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身邊的羅公公?”冷嘯竹納悶地皺眉問,表情倏然冷下來。
路雋見他臉色不善,暗地裡捏了把汗:“回殿下,正是羅公公。”
冷嘯竹跟太后不怎麼親近,臉色更差,正要發火,冷嘯風道:“三哥,是我讓他先不通報你的。”
事實上,太后的旨意多半沒有什麼好事,他是故意存心的。
“胡鬧!”冷嘯竹瞪他一眼,轉向林念雲,帶了絲歉意。
“先領旨吧!”林念雲善解人意地道。
冷嘯竹眼神柔和了許多,“你跟我一起去。”
“還是不了,我回掬月閣。”她清婉一笑,冷嘯竹臉色微沉,“你還是不信我是不是?”
沈傾城也拉住她:“走吧,你現在還是三哥的侍衛,沒什麼不妥,就當是陪陪我!”
作爲皇子皇孫,理應是要出席的,因此沈傾城他們也必須去前頭接旨。
林念雲想了想,終於應了。
正廳裡,鬚髮皆白的羅公公正一臉的不耐煩,茶已經吃了幾盞,再喝就要跑茅廁了,最後實在喝不下去,索性將茶盞一推,揚手喚來伺候的人:“不吃了!來人,去催催你家太子,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連太后都顧不上了?”
“回公公,殿下昨晚喝多了,宿醉不醒,奴才們也沒有辦法啊!”路雋跑了兩趟,還沒回來,可見是醉得很了,這位羅公公真是不近人情,不看別的,太子可是將來的皇上,他這番作爲,難道不怕將來殿下登基之後容不下他?
羅公公只知道自己此時十分不爽,他在太后手底下辦差,從當年太后還是皇后之時,就威風不已,從來沒有傳個旨意讓他等的,回去得好好吹一吹風,這分明就是不把太后放在眼裡啊。
怒極,他索性起身:“罷了,既然太子不得空,咱家回宮如實稟報就是,可惜太后娘娘對殿下關懷備至,太子卻不領情,唉!”說着直搖頭,一副惋惜的樣子。
管家見狀,連忙陪着笑臉道:“公公息怒,若是太后娘娘知道殿下宿醉未醒,恐怕也會擔心的吧,公公稍安勿躁,已經有人去催了,怎麼也要吃了解酒茶醒醒酒才能來見天使不是?”
羅公公倨傲地看了他一眼,臉上帶了絲笑意:“你倒會說話,太子有你這樣的人相助,也算是有福了。”
管家臉上笑容更甚:“公公擡舉了,小人只是一介奴才,豈敢當公公誇讚。殿下年輕有爲,還是皇上和太后的功勞,若再寬了說,羅公公特特跑這一趟,不也是關心殿下嗎?”
羅公公聽了舒坦不已,頗有幾分得意,左右無聊,便跟管家聊了幾句。
“敢問公公,太后娘娘有何旨意?”話剛一出,羅公公就沉下臉看他:“太后的心思也是你能揣度的?嗯?”
管家忙賠不是:“奴才不敢,奴才知罪,這不是替殿下心急麼?公公大人不計小人過,不會跟奴才一般見識的對不對?”
他一疊聲地賠着小心,羅公公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倒沒有什麼不可說的,太后她老人家看殿下到如今也沒個知冷知熱的人,不是着急嘛!”
說着故意擠了擠眼睛,神情曖昧,卻不說清楚。管家不住地點頭臉上卻一派茫然,羅公公蘭花指一翹,捻起一塊糕點就往嘴裡放,一個不小心嗆着了,咳咳地咳嗽起來。
“公公您當心!”管家忙又遞上茶水,一邊拍着背,過了好一會兒才舒服了些。
冷嘯竹等人往前走,越走腳步放得越慢。
“三哥怎麼了?”冷嘯風不解地看他。
冷嘯竹頓住腳步,若有所思:“九弟,太后對你我如何,我們心知肚明。今日突然宣旨必不會有好事,這樣,我先進宮想想辦法,你去代我去接旨!”
冷嘯風想了想,點頭應了。
“可是這不是抗旨嗎?”林念雲擔憂地看着冷嘯竹,細長的眉峰蹙起,猶如遠山含黛,冷嘯竹不由心軟了幾分,笑着握了她的柔荑:“你放心!”
簡單三個字,林念雲又紅了臉,用力將手抽回,扭捏地橫他一眼:“要去便快去!”
冷嘯竹不捨地鬆開她,深深地看了眼冷嘯風:“兄弟,能頂到我回來最好,若等不到……”
兄弟倆其實差不多能猜到這道旨意的用意,冷嘯風便催促道:“快去快回!”
冷嘯竹拍了他的肩膀,轉身而去。
“九王爺,奴才去喚轎子來吧!”路雋提議,這裡離前廳可不近,就是坐轎也要走上小半個時辰。
“不用,三哥這園子比我府上好看得多,我難得來一趟,好不容易得個機會,可不得好好看看。”偏頭看沈傾城,“媳婦,我說得可對?”
