一絲異樣的光彩來。
“你選的？”顧敏不認爲他會是一個細心去挑選禮物的人。
唐仁修默了下道，“默雨做的手工藝品。”
原來如此。
“那就要謝謝默雨了。”顧敏已經不認爲是他送給她的禮物，因爲這是默雨做的。只是卻也不辜負默雨的心意，立刻將胸針系在了衣襟前，是漂亮的一枚絢麗。
“好不好看？”
“恩。”
“臺北還是和以前一樣啊。”顧敏回過頭去，她趴着落地窗前瞧。
唐仁修抽了支菸，陪着她一起佇立，側目瞧着她。如此情景，卻是像極了當年，也是這樣，一樣的地方，一樣的他和她。
“阿敏，還記得你之前在這裡說的話嗎？”他問。
顧敏默然回想，之前在這裡可是說了好多話，回頭問道，“哪一句？”
此刻，她一雙清澈的眼眸睨着他，也是在這裡，一如此刻是一抹灼眼明媚，讓他無法阻擋。
當時尚且不明確的，那些隱隱流動的情感，此刻卻是豁然開朗。
他微笑着，不知是在說那句話，還是要許下諾言一般，只是幽幽說道，“我這一輩子，都會留在你身邊。”
沒有風聲，卻勝過風聲，一切凌亂，那些思緒那些視線，都變得朦朧不清，沾染了夜的迷離。許是酒精作祟，心底有一絲不可明晦的渴望，就這麼升騰而出，越來越深，越來越沉。
——誰說的，我一定認得學長！我這一輩子，都會留在你身邊！
我，一輩子都會留在你身邊。
十年前後，像是一場夢。
我，還在你身邊。
顧不得明日明年，顧不得其他，忘記此時他們已經過了多年，彷彿還是在當時。
顧敏忽然上前，她一下抓住了他，踮起腳尖來，親吻住他。
依稀之間，彷彿也記起年少時看過的一句話。
那是一封家書，當時她也不過是十六七的年紀。
寫家書的人說：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不料，一語成讖。
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