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秒,唐仁修微蹙的眉宇已經舒展開來。
錢總還在一旁殷勤詢問,“唐總,您看?”
唐仁修微微一笑,他低聲應道,“既然許代表和錢總都這麼費心,那就走吧。”
偏在此刻姚主任也找來了,“唐總,畢主席讓我告訴您,中午他已經安排好了,您一起過去吧?”
連城代表以及錢總這下是馬失前蹄,想着畢主席邀請了,他們一定是沒戲了。
唐仁修是紳士,他扭頭朝着姚主任說道,“姚主任,真是不湊巧,這邊剛剛答應了別人。不過,我想可以一起吃頓飯,就請你去問問畢主席的意思。”
“是,我這就去。”姚主任當然也是識趣的人,知道誠信問題。
而連城一方則是喜出望外了,畢主席可是舉足輕重的人物,普通公司的經理哪裡能獲得他私下的邀請,這邊也算是攀了關係,更是求之不得。
姚主任立刻就去詢問了畢主席,他折返而回道,“唐總,各位,畢主席歡迎至極,你們就由我帶路了。”
一行人都露出了笑臉,寒暄着往會堂外邊去。
以唐仁修爲首,被簇擁着而出。
顧敏走在後邊一些,只是靜靜跟隨着。
實際上,畢主席定的酒店也正在這座經貿大廈裡。搭乘電梯而上,前往酒店。人員衆多,所以分了兩撥。顧敏自然是懂得主次的,她站在外邊,微笑說道,“各位先請,我們後邊跟上。”
那透明電梯門一關,將唐仁修英俊的臉龐隔離。
視線微微一陣恍惚往上,那一行人往上層直接而去。
在唐仁修的眼底,定格的是她一閃而過的笑容。
“顧總監!你有沒有覺得那位唐總,真是好帥哦!”一旁的助理瞧見他們一行先走,忍不住在旁嘀咕起來。
顧敏笑了,“看來他很得你們這些小女生的眼緣。”
“哪有啊,我說的事實。更何況,我又沒有像顧總監那樣的好運氣,身邊有個白馬王子護航保駕啊。”助理笑着調侃,顧敏任她去胡鬧也不再作聲。
之後他們一行幾人也搭乘電梯而上,進了酒店,被領着前往包間。
只是進包間之前,顧敏喊了一聲,“你先進去吧,我去下洗手間。”
“哦,好。”助理應聲,和其餘幾位趕緊先進去了。
顧敏有些放心不下,便走到無人處的迴廊裡,拿出手機撥個電話回去。那頭一接起,便是男人關切的聲音,“放心吧,一切都好,沒什麼事。你就安心的工作去,這裡有我看着,還有李阿姨……”
男人在那頭叮嚀了一番,顧敏這才安心,她輕聲道,“下午還有議程,晚上有商務宴會,估計回來會有點晚。”
“你自己少喝點酒,照顧好自己。”男人又是叮囑了一句,顧敏應了一聲,將電話掛斷了。
顧敏走進包間,她瞧了一眼,是有兩桌的。
一桌是主桌,坐着宴客的畢主席以及一班顯貴,自然也有唐仁修,還有連城代表甚至是錢總。
而另一桌則是隨行的秘書助理等人。
顧敏瞧了一眼,副桌已經坐滿了,而主桌倒是還有兩個空位。
恰好此時,畢主席瞧見了她,他爲人隨和,已經注意到副桌沒有空座,於是喊道,“這位小姐是哪位?”
