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來到客棧之後,卻是好好泡了個澡,就好像碰到什麼髒東西一樣,裡裡外外都刷了一遍。
南明鎮溼氣很重,一到晚上溫度降的很低,房間裡都會備着一個火盆的。安王等換了一身衣服,看見火盆,隨手就把換下的以衣服丟進了火盆。看着火盆裡的火苗將衣物慢慢吞噬了,安王這才覺得舒服不少。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小子這麼愛乾淨呢。怎麼把衣服都燒了,想毀屍滅跡麼?”陳伯凡語帶調侃的說着,依舊是一身飄逸的紅衣,那雙顧盼生輝的眼睛,正滿是笑意的看着安王。
聽着陳伯凡有些帶刺的話語,安王卻是自顧自的整了整衣服,回頭看向陳伯凡道:“你怎麼過來了,阿瑛沒事吧?”
“你明知故問,你家小王妃厲害着呢,我對她可是心服口服的。不過我到是不擔心她,我現在倒是擔心你呀。”
安王卻是淡笑道:“我有什麼可擔心的?你小子先顧着你自己吧,姑姑急着抱孫子,逼着你娶媳婦呢。”
“你沒什麼可擔心的麼?楚伯鴻,我跟你自小認識,我明白你,可不見得別人也明白你。你剛纔把衣服燒了,是因爲它碰到了你不喜歡的人。可是你想過麼,你像剛纔那樣抱着那個女子進了客棧,要是你的小王妃知道了,她會怎麼想?”陳伯凡卻是一改以往的吊兒郎當,極其嚴肅的說道。
“我相信蘇瑛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會懂的。我剛纔只是情勢所逼,我並不想碰她。”
陳伯凡極其嚴肅的說道:“不管蘇瑛有多不一般,她都是個女人。她在京都辛辛苦苦的幫你守着,你連個婚禮都沒給她。這些天我對蘇瑛是真的服了,只是她這樣的女子,她有資格得到更多。”
安王眼裡閃過一絲感傷,卻又馬上被堅毅代替,肯定的說道:“我會盡我所能的對她,這個世上,也只有她值得我這麼對她。”
“你小子,可別說大話哦。哦對了,你的小王妃叫我給你帶了個禮物來。”陳伯凡說着,卻是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塊金牌,“這是我們抓到的南越皇長孫,身上帶的令牌,有了它進出南越都方便很多了。”
安王接過金牌一看,卻是滿臉的驕傲,自己的小王妃真是有本事呀。想着蘇瑛處處爲自己着想,安王卻是從心裡樂了起來,嘴角不住的泛出笑意。一旁的陳伯凡看他這個樣子,卻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來了之後,蘇瑛身邊不是沒人了麼?東西收到了,你回去吧。”安王喜滋滋的把令牌守好,一轉眼對陳伯凡卻是一副可有可無的樣子。
陳伯凡卻是怒道:“你能不能有點人性,我這拼死拼活剛到好不好。你以爲我樂意來呀,是你的小王妃叫我過來的。她讓清王留下,叫我過來了。”
安王卻若有所思的說道:“要說清王吧,留在那也行,只是清王總是留了一手。他以前爲了他母妃也算情有可原,我只怕他不盡心呀。”
“你就放心吧,安太妃死後葬在了先帝的皇陵裡,清王心裡對蘇瑛感恩的不得了呢。”
安王想到蘇瑛的本事,卻是笑了,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呀。
二人正說着,卻聽客棧外吵了起來,林奇也是推門進來道:“王爺,王大人來了,叫我們放人呢。”
安王一改剛纔的和顏悅色,冷哼一聲道:“他生的兒子沒有管教好,讓我來管教了,不說聲謝謝,還敢來問我要人,真是不知死活。”
“王志倒還算得上是個好官,對南明鎮也算是盡心盡力的,只可惜家宅不寧呀。”陳伯凡不無惋惜的說道。
安王卻突然冷笑一聲道:“他不是要人麼?就給他好了,一個活不長,一個已經廢了,要回去也是無用。阿瑛給我的這塊金牌,不用也可惜了,直接亮出來給他看看吧。”
