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上車，厲衍南就板起了臉，任憑林真心怎麼逗他，也不開口。
結婚這麼久，林真心太瞭解厲衍南這套。
在外面，任由你作威作福的，給足你裡子面子，等到關上門，那就是人民內部矛盾。
不過……
林真心用着眼角餘光打量厲衍南，後者沉着張臉，專心開車。
“我那不是一時衝動嘛……”
當時腦袋一熱衝着厲成澤就過去了，那也是篤定厲衍南的人在自己不會有什麼危險。
厲衍南不冷不熱看了她一眼，微眯眼睛，
她一臉討好表情，不似剛纔面對厲成澤時的囂張模樣，一雙眼浸着瀲灩的光，美的不可方物。
“哎，你家小公主跟我說想吃新鮮水果。”
厲衍南依舊沒說話，只是打轉了方向盤，朝着最近的超市駛去。
兩個人絲毫沒有剛剛大鬧一場毀了別人家新聞發佈會的自覺。
進到超市裡面，厲衍南從林真心手中動作自然的接過購物車。
像是往常一樣，林真心即便不用說，他也能準確的挑選出她喜歡吃的東西。
或許是厲衍南太自然而然，站在一旁的林真心反而沒什麼事情做，就這樣盯着他的側臉。
如同神匠精雕出來的五官就像是藝術品。
心念一動，走過去從後面摟住厲衍南緊窄的腰身。
“別生我氣了，好不好？”
林真心小聲嘟囔着，將額頭抵在他脊背，長髮垂下來遮住臉，也一併遮住臉上紅暈。
她一向臉皮薄，難得在外面做出這麼親暱的舉動，自然是不好意思。
厲衍南手裡動作一頓，臉上波瀾不驚，但很明顯，態度已經比剛纔軟化了許多。
“還要買什麼？”他終於開了尊口。
“毛巾，牙刷。”林真心想了想，然後說。
“從這裡等我。”說完，厲衍南將購物車留在原地，去了生活用品區。
林真心忍不住笑的開心，倒是想起來姚檸檬此時還在陪着荼好好，趕忙給她去了個電話。
話正說着，一個拿着水槍的熊孩子跑過來，不等林真心反應，朝着她就呲。
“林真心？”熊孩子的母親趕忙跑過來，本想道歉，卻在擡頭的時候愣住了。
聽到對方叫自己名字，林真心擡頭，隱約覺得這張臉眼熟，但又實在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對方特別熱情的自報了家門，林真心後知後覺想起來，好像是她的高中同學……
只是……
她看着對方變形的身材，蓬亂的長髮，一臉油污和褶皺的衣服……
怎麼都無法將眼前這個和高中時愛美的同學聯繫到一塊兒！
“都多少年沒見了，上次見你還是在新聞上。”兩三句寒暄的話後就將話題扯到了自己身上，無非就是家長裡短，雞毛蒜皮的一些小事，順便抱怨下家裡那些事。
見到她購物車內的進口水果，高中同學驚呼一聲，然後又開始說起現今物價。
林真心聽到尷尬症都快犯了，卻還是要尷尬的陪着笑。
不知過了多久，剛纔還高談闊論個沒完的高中同學突然驚愕的睜大眼，就這麼瞧着林真心身後。
林真心下意識回頭，原來是厲衍南迴來了。
“你同事？”厲衍南看了眼對方，後者臉竟漸漸漲紅起來。
熊孩子習慣性的拿出水槍來，還不等發射，厲衍南冷冷的掃了他一眼，不等開口，熊孩子哇一聲哭出來。
一時間，場面大亂。
林真心趁機拉着厲衍南趕忙告辭，剛到櫃檯結完賬，出了門，大有一副劫後餘生的感覺！
厲衍南單手提着購物袋，並沒把剛纔的插曲當回事兒。
“厲衍南，你說我要是生了孩子之後，變得和她一樣，你會不會想跟我離婚啊？”
臨上車之前，林真心才找回自己聲音。
“胡說八道。”厲衍南只是低沉回了這樣一句，再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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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衍南總歸還是給厲成澤留了些顏面，憑着集團的公關部將新聞一手壓了下來！
可電視不播出，雜誌報紙不報道不代表這件事就不會不爲人知。
短短一個小時內，厲氏總裁厲成澤被林真心扇了一巴掌的新聞就飛速從網上傳播開來。
“不像話！”Susan賀啪的一聲猛拍桌面，嚇了助理一跳。
新聞一在網上傳播開來時，助理就已經給Susan賀透過相熟的媒體弄到了第一手的視頻資料。