顧敏回眸笑道,“畢主席,您好,我是連城的職員。”
“她是我們公司的總監顧敏。”錢總立刻爲畢主席做了介紹,畢主席喚道,“年紀輕輕,原來是總監小姐,好了,來坐吧。”
顧敏已不再是從前的她了,該退該進,已然分的清楚。畢主席如此邀請,她也不好拒絕,順勢微笑着點頭,便在主桌上也坐了下來。
只是這座位卻是那麼正正好的,一擡頭,顧敏就對上了前方的唐仁修。
衆人寒暄間就開了席,下午有議程的緣故,所以中午這一頓沒有開酒,則是沏了上等龍井茶上來。
席間吃飯,氣氛很好很是融洽,聽着一行人在談笑,顧敏並不出聲。然而,面前的食物卻是鮮少碰了一些。飯局上總是講究禮數,和尋常吃飯是大不相同的。許是因爲早上本來就沒來得及吃早餐,所以胃倒是有些隱隱
不適起來,她也不敢多吃。
唐仁修一邊和衆人攀談着,一邊卻是不動聲色注意着她。
一頓飯下來,她竟然也沒有怎麼動筷。
而她面前的菜式,全都是一些生冷的海鮮。
唐仁修又怎麼會不知道,她一向冬日裡就比較怕冷,更不會去動這些了。
手指點着轉盤,輕輕一過,轉盤轉了個方向,那海鮮就到了他的面前。而他面前的一道鮮嫩的三筍鮮湯,就到了她的面前。
顧敏不是沒有注意到,她忽而擡眸,隔着那鮮湯的熱氣朦朦,瞧向了對面的他。
卻是見到他修長的手指握着筷子,而後慢條斯理地夾起一顆花生米,放入口中吃下。
花生米。
這個剎那,讓顧敏想到了一些往事。
比如說當年還在港城的時候,在景福軒吃飯。當時的她,還在富藍工作,因爲路上堵車遲到。那一日在飯局之上,也是這樣的突然,轉盤轉動,當她一擡頭,就看見他夾起一顆花生米,展現着絕佳的氣質。
時隔五年,五年後的唐仁修,卻多了一分不可觸碰的高貴來。
只是下一秒,唐仁修的視線對上了她。
從桌子的另一端,在無數的喧譁聲中的,他的目光無聲投遞而來,落在她的臉上,注視着她的眼睛。
顧敏心裡微微一怔,但是此刻,她沒有再像當時那麼無知而膽怯,她沒有低頭,只是朝他微微一笑。更甚至是,拿起碗來,盛了一碗鮮美的湯,慢慢喝下,她不能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唐仁修卻想起從前的她,在對上他後就慌的低下頭來,那模樣直至今日回想起來,還能讓他笑出聲來,“呵呵。”
他突兀的笑聲,讓衆人莫名。
顧敏正喝着湯,卻也是不明所以,只是記得當年,他也是這麼突兀的笑。
期間,有人談到了港城,錢總喊道,“顧總監,你也是港城的,我記得你是港大畢業的吧?”
“是。”顧敏被點了名,立刻應聲。
“唐總也是港大的,你們以前在學校裡見過嗎?”錢總又是問道。
顧敏輕聲開口,巧妙回答道,“當然見過,唐學長的照片,當年是每天都掛在櫥窗裡供我們瞻仰的。”
唐仁修瞧着她,聽着她此刻的回答,他也只是笑着。卻是在五年後,有一絲佩服來。果然,五年時間,她確實能幹了許多,也懂得在這樣的飯局上巧妙應對了。
他將筷子放下,擡眸敬了一杯茶,“沒有想到在北城也能遇見,學妹。”
他的聲音很低沉,卻是最後一聲呼喊,悄然無聲的,卻是勾動了心絃。
此番飯桌上,恰如當年,他還是他,她亦還是她,可又偏偏,他們都已經不再如往昔。
中午的飯局,持續的時間不長,也沒有喝酒。等吃過午飯,又是移駕到隔壁的小會議室品茶閒聊了一會兒。在這之後,一行人就要回下層的會堂,繼續出席會晤的第二議程。
出席的座椅位置依舊是不變,唐仁修在前方,而顧敏就在後方。這中間的過程裡,無波無折一直平靜到了最後。只是在會晤金融高峰辯論中,唐仁修超人的口才讓衆人無法反駁抗議,簡直就是所向披靡。
不知不覺中,氣氛已然扭轉,這倒更像是唐仁修的個人演說秀!
而在本次會晤裡,出席的女人們,早已經被這位唐總的風采所惑!
四點的時候,第二議程也宣告結束,畢主席上臺致感謝詞,將這次的金融會晤畫下完美句號,“諸位,晚上的宴會請還望出席。”
宴會於晚上六點開始,是商務宴會,比起普通的宴會來要正式一些。
顧敏原本並不想出席了,她想要回去看看情況。所以在會議結束後,她就到錢總這邊請假,“錢總,晚上的宴會,我可以不出席嗎?”
錢總卻是皺眉道,“顧總監,這樣的場合,你怎麼能不出席?這不是不給畢主席和唐總面子?”
錢總也知道她想要請假的原因了,又是說道,“你也不差這幾個小時了吧?今天的宴會有許多公司代表,你也抓住機會多結交一下!”
