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君向北還並不知道雲殤就是他想要找的人。
只是看着他肆狂大笑的樣子,蕭安寧突然爲他覺得悲哀,這樣的人,和步銘相比,又有什麼區別?
爲了權勢、爲了自己的野心,會不擇一切手段的沿着那條濺滿鮮血的路走到底,那些所謂的深情,不過只是這條血路上的他是這樣,步銘也是這樣!
“既然如此,那我就拭目以待!”蕭安寧淡淡的說。
“放心吧,對於你這樣驕傲的小野貓,我是不會讓你和那個雜種那樣輕易的死去的。我會把你抓在手裡,玩夠了,纔會慢慢地折磨死你。”倏的露出笑容,盯着蕭安寧的雙眼,陰寒邪肆的雙眸顯得越發幽沉愉悅。
“好!咱們走着瞧!”
……
經典的民國風中式四合院民居。
敞開的客廳中,一個穿着對襟黑色織錦大褂的胖子,坐在圈椅中,緩緩將手中信封合了起來,遞給對面的青年男子。
神色肅穆地說:“雲殿主,蕭小姐的命格如果真是鳳凰涅槃重生之命,那我說的那個辦法,只怕希望很渺茫。”
“怎麼說?”坐在胖子對面的男子,正是雲殤。
他慢慢收回信封的動作,微微一滯。
“你想啊,蕭小姐原本就是含着對步殿主的怨氣而生,她的命自然要依託於步殿主,就像同氣連枝一樣。所以,他們兩個壓根就是同生之數,步殿主死,則蕭小姐死。因此,就算是用子母蠱將之分種在兩個人的身上,沒有蠱引,也還是完全沒效果。”
“怎樣找到蠱引?”雲殤啓脣,右臂擱在圈椅扶手上,蹙着眉問。
胖子搖了搖頭:“這其實是一個悖論。蠱引就是蕭小姐年滿18歲後代的心尖血!但是蕭小姐是重生之命,她後代的存在本就是逆天的,絕對不能在這個世界活過16歲!所以,這個辦法根本行不通!”
說完,嘆了口氣,拿起桌上一隻袖珍紫砂壺,對着口灌了下去。
“如果有這樣一個人存在呢?”雲殤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帶着不羈笑容的年輕男子的面容。
“如果有,那到可以一試。我手頭的這種子母蠱一旦種下,種了母蠱的人,就會轉而將種子蠱的人全數的痛苦通通承受。”胖子放下茶壺,一雙小眼睛卻猥瑣地偷偷瞄了瞄雲殤。
他的意思再明顯也不過,只要找到蠱引,步銘就會成爲了一個被子蠱反噬的受體,無論蕭安寧受到任何威脅或者痛苦,最終都會在步銘身上引發同樣的效果。
這個虐啊……
就是想怎麼拿捏,就可以怎麼拿捏了。
可素,可素……
好像眼前這位雲殤殿主並沒有什麼高興的意思,遠山一樣的劍眉似乎還是重重地凝在一起。
“殿主?”胖子想,他大概沒聽明白自己的意思,小心地叫了聲。
雲殤皺着眉頭終於舒展開來,臉色卻沉了下來,“我只要安寧的命和步銘再無瓜葛。不會容忍有任何傷害在安寧身上發生,哪怕,最後被反噬的人是步銘!”
“噢!”胖子深感大義地了悟,隨即爲自己的小熱切感到赧然。
雖然蕭小姐不會受什麼痛苦,可是,這位雲殿主也不會爲了去招呼步銘,而在蕭小姐身上做試驗,各種痛毆。
腦海中,一左一右兩幅一邊蕭小姐被狠狠鞭打,另一邊卻是步銘啊啊啊慘叫的畫面“啵”的一聲,幻滅了。
胖子臉上幸災樂禍想看熱鬧的猥瑣表情退去,瞬間恢復了鄭重其事的嚴肅:“殿主深情令我深深佩服。既然殿主已經有了初步的人選,不如儘快做出決斷撒。我擔心,步殿主萬一和那位俞小姐結婚後,功能恢復了正常,讓俞小姐懷了孕,只怕胎兒也會因爲骨血問題,和蕭小姐之間發生同生的聯繫。那就更麻煩了!”
“好。我很快給你答案!”
……
念園。
書房。
御際遙扣了電話,神色一片淡然,他想了想,接通了內線電話:“管家,馬上用飛機接馨小姐來。”
十五個小時後。
從法國巴黎歸來的馨予丹剛一進門,便直接被管家送到了御際遙臥房。
而五分鐘後,偌大的水牀上,一男一女兩道身影肆意地糾纏在一起
御際遙修長的雙腿交錯起女子曲線玲瓏的小腿,絲質的白色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露出小麥色的緊實肌理,華貴天成的俊容上露出幾分勾魂攝魄的笑意。
偏偏及肩的長髮柔軟地垂下,在性感的鎖骨上婉轉着魅惑的弧度,更增添了一室的氤氳曖昧。
“尊主,這次突然把我叫回來,是不是那個人終於……找到了?”馨予丹依偎在御際遙懷裡,明明身下修韌有致的健碩身體充滿了溫暖,卻不知爲什麼,覺得一絲一絲涼意從心尖蔓延出來,很快便充斥全身每一個細胞。
御際遙的聲音在她頭頂不羈肆狂地響起:“怎麼,捨不得了?”