沈傾城嫣然一笑,眨眨眼:“是啊,像你這麼窮的王爺真不多見,走吧,別忘了看到什麼好的順一點回去!”
林念雲在一旁聽着他們二人鬥嘴,忍不住撲哧一笑,暫時把對冷嘯竹的擔憂放到一邊。
路雋自然知道他們的目的,只在一旁候着,並不催促,慢慢晃到了正廳,羅公公一張臉已經黑得跟鍋底差不多,見冷嘯風進來,身後還跟着九王妃和兩個年輕女子,眯縫的小眼睛寫着不悅。
雖然憤怒,可礙於身份,還是起身行了禮:“奴才見過九王爺九王妃!”
冷嘯風臉上露出詫異之色:“咦,你也認識我?”羅公公聞言,臉頓時一垮,還是道:“奴才在太后身邊伺候,九王爺去慈寧宮請安的時候見過幾次,想來王爺貴人事忙,忘記奴才了也是正常。”
冷嘯風這才凝了眼認真打量起他來,羅公公皺着眉,想要動作都不方便,被他那凌厲的目光掃着,渾身都不自在。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間,冷嘯風才恍然大悟,拍手道:“哦,我記起來了!太后祖母跟前是有一個姓羅的太監跟你很像來着,可我明明記得他又老又醜,羅公公今日乍一看還挺顯年輕,一時竟沒有認出來,哈哈哈!”
羅公公一張臉白一道紅一道,“太監”二字在他耳朵裡尤其刺耳,還有意無意說他罵他醜,讓他極想發作,可九王爺又似在說笑,況且以他的身份,還不敢跟堂堂王爺發難。
“王爺,說什麼呢?”沈傾城輕輕扯了下冷嘯風的手臂,抱歉地看着羅公公:“公公您別見怪啊,他不是故意要揭您傷疤,就是這個德行,一高興起來就胡說八道,嘴上也沒個把門的!”
“我哪有?羅公公分明就顯年輕了,你看着褶子都沒那麼深了!”冷嘯風不依不饒地道,似乎要就一個太監是否年輕的問題理論清楚。
羅公公就這樣看着他們夫妻你一句我一句地爭來爭去,一時竟插不上話。
半晌,兩人終於爭論得累了,管家忙上來道:“九王爺,九王妃累了吧,先坐下吃些茶吧!”
咕嘟咕嘟灌了茶,兩人終於消停了,歉意地向羅公公笑笑。
羅公公暗罵自己,竟然忘了這一趟的差事,看了眼正廳外面,才道:“怎麼只見九王爺和王妃?咱家來宣太后旨意,爲何卻不見太子殿下?”
“這個啊?我也想問。”冷嘯風變了臉色,不悅地看向管家:“你說三哥醉了酒在睡覺,本王就傻傻地等着,可來了快兩個時辰了,鬼影子都沒瞧見,本王.剛纔去過他房裡,根本沒人,你說,三哥究竟去哪裡了?”
管家立即面露詫異:“什麼?奴才不敢欺騙九王爺,殿下他真的還在睡!”
“你是什麼時候去的?”
管家愕然,回想了一下:“是、是辰時初刻!”
“難怪了,你看看現如今什麼時辰了?一個多時辰,你確定他真的還在?”
管家傻眼,冷嘯風狠瞪他一眼:“那些小廝們也跟你一樣,不讓我去打擾他,倒真忠心的啊!若不是本王我剛剛不耐煩砸了門,還不知道三哥他根本就不在府中!”
“不會吧!”管家機械地喃喃道,“奴才敲了門,明明沒開啊!”
“笨!三哥是嫌你們煩,故意躲開的!”冷嘯風橫了他一眼“還不快去招人,難道留羅公公過夜嗎?”
管家連忙回過神來,下去吩咐人出去找人,自言自語道:“殿下昨日心情就不好,可不要發生什麼事纔好!”
羅公公在一旁坐得早不耐煩,聽冷嘯風的話,已經氣得吹鬍子瞪眼:“好你個狗奴才!竟敢敷衍咱家!”
管家忙跪下求道:“公公息怒,奴才真的不知啊!”
再氣也沒有辦法了,羅公公只得繼續坐下乾等,眼看天色愈發晚了,就有些坐立不安,眼睛不停地往冷嘯風覷。
“羅公公乏了,要不先去躺躺?說不定三哥就回來了?”冷嘯風好心提議道。
羅公公哪裡敢?心裡暗暗叫苦,等這麼久,就是駕車繞半個京城都跑遍了,太后一定在等着他,想想便可知,這趟差事回去,一頓責罰是免不了的,忍不住將冷嘯竹的祖宗問候了幾遍。
下意識一想,太后不也是他長輩嗎?連忙轉換了思緒,遲疑着道:“九王爺,咱家看殿下回來,恐怕就晚了,奴才還等着回宮覆命呢,您看,是不是先由您接着,等殿下回來再轉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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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旨意會是什麼?冷嘯竹又能否想到辦法?親們不妨猜上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