錢總的話倒是實話,顧敏知道在這個圈子生活,就有一些必要的規則。至少人脈方面,一定要廣,以後辦事起來,說不定就會方便。顧敏也無法推辭了,她立刻應道,“是,錢總,我會準時。”
“中間還有兩個小時,你快去處理自己的事情,六點之前到大廈這邊會和。”錢總吩咐一聲,顧敏感激點頭,“謝謝錢總。”
顧敏沒有停留,便立刻套上外套而去。
這邊各家公司的代表,則是趁着這個時間紛紛回下榻的酒店休息一番,纔好迎來之後的宴會。
錢總瞧見了唐仁修走了過來,他立刻迎上去,“錢總,您是要回酒店嗎?”
唐仁修頜首,卻是瞧見前方離去的那抹身影,他低聲開口,“顧總監走的還真是快。”
錢總道,“顧總監有些事情要處理,不過晚上的宴會還是會出席的。”
唐仁修笑了笑,亦不知道是在對誰說,“回見。”
“是,唐總,回見。”
今日的商務宴會,同樣是在經貿大廈舉辦,是在大廈頂層設計獨特的旋轉餐廳裡。
這一次,顧敏沒有再像上午的時候遲到了。
來到大廈,出示了邀請函而後進入。在進入餐廳之前,將外套脫去,交給侍應生。而後她邁開步伐,緩緩走了進去。
此時的餐廳,和平時已經大有不同。顧敏之前也來過這裡,只是當時是對外開放,而今天是包場。長餐桌上是白色餐布,點着高臺蠟燭,香檳美酒,自助美食,讓衆人享用。華服雲鬢,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高談闊論着。
餐廳三分之一沒有拉上落地窗簾,露出了一半的夜空來,更甚至是可以瞧見外邊的城市夜景,霓虹搖曳,如此繽紛。這樣的宴會,有種置身在雲霧裡的夢幻感覺。
顧敏在人羣裡找尋着錢總的身影。
忽然,她找到他了。
只是同一時刻,卻也看見了另外一個人。
那爲首的男人,總是被衆人簇擁包圍的男人,正是唐仁修。錢總正和他在談笑,她靜靜走了過去。
不等她走近,唐仁修就發現了她,她正迎面而來。
此刻的顧敏,比起白天的時候已然又是不同了。白天的她,是能幹的ol,現在的她,卻是成了優雅的淑女。她的頭髮也放下了,散開在肩頭,那麼長那麼長,像是一簾瀑布。她化了淡雅的妝,穿了一條白色的長裙,裙
子的款式雖然簡單卻是大方,將她的身形修飾完美。她柔柔披了一條紫色的圍巾,純白和紫色卻是形成了一種強烈對比。她渾身上下沒有佩戴任何視頻,唯有那一抹紫色,沁入眼中。
只是卻也曝露出缺陷來,比如說她太瘦了,瘦到連鎖骨都是那麼明顯。
卻是這樣的性—感,讓他眼中一緊!
而那圍巾,他知道她是怕冷,可是這紫色,讓他微笑。
又讓他發現了一點,她還是愛紫色的。
顧敏翩然走到了他們面前,她隨手拿過一杯香檳,朝他們致歉一比,隨即開口道,“唐總,錢總,抱歉來遲了。”
說話之間,她已經喝了一口致敬表示禮貌。
錢總微笑着,唐仁修道,“六點還沒有到,宴會也還沒有正式開始,顧總監很守時。”
此話不差,確實是沒有錯過時間。
只是沒有想到,唐仁修竟然會提前到。
這之後又是談笑風雲,她隻身站在錢總身邊。又過了一會兒,畢主席來了,唐仁修便又過去和畢主席攀談了。錢總也是忙的不亦樂乎,顧敏同樣交換着名片,她沒有生澀,也沒有怯場。
唐仁修不時地瞧向她,也有一絲愕然詫異。
這樣的場面,如果換做以前,恐怕她是不行的。從前的她,這麼容易臉紅,彷彿別人注視着她的眼睛,她就能立刻挖個洞將自己埋了。現在的她,如此優雅的在宴會裡遊走着遊刃有餘,甚至是能夠保持清醒喝着酒。
想想也是,如今的她已經是顧總監了。
只是,唐仁修的眉頭忽然蹙起了,圍巾不經意間滑落,這條裙子的後背居然是個深v!
她大片美好的肌—膚露了出來,讓他感到喉嚨一澀,有什麼念想慢慢升騰而起!
他立刻淺泯了一口酒,將那念想壓下!
音樂聲悠揚響起,開始開舞了!
一對對麗人進了舞池,唐仁修的面前,立刻有美麗的名媛前來邀舞。紳士如他,又怎麼會拒絕。縱然知道他有未婚妻,那又如何,只要還沒有確定結婚,誰都有可能!
