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簽字離婚

在看到這幾個字的時候,心臟還是被人輕輕撞了一下,有些難受。從他在車上說最後一次的時候,她心中大概已經猜到,也許他是同意和自己離婚。但即便是心中有着九成的把握,真的看到離婚協議書的時候,簡愛的心還是有一種無法抑制的悲傷。

並非是不想離婚,而是他們的婚姻最後還是走到盡頭無奈的悲傷。在幸福的時候都以爲彼此是可以相守到老的人,可是時間卻總是殘忍的讓你認清現實。說好一輩子的兩個人,太多沒辦法一輩子。

不是他們欺騙了對方,而是當下許諾的時候並不知道,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包括你曾經的諾言,都會敗給現實。

“老婆。”

廚房裡傳來霍東霆叫她的聲音……

“來了。”

簡愛默默的把離婚協議書塞回文件夾裡,拿着若無其事的放於茶几上,轉身走向廚房。

兩個都不擅長廚藝的人做飯,畫面並不是很美。想象中的有條不紊,你洗菜來我切菜,你做菜來我一邊遞調料,那也只是想象。簡愛是半調子,也只會簡單的幾個菜。霍東霆完全是門外漢,看着一堆個食材只能乾瞪眼型的。

霍東霆拿過一邊的圍裙幫簡愛繫上,自己也套上了一個,讓簡愛幫他繫上。

“這個蝦我們怎麼做?”

簡愛看着新鮮的大蝦,喜歡吃蝦,也吃過很多次。但是做,這還是第一次。

“油燜大蝦?”

“好。”

簡愛點頭……

可問題又來了,油燜大蝦怎麼做?

“等我一會。”

霍東霆腦筋快速的轉着,在想到了後直接走出廚房,去書房拿筆記本,炫耀的對簡愛晃了晃。拿進廚房後,十指敲動着。片刻後,關於油燜大蝦的做法已經在頁面上了。霍東霆一本正經的讀着,簡愛也是站在霍東霆身邊同樣看着步驟,說的倒是挺簡單的,看起來很容易。但是問題又來了,這多少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概念……

側頭看着霍東霆,手指着步驟裡說的鹽多少克……

那眼神明顯就在問霍東霆,這是什麼概念……

霍東霆尷尬的輕咳了一下,聰明如他,這個還真難倒他了。誰知道這多少克用他們調料盒裡的小勺是怎麼計量的,霍東霆突然間覺得,廚師真是一份偉大的職業。

“有了。”

霍東霆拍了一下流理臺,把電腦拿出去,再把手機拿了過來。

“問阿姨。”

阿姨幫他們做過很多次飯,對廚房裡的調料是最知曉的人,而且,她做菜的口味也極符合兩個人的口味。所以,問阿姨是最恰當的。

簡愛看着霍東霆,在聽他自然的說問阿姨的時候,有些畫面還是竄進了腦海裡,簡愛的表情有些僵。

霍東霆看着簡愛……只是看着她的表情就能明白,她是想到了什麼……

“當時我是氣暈了頭纔會……其實只是捨不得讓你離開我……”

“今天不提以前的事情,我來給阿姨打電話。”

簡愛打斷了霍東霆的話,他們之間甜蜜的回憶很多,但是這幾個月裡的點點滴滴好似每個回憶都是浸染着傷。隨意的一個小畫面都足以讓人心底疼痛難忍,她知道自己現在忘不掉。再繼續生活,如同現在這樣,很多畫面終究會成爲他們之間的刺,不提不代表沒生過,沒存在。

她和他在這種狀況下再繼續生活,就如同走在一條處處埋着定時炸彈的路上,隨意的邁一步都會觸及,爆炸……

最終,他們之間勢必還會走上互相傷害這條路。

霍東霆看着簡愛強撐着笑容的臉,那些畫面有多痛,當時的簡愛有多傷,此時看着她顫着的睫毛他也懂得。曾經自己的那些話,有多傷她。那些爲了留住她而口不澤言的話,做的事情,都在她的心口留下了抹不掉的傷痕。一碰,就痛。

話已出口,傷已造成。

她說:‘東霆,有些傷已經造成了,不管真相如何,那些傷人的事情都已經發生,傷人的言語都已經說出口,傷已造成,就如同潑出去的水,無法收回,也無法當作什麼也沒發生。’

她說:‘我們都已經把對方傷的傷痕累累了,我的心已經千瘡百孔,疲憊不堪。我已經沒有力氣再愛你了,更沒有力氣再和你重新開始。在你的身邊,我只會不停的想起那些曾經發生的事情,只會越來越不快樂。’

他多希望她可以變回曾經那個快樂的簡愛,他們能夠像以前一樣他寵着她,她快樂的和他撒嬌。可不管他怎麼做,她連個笑容都吝嗇於給他。他只能眼見她在自己的身邊慢慢枯萎,變得越來越不快樂。

他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發自肺腑的話,在他身邊她是越來越不快樂……

他質問她,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模樣。她說,這不都是拜你所賜嗎?