“暖心，你看看你什麼樣子！”
助理趕忙回頭，這纔看到賀暖心正從外面走進來。
滿身酒氣，面容憔悴，的確是不太像話，也難怪Susan賀會這麼生氣。
“呵呵，我變成什麼樣兒，你和大哥在乎嗎？”
賀暖心冷笑兩聲，助理明顯有些尷尬，找了個藉口很快離開了房間。
“如果你還當我是舅媽，就別再去找林真心的麻煩，Elliott能夠這麼年輕就同我齊名，手段可想而知！”
“林真心林真心……她到底有什麼好！爲什麼你們一個個都站在她那邊！”
賀暖心忍不住發了脾氣。
“大哥喜歡她，你還讓助理給她買那些東西……”
“你說什麼？柏年喜歡她？”Susan賀常年冰冷的臉上，終於有了訝異表情。
“喜歡，喜歡死了，也不知道那個林真心到底是有什麼好！”
Susan賀很長時間沒有說話，只是若有所思的將視線落在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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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真心是在快到家的時候，才終於回想起那同學到底是誰。
當年她可是全校男生競相追逐的對象，並且那年有一檔很火的選秀節目，她也是學校裡唯一一個參加後進入50強的。
原來，不論過去多麼輝煌過的青春，總會有迴歸生活的一天。
臨下車，姚檸檬打了電話過來，說荼好好從她這兒走了。
想到荼好好，又想到了她臉上的那個巴掌印，林真心嘆了口氣。
厲衍南掃了眼她。
而林真心這才原原本本的將整件事說給他聽。
“你說，男人是不是都這麼賤？吃着鍋裡的想着碗裡的？”
林真心忍不住開口。
“問題不在於男人賤不賤。”厲衍南一手提着東西，一手握住她的手往裡面走。
“嗯？”林真心疑惑看他。
“一個男人如果真的愛一個女人，是捨不得讓她受半點委屈的。”
厲衍南的手心很熱，那溫度一直蔓延至林真心的心頭。
“說的再多，不過就是不夠愛而已。”
林真心聞言沉默下來。
這段感情，在她看來，更像是荼好好一頭熱的堅持。
就像那句戲言。
——你我二人本無緣分，全靠我苦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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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集團總部。
厲衍南的總裁室內，有位特殊的客人剛剛落座。
“厲先生。”相較於昨天來說，今日的荼好好狀態比昨天好了很多。
直到昨晚回家，荼好好才知道林真心做了什麼。
對於荼好好的突然到訪，厲衍南單從表情上看並未有什麼變化，儘管她的到來有多麼突兀。
“荼小姐，有事？”對於荼好好，厲衍南並未有什麼感覺。
她就像是除林真心之外的任何其他女人一樣，在他這裡起不了任何波瀾。
荼好好安靜看向厲衍南。
昨天的新聞她從網上看到了，或許厲衍南並不知道，他已經在全J城女人的心裡被標上了‘護妻狂魔’的稱號。
“這個，就是我今天來的用意。”
荼好好將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拿出來。
厲衍南沒動，面無表情的與荼好好對視。
“我在J城沒有別的朋友，但真心姐與我特別投緣，也正是因爲如此，我希望她能夠幸福。”
或許是因着過去種種，荼好好骨子裡對厲衍南是有種懼怕在裡面的。
“這裡面是一支錄音筆，原本……是我想要放給厲成澤聽的。”
荼好好見厲衍南遲遲沒有打開，輕聲的說。
“但是……”她不知爲什麼，只覺得沒有那個必要了。
對於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男人，即便那些對話是真的又如何？他一樣可以鬼迷心竅的選擇站在賀暖心那邊。
“我總覺得以你的能力，更能夠體現出這東西的價值。”
荼好好嘆了口氣。
“雖然我不知道賀暖心曾經和厲先生有什麼感情上的糾葛，但我相信真心姐的選擇。”
將那盒子順着茶几推到厲衍南的面前。