唐仁修這邊和名媛翩然起舞,顧敏這邊卻也沒有受冷落。
音樂環繞,不斷地繼續着,一曲接着一曲,唐仁修的身邊換了一位又一位的美麗舞伴。而顧敏這邊,本應該是和錢總跳第一支舞的,只是有別家公司的經理前來邀請,錢總就笑着相讓了。
燈光璀璨,夜空裡星光更是璀璨,閃爍發着光,在這宴會裡,一切都顯得夢幻。
又是一曲舞畢,顧敏微笑着和舞伴告別,折回到錢總身邊,
而錢總則是帶着她進入舞池起舞,錢總一邊望着唐仁修,一邊說道,“顧總監,你是港城人,又和唐總在一所大學念過書,這關係可是比起別人來近了許多!連城這邊和五洲的項目第一期已經啓動,我希望也能夠像當
年富藍工程一樣,可以有第二期第三期……”
錢總低聲說着,顧敏聽明白了,這是要拉攏關係好做事。
音樂聲漸止,錢總不動聲色地帶着顧敏走向了唐仁修,他笑着道,“顧總監和唐總是學妹學長,也應該跳一曲吧。”
唐仁修朝方纔跳罷一曲的名媛致歉,而後掃向了顧敏笑道,“確實應該,不知道顧總監是否願意?”
這樣的時刻,又怎麼能說不,顧敏應道,“我很榮幸。”
唐仁修朝她伸出手來,顧敏便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中。錢總立刻退到一邊去,瞧着他們翩然起舞。
舞池之中,他的手緩緩落在她的腰間,他掌心的溫度剎那透過衣物傳來,那灼燒感讓她微微擰眉。她保持着笑容,和他繼續起舞。只是這麼近的距離,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是頃刻之間傳來,將她團團包圍住!
這實在太過親密。
只是顧敏卻已經不會退卻,她放鬆着自己,跟隨他的舞步。
“顧總監,和人跳舞的時候,要看着對方,這樣纔是對舞伴的尊重。”又是突然,頭頂響起他低沉的男聲來。
顧敏心裡咯噔一下,這個瞬間,她又是突然想起從前,他也是這麼說的。
顧敏定了定心神,不疾不徐擡頭,卻又在一下子,瞧見他的笑容緩緩散開。
聽見他說,“這樣纔對。”
那不知名的香氣,混合着古龍水煙草味,充斥在鼻息之間,她有一瞬間的失神。
就在這剎那的失神裡,她的腳一個不小心踩到了他!
顧敏回神,不禁感到懊惱,立刻就是道歉,“對不起!”
顧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竟然會走神!
唐仁修卻是笑了,那笑容再一次的散開,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眼底緊鎖,卻由空氣傳遞至她,“第一次和你跳舞的時候,你踩了我六次。”
轟然之間,記憶的枷鎖像是被硬生生扯斷了鏈條,那些零星的片段都變得深刻起來!
和他四目相對,顧敏瞧見他的眼中,滿滿都是自己的倒影!
耳畔音樂聲驟然靜止,忽而拉回到現實中,又有名媛前來邀舞,“唐總,能和您跳一支嗎?”
顧敏立刻鬆開手,笑着說道,“兩位隨意。”
她翩然轉身,唐仁修並沒有開口多說什麼,只是牽過女人的手,繼續又是一曲相舞。
宴會大廳裡依舊是熱鬧非凡,一對對男女在起舞。顧敏瞧了一眼,錢總亦是攜了一位名媛在起舞。
“顧總監,跳一支吧?”有男人繼而前來。
顧敏卻是不想再跳了,她微笑道,“抱歉,我有點醉了,不能再跳了。”
男人也很是風度,並沒有在意,轉而去邀請別位女子了。
顧敏則是轉身,往宴會一角而去。
只是走遠了一些,卻也沒有呼吸到新鮮空氣。顧敏索性往外邊走了,等到了安靜的迴廊裡,這才感受到放鬆了一些。只是迴廊這邊卻也有特別的格局,八角形的窗臺,亦是巨大的玻璃窗戶。
夜色深濃,厚重的雲彩,已然沒有了白天時候的光芒白潔,此刻漂浮在夜空裡。
顧敏眺望着夜景,耳畔依稀可以聽見宴會大廳傳來的樂聲。
只是突然,低沉的男聲響起,“顧總監。”
顧敏頓時一怔,回眸望去,卻見到是他。
唐仁修!