心若已傷,是不是真的無藥而醫。他不想妥協,不想放手,不願承認他無能挽回。可是,眼見她越來越冷漠,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昨晚,葉予溪並沒有和他說很多,但是,她的話卻是字字都戳中他的內心。他執着的只是捨不得放手,因爲他愛她,害怕失去她。他不敢去想象,如果放手,是不是就真的失去她了。

他捨不得失去她,所以,捨不得放手。明明知道簡愛就像手中的沙,越是握緊,越是握不住,最終還是會失去。可是……還是,奢望也許在失去前,她還能和自己回到以前……

可是葉予溪的一句:你現在放手,我不確定會不會真的失去,但你你一定還有機會,因爲她對你還有愛。但如果你執着的困住尾巴,把她鎖在這段讓她痛苦的婚姻裡,你只會把尾巴變得越來越不快樂,尾巴會變得越來越不像她自己。當最後的那一點愛耗盡之時,你們就真的再沒有機會。

她問他,霍東霆,你真的要繼續這樣兩敗俱傷,不死不休?真的要等到徹底失去尾巴,再後悔莫及嗎?

葉予溪說,有時候退一步並不一定是失敗,而是新的開始。在還有餘地的時候適時的放手,也許會有新的開始。一味的死抓住,也許你抓得住這一時,失去的卻是一世!

葉予溪走了,他一個人會在小區的休息椅上,煙抽了一支又一支。葉予溪說的,他不是不懂。他也知道自己現在這樣努力的把簡愛強留在身邊,最終也許有一天,他真的會徹底失去。可是,他也抱着一絲奢望,也許再努力一點,簡愛就會因爲心中的愛而原諒他。誰能說,沒有這樣的可能。

即使知道機會渺茫,可是還是想嘗試。想要努力爭取,努力挽回……

他努力過了,最終的結果,還是徒勞無功……

他,唯一能選擇的只有放手……

即使單提這兩個字,他便有挖心之痛。未來是個未知數,他已經沒有自信放手後是否還能再擁有,可是如今不放手,卻真的再無可能。

他,傷她太深。

“愣着做什麼,把牛肉拿過來。”

簡愛碰了碰霍東霆的手臂,電話已經打通簡愛在跟阿姨通話。回過神來的霍東霆把牛肉拿到一邊,然後按阿姨的指示,把有的食材,有效率的分配在一起。

有了阿姨手把手的教,兩個人雖然不再是隻認識菜名,不知道怎麼配了。但是,真正操作起來,其實也並沒有那麼容易。但有了阿姨在電話那邊的指導,晚餐總算是在磨蹭了將近一個半小時後,開始做了。

霍東霆完全是起着倒忙作用的,簡愛想趕他出去,可是又趕不出去。兩個人就在看起來不是太和諧卻又莫名的很和諧的氛圍裡,完成了晚餐。

過程當中霍東霆卻似乎很開心,雖然過程被簡愛嫌棄了很多次,可是霍東霆卻還是蹭在她的身邊不願意離開。總是在簡愛需要什麼的時候,遞着另外的東西。導致簡愛有點炸毛,臉上的表情豐富了許多。

多難得,他能在她的臉上看到其他的表情。多難得,他們能夠這樣和諧的相處。

過了今晚,想要這樣名正言順的粘在她身邊不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來,你去洗手!”

霍東霆快速的把一道道菜端出去,簡愛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他們竟然又花了一個多小時做菜,而且做了十道以上的菜……

簡愛在霍東霆端菜的時候,開始洗手。霍東霆端完最後一道菜後,折身回到廚房,看着站在那裡洗手的簡愛走了過去。幫她把圍裙解下,簡愛手上粘着洗手液,任霍東霆幫她把圍裙解下,繼續搓着雙手……

霍東霆由後把簡愛圈在懷裡,握着她冰冷的小手輕輕的搓洗着。簡愛沒有推開,任霍東霆這樣的靠近。今晚晚上,他特別的粘她。從接了她從公司離開,他從說了最後一次,幫她繫上安全帶後,他的手就一直握着她的手。下車的時候鬆開了一會兒,下了車又立刻握住她的手,就連排隊買單的時候,他也是緊緊的拉着她的手,單手拿錢包遞給她拿着,再抽出卡遞給收銀員。