“我的婚禮，希望你和真心姐都能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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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好好走後，厲衍南安靜看着桌上盒子。
不知就這樣過去多久，他將那盒子打開，取出裡面的錄音筆，摁下播放鍵。
——你纏着厲成澤，不一定是有多喜歡他，你不過是想要從厲成澤的身上，找到在厲衍南先生那裡丟失的面子。
——因爲厲衍南愛着真心姐，你求而不得，心裡越發畸形！
——你說夠了？
——衍南哥，是我的！至於厲成澤……
……
從頭到尾，厲衍南都面無表情的聽着，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瀾，也沒有任何吃驚。
像是早已經知道，私底下的賀暖心，就是這幅模樣。
錄音筆很快就播放完畢。
總裁室內重新恢復安靜。
厲衍南給自己點了根菸，任由白色繚繞的煙霧上升。
遮住他臉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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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厲成澤正被四個彪形大漢控制住，空曠的地下停車場裡，陣陣悶哼聲傳來。
打人者明顯深諳此道，沒有打臉，避開重要器官部位，對於其他地方卻沒有絲毫手軟。
而厲成澤的旁邊，此時還停着一輛黑色寶馬系車。
後方車門開着，荼邵雄安靜坐在裡面，面無表情直視前方。
毆打進行了足足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期間整個監控系統就像是壞掉一樣，沒人下來。
“厲成澤，我們荼家的孩子，不是你想動就能動的。”
荼邵雄蒼勁有力的聲音響起，厲成澤倒在地上，血水往外一口口的吐着。
“這是厲鶯鶯的精神鑑定報告，有了這紙報告，你大可以說當年的事，是她發瘋時做的……”
精神報告輕飄飄的落在厲成澤面前。
家族精神病史幾個字，赫然映入到厲成澤的瞳孔內……
“開車。”說完這番話，荼邵雄終於叫司機開車。
而那幫打手也很快乘商務車離開，徒留厲成澤還身形扭曲的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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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好好接到厲成澤電話時，是臨近半夜時分。
她沒有當即下樓，坐在牀邊不知在想什麼，可能過了有半小時左右，她才終於披了大衣下樓。
當見到厲成澤時，還是因着他的慘狀倒吸了口涼氣。
“滿意了？”他抽着煙，冷冷開口。
濃郁的菸草味道，噴灑在荼好好的臉上，表情裡透着說不出的陰鬱。
“打你一巴掌，卻又有無數人排隊等着而幫你出氣，荼好好，我倒是小瞧了你。”
厲成澤的聲音尖酸而又刻薄，令荼好好只覺得難堪。
“厲成澤……”荼好好聲音顫抖，想說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口。
她安靜看着將長腿伸出車外的他，突然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當初爲何不乾脆得病死了。
如果在那時候就離開，或許……
所有的記憶都還會停留在最美好的地方。
“我是橘子。”安安靜靜的氛圍裡，荼好好聲音很輕。
厲成澤抽菸的手有瞬間的停滯。
不知過去多久，只聽到一聲嗤笑。
“那又如何？”
她說，她是橘子。
而他說，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
荼好好輕聲的笑了笑，在冬日的寒風裡，顯得尤爲落寞。