分明方纔還在和名媛跳舞,怎麼一下子就出來了?
顧敏側過身來,尚且來不及開口,唐仁修笑着詢問,“你怎麼也出來了?”
他先發制人,將她想要說的話給說了,顧敏下意識回道,“裡面有些悶。”
唐仁修走近到她的身邊,間隔了一些距離,卻是並肩眺望夜景,他低聲說道,“的確有些。”
這樣的場景,這樣的畫面,這樣的談話,卻是像極了記憶裡曾經經歷過的。顧敏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什麼遇見他之後,所有的事情都彷彿和過去有關。而就連空氣,似乎也變得有些異樣起來。
唐仁修站在她的身側,他點了支菸,靜靜抽着。
忽然的沉默,唯有那菸草味漸漸飄散開來。
顧敏並不想再這樣繼續待下去了,她正要開口,誰知道唐仁修卻動了動脣,“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偶然一句問話,好似分別的老朋友,在此刻恰好相逢問起對方是否安好一樣,顧敏沉默了下道,“到了這裡,覺得挺喜歡,所以就留下了。而且,北城的發展也很不錯。”
“是很不錯,所以你纔會樂不思蜀了。”他淡淡說道,彷彿在抱怨,這五年來她不曾回去。
顧敏一下說不出話來,而唐仁修卻是側頭,那漆黑眸光投射向她,他冷不防的話語,撕開他們此刻的平靜,“你不該不辭而別。”
彷彿只在剎那之間,時光都逆流到過去,那樣直接的,勾動着誰的心絃。
顧敏瞧着窗外的夜空,玻璃倒映出她和他的身影來,她知道,他正在看着她。
“我有寫信。”她的聲音輕了幾分。
“你知不知道你的任性行爲,讓多少人爲你擔心。”再次提到了信,唐仁修的聲音溫漠,可是他額頭的青筋卻都有些迸發。
談到當年的不辭而別,她幾乎也要認可他所說的話語。
的確,是她任性。
可是人生,總要爲自己任性一次。
顧敏不明白心裡的惆悵感覺是因爲什麼,在這個時刻,她只能說着那一句,“對不起。”
隨即,她又是立刻道,“唐總,我先回宴會大廳了。”
這一聲“對不起”,卻不知道是在爲自己當年的任性在道歉,還是爲此刻她的先行離去。
就在她轉身的剎那,唐仁修亦是轉過身來。只是瞧着她的身影掠過眼底,她的背影就要步入大廳,他不禁開口,又是一句。
“北城太冷了。”
那低沉的男聲緩緩傳來,顧敏心裡一動,卻是什麼也沒說就進去了。
唯有唐仁修還留在迴廊裡,靜靜抽着煙。
……
宴會在十點整結束,樂聲漸漸輕了,賓客們陸續離去。顧敏走在錢總身邊,靜靜陪同着。直到人都散了,她亦是才離去,他們這一行是最後一撥走的。走出經貿大廈,寒暄着畢主席先坐上車離去了。
而後方,他們車也是緩緩而來。
許代表招呼着,“唐總,歡迎您來北城,希望您多留幾天,好在北城玩玩。”
唐仁修微笑,錢總又是道,“是啊,唐總,難得來一趟,也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
如此熱情的邀請招待,讓唐仁修笑着應道,“那就留兩天。”
而連城這邊自然是十分高興,唯有顧敏不言不語站在後邊。
車子都到了大廈外邊,一行人就要紛紛上車,錢總問道,“顧總監,你坐我的車回去吧,我送你一程。”
顧敏卻是搖頭,因爲她瞧見了大廈前方對面的馬路上,已經停靠了另一輛車。
“不用了,我朋友開車過來了。”顧敏輕聲一句。
唐仁修放眼瞧去,果然,他瞧見了對面那輛停靠的車。
“那你快過去吧,天這麼冷。”錢總吩咐了一聲,顧敏一一和衆人告別,“再見。”
她走過她的身邊,而後往馬路另一端而去。
“唐總,您請上車。”耳畔有人在呼喊,唐仁修微微頜首,亦是上了車。
透過車窗,卻是可以瞧見對面的那輛車裡,有挺拔的男人身影而出,繞過車身體貼地爲她將車門打開。原本是模糊的男人面容,在燈光下變得清楚起來,一下讓他瞧了個仔細。
那個男人,讓唐仁修細細回想了下,而後眼眸一明。
他竟然是夏譯!
兩輛車子,在道路的兩端,往各自不同的方向緩緩開去,越來越遠。
原來,他真的是最後一個見到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