簡愛默默的配合着,和他一直牽着手,一直到回家他開門,這才鬆開彼此的手……

進門在鬆開她手的時候,霍東霆大手明顯握緊了一些,再慢慢鬆開,若無其事的提着食材往廚房走……

此時,霍東霆雙手包着她的雙手。身體緊貼着她的身體,把嬌小的她完全收緊在他的懷裡。緊緊的抱着,捨不得鬆開手。搓洗的動作是越來越慢,溫熱的水衝過兩個人的雙手,手已經慢慢的恢復了溫度。霍東霆的臉貼在她的臉側,這樣和諧溫暖的氛圍裡,霍東霆有幾次想要開口問她:“老婆,不離婚好不好?”

可是,欲出口的話一次又一次已經到了嘴邊,還是默默的嚥了回去。

他心底清楚,這句話問出口,這樣一點偷來的平靜相處也會被他打破。只能收緊自己的雙臂,能多抱一秒,是多一秒……

“菜要涼了。”

簡愛輕聲提醒,霍東霆聞言微不可聞的輕嘆了一聲,過了好幾秒這才慢慢鬆開雙臂。

“吃飯。”

鬆開雙臂,拿過一邊的毛巾先擦乾簡愛的手,再擦乾自己的手,伸手牽着簡愛往桌邊走。

坐在如以往一樣的位置上,倆人坐一起吃飯的次數多不可數,但這還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吃簡愛做的飯。她爲他做過兩次,一次是感情正熱烈時,他卻錯過了。一次是感情正是危機時,一碗簡單的麪條。

但是兩個人卻沒有真正意義上坐在一起吃簡愛親手做的飯。

第一次,竟然是散夥飯……

好幾次,簡愛都避開了霍東霆的目光,那樣的目光太哀傷,那樣的目光,太多的不捨。簡愛垂下眼瞼,把眼底的溼意壓下。

他們已經很久不曾這樣和諧的坐在一起吃飯,和諧的說着話,沒有針鋒相對,沒有故意刺疼對方。久違的感覺,卻難掩一絲悲傷的氛圍在蔓延着,即使兩個人很努力的把那種感覺掩蓋過……

霍東霆吃的很多,簡愛也是這段時間以來吃的最多的一次。

吃完,收拾碗筷,簡愛洗着碗,霍東霆依然是粘在一邊幫着擦碗。兩個人的動作都很慢,但再慢,依然有結束的那一刻。

兩個人一前一後從廚房走出來,霍東霆牽着簡愛走到沙發邊。

彼此都知道,這餐飯吃完,面臨的是什麼。卻都是把這件事情暫且放下,爲彼此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簡愛一直不願意和霍東霆撕破臉,從一開始再傷的時候都不願意。這個時候,更加不願意。她心中一直記着霍東霆對自己的好,但也同樣無法抹掉心底的那些傷。

原諒,是多麼簡單的兩個字,真正做到又談何容易。

霍東霆坐在沙發上,兩個人靜靜的看着茶几上放着的那份協議書,這一次,是霍東霆主動的。之前總是簡愛拿着協議書在他的面前,讓他簽定,而這一次,終於對換了角色……

簡愛靜靜的坐着也沒有催促,霍東霆靜坐了一會兒,終於伸出了手。

拿過茶几上放着的文件夾,打開,從裡面以極緩慢的速度抽出離婚協議書,擺放在茶几上。

“我,同意離婚。”

我,同意離婚。

幾個字艱難的從口中說出,彷彿有刀在喉,每說出一個字,霍東霆都能感覺到疼痛傳至四肢五骸。這個選擇有多困難,有多難。離婚,代表着兩個人再沒有關係,他再不能和她同在一個屋檐下,也不能再名正言順的宣誓所有權……

我,同意離婚。

她終於等到了他願意和她離婚,只是聽着他如此說,簡愛眼前有些模糊,連帶着放在眼前的離婚協議書也模糊了起來……

簡愛拿起協議書翻開,這次的協議書比上一次簡愛讓人擬的協議書要厚上許多,簡愛一頁頁翻着。每翻一頁表情都要變,在翻完後,側頭看向霍東霆。

她根本就沒想過要他任何東西,還未開口便聽他說……

“這是我同意離婚唯一的要求。”

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她接受他給的這一切,這是離婚他唯一能爲她做的,讓她不用過的辛苦。

簡愛未再多言,伸手拿過霍東霆放在茶几上的筆,在女方那一欄簽上自己的名字,沒有猶豫的寫下自己的名字。

利落,乾脆。

越是利落乾脆,越是能夠表明她有多想結束這段婚姻,一絲猶豫不捨都沒有,心再次揪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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