厲成澤緊緊攥着拳頭，昏暗的車廂內，安靜看着荼好好低頭的模樣。
“你以爲我真的當你是朋友？也不想想你當初的樣子，有哪點值得我放在心上？”
或許是她不哭不鬧的表情惹怒了他，厲成澤不知爲何，口出惡言。
“你知道，我有多慶幸，你第二天不告而別？”
荼好好慢慢擡頭，看着他。
“是嗎？”簡單兩個字，帶着顫音，不知是因着難過，還是因着天太冷。
說完，荼好好轉身就往別墅那邊走去。
只是走了沒兩步，又轉過頭來看向厲成澤的方向。
“可是……”
“我真的喜歡你。”
厲成澤，就算全世界都當你是笑話。
我真的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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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
這兩個月最轟動的新聞自當要屬厲鶯鶯故意殺人的官司，令人無限唏噓的是，律師竟當庭拿出一紙精神鑑定報告，鑑定證明，厲家有家族遺傳性精神病史，同時，厲蜜雅的精神鑑定也同時被拿出。
不過才短短時日，厲鶯鶯整個人形同枯槁，一夜間頭髮花白許多，上庭時，竟沒有人能將她第一時間認出。
與此同時，厲氏也並未在這次重大事故當中垮下去，畢竟是掛牌的重要集團，政aa府也不會眼睜睜看着它破產。
經過這兩件事，厲氏已經元氣大傷，再也經不起任何的風吹草動。
厲鶯鶯最終沒有被判刑，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是真瘋還是裝瘋，不過……從頭到尾，她在庭上都是那副癡傻的模樣。
相較於厲家，集團卻以着破竹之勢在J城崛起。
在J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厲家與厲衍南的關係，而厲氏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很難有人相信，跟厲衍南沒有任何關係……
不過，饒是外界人如何猜測，對於厲衍南與林真心的生活來說，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真正困擾林真心的，是她開始有了強烈的妊娠反應。
往往還沒等吃進東西，聞到那個味道，就已經控制不住自己。
口味也開始變得很奇怪，興許這幾天喜歡吃這樣兒，過幾天后又喜歡吃那樣兒。
有的時候大半夜突然想吃什麼東西，厲衍南總是安靜拿了車鑰匙出門，等再回來，那東西一定會在林身心面前。
徐姨以着過來人的身份，每天都換着花樣兒的給林真心準備飯食。
少量多餐。
也正是因爲這樣，林真心的體重堪堪保持在原來基礎上，多少的胖了點兒。
不知是不是因爲Susan賀的關係，這兩個月賀暖心竟沒有出現在他們的生活當中，林真心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好事，因爲對於她來說，賀家人少出現在她面前一點，她自然能過的高興一點。
尤其是在孕吐嚴重的時期，能夠少見賀暖心，她絕對能夠少受份兒罪。
今天厲衍南迴來時，除了帶回當季水果外，手裡還多出了兩張請帖。
粉底白鏤空花邊兒，要多精緻就有多精緻。
“好好給我們寄這兩份兒請帖，還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勁，畢竟我想荼家人可是一點都不想見到我！”
林真心翻開請帖，娟秀的字跡安靜躺在請帖上。
一看便知是荼好好的字跡。
“荼家同時也給賀家派了請帖，但獨獨缺少了賀暖心的那張。”
厲衍南聲音低沉，反觀林真心，聽到這話忍不住疑惑看過去。
難道荼家知道厲成澤同賀暖心之間有什麼……
“再過不久就是新年了，當時不是說要好好的在家過年？”
林真心話鋒一轉，笑着與厲衍南面對面。
“你想怎麼過？”往年厲衍南只是在閣樓上待着，可今年不同。
“怎麼過都可以，就是不能少了你。”
林真心安靜了兩秒，忍不住剋制着嘴角的上揚。
“花言巧語。”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