馨予丹咬了咬脣,卻說不出話來。只是雙手使勁抱緊了他的腰肢,將頭埋在他的肚腹上。
男子勾脣一笑,三千髮絲在她頭頂洋洋灑灑垂下,與她的髮絲輕繞,如同兩人彼此糾纏。他伸出手,輕輕擡起馨予丹的下頜,輕易將她的玉頸擺弄成絕美的弧度,迫使她看着自己。
“我不在,我們的契約便可以解除,你就可以重獲自由!又何必難過呢?這不正是你從和我簽下契約後,便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嗎?”
男子眼眸閃爍,如遙遠的銀河長水,雖然璀璨生輝,卻難掩那晶瑩背後的暗沉。
“尊主……”馨予丹聲帶微顫,她有多麼想說,其實,並不是這樣想的。
如今的她,早已經渴望他倆可以如此時彼此間纏繞的髮絲,生生世世羈絆,永不要分開。
可是,那顆卑微的心,哪怕再想留下他,又怎麼能夠更改那千年來早就安排好的宿命。
這無數代的傳奇、等待、奉獻,終於……是要在他身上終止了,不是麼?
她仰着頭,貪戀地盯着他永遠閃爍着星輝的雙眸,貪婪地想要將他所有的一切都深深印在眼眸裡、印在腦海裡。
這樣,將來有一天他不在了,她就不會忘記他,不會忘記他的容顏、不會忘記他的肆笑、甚至,不會忘記他曾對她所有的禁錮和無情!
是啊,無情……
只要能夠將他留下來,哪怕是無情……也好。
她問:“自由是什麼?自由是你在你想要的世界裡,插着翅膀無拘無束開心的翱翔。如果,那個世界終將崩塌,自由……又算是個什麼東西?”
緩緩的勾脣,輕聲笑了起來。
她覺得他的話,就彷彿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
可是,明明是笑,爲什麼眼角卻又什麼溫熱的液體滴落下來。
她伸出手指揩去,送到脣邊嚐了嚐,竟然是又鹹又澀!
“你哭了?”男子聲音低沉,隱有詫異。
“我哭了?”馨予丹聽見自己比他更驚詫,卻多了自嘲。
“作爲玩物,這些年來最悲慘的時候,我都不曾哭過,這眼淚來的太廉價!”說完,她狠狠推開鉗箍在下頜上男人的手指,低頭,狠狠地將眼淚全部擦在他乾淨、柔軟的絲質襯衫上。
她的頭,已然再次埋進他結實修韌的肚腹,不知道爲什麼,眼底就是一波又一波又熱又澀的液體,根本攔都不攔不住。
宛如潰堤的江水,連綿不絕!
她不想擡頭,永遠不想擡頭!
這樣,就不必看到他眼中的無情,不必看到他眼中的冷酷。
只是,爲什麼心會這麼痛?痛的好像被誰拿着刀子一刀又一刀狠狠刺過,然後,不解恨,再拿來磨盤將整個已經千瘡百孔的心臟一點一點碾碎。
“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你不必……用自己的生命?”馨予丹埋着頭,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充滿希望和期冀。
“沒有!千百年來,所有他們的後代,都只是作爲一種使命而存在着,你要知道,當我母親意外懷了我時,她有多麼惶恐!一千年了,始終都是選擇女性後代孕育,我卻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生了下來。這意味着,我的出生便是逆天,同時,也意味着,真正可以開啓大秦王墓的人已經找到。我生來,只是爲了讓這一切有個合理的了結!”
“什麼是合理的了結?”
“以我之命,助她之命,今後,步銘與她的羈絆會完全消失,而且她所有的後人也不再受命運的束縛,可以平安終老!”
“難道她以前所有的後人,都是非正常死亡嗎?”
“對!逆天之人的後人即便生下來也會短壽,活不過28歲,這是老天索取的代價,是天劫!現在,終於輪到我來還,這生生世世被桎梏的命運,終於可以改變了!”
說完,御際遙大掌在馨予丹腦後,緩慢地、緩慢地摸着她的秀髮,有些慵懶地說道:“擡起頭來,看着我!”
甚至,馨予丹都能感受到他修長的手指穿過發間,在裡面遊刃的那種摩擦感。
“我不要!”緊緊抱緊他的腰,生生地抗拒着,“你不是已經決定了嗎?我也有自己的決定!我不想再見到你!”
馨予丹依舊將整個腦袋都埋在他的肚腹上,死也不肯擡頭。
也許樣子有些近乎耍賴吧,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