林奇接過安王手裡的令牌,便轉身離開了。走到客棧的大廳裡,王志卻是帶了人被堵在樓梯口。雖說帶的人也算是有些身手,比起林奇他們卻是沒得比,一開始還想直接衝進來,狠狠得捱了揍之後就老實了。這還是林奇特別交代了,爲了不想惹太多是非,手下留情的,不然只怕又要出人命了。
掌櫃的是個忠厚的生意人,南明鎮也一向太平,見到這樣的情形,一個看起來來頭不小,一個是郡守,都得罪不起,早就什麼都不管的躲在了桌下。
林奇也不多說,直接將那二個已經半死不活的人,往王志那一丟,便不再搭理他們了。王志看着灰娘與王天一個面無人色,一個直接疼的說不了話,卻是大怒,看着眼前的林奇卻是想生吞活剝了。
林奇卻是有些無語,王爺下手是陰損了點,可爲什麼讓自己出面,他去躲清淨呀!看着王志的眼神,林奇也有些尷尬,下手的的確是自己,這殺人容易,做這種缺德事,也真是虧自己家王爺想的出來。
王志用手摸了摸自己兒子,看着還在滴血的褲子,卻是氣的差點暈了過去。要不是一旁的人扶着,只怕就要直接躺地上了。
“你們…你們…”王志已經氣的說不出來,只是指着林奇,手指還在不停的發抖着。
王志看起來四十開外,卻是早已生出了白髮,早已被眼淚模糊的眼角,只是靠着那一絲的怒意支撐着。看王志這幅樣子,林奇卻有了一絲不忍。王天這樣的無法無天,王志的縱容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可到底王志只是心疼兒子罷了,王志本身到底沒做什麼,對南明鎮的百姓也算是盡責的。
見王志就這麼站着,只惡狠狠的望着自己,林奇也不想這麼耗着,剛想上樓,王志卻是緩過氣來。
“我王志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被你們生生的毀了。我要你們…”王志卻還想罵,看到林奇腰間露出的金牌,眼裡閃過驚訝,害怕最後都化作了無奈。王志是一下沒了脾氣,說到一半的話,生生嚥了回去。
王志看着被家丁扶着,幾乎要斷氣的二人,又看了看林奇,看了看圍着的人,拳頭狠狠得握着,臉上的青筋直爆,卻是不甘心的轉身離去。
林奇有些意外,王志居然就這麼走了,卻也沒有多想,便去向安王覆命去了。
天色也是暗了下來,躺在擔架上的灰娘與王天卻是連“哼哼”的聲音,都沒有了。
王志一臉鐵青的往家趕着,吹出的冷風卻是讓王志的心越來越冷。看那金牌應該是南越貴族纔有的,難道南越要對自己下手了麼?
王志趕到家時,看到邱氏一張似笑非笑的臉,卻是一下愣住了。這個從自己微寒的時候,就一直守着自己的妻子,一向都是內斂隱忍的,看到她這樣的表情,讓王志頭皮一陣的發毛,隨着夜晚那一陣風吹來,王志直接是渾身打了個寒顫。
只在一瞬間,邱氏又恢復了以往得體的笑容,張羅着把二人擡進去。看着邱氏眼眶紅紅的扶着王天的單架,王志不由的眨了眨眼睛。王志掐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可能是自己受了刺激,是自己看錯了吧。
“老爺,你不要傷神了,大夫馬上就來了。他們會沒事的。”邱氏溫柔的站在王志身旁說道。
王志嘆了口氣道:“夫人辛苦了,王天的確是被寵得無法無天了,讓他得點教訓也好。還好我們還有玉兒呢,以後好好教養就是了。”
王天一直沒有娶正妻,玉兒只是個侍妾生的孩子,生孩子的時候,那個侍妾就難產死了,孩子一直養在邱氏身邊。現在玉兒,雖說是個庶子,現在卻是王家唯一的骨血了。
邱氏低着頭說了聲“是”,那被黑夜掩住的眸子,卻是閃着興奮的光芒。王志滿意的點了點頭,往灰孃的房中走去,身後的邱氏幽幽的望着王志離去的背影,在黑夜下,眼中卻是透着無盡的的恨意。
“夫人,今天府裡大亂,是個很好的機會呀。”邱氏身後的丫頭,幽幽的說道,極爲普通的長相,一雙眼睛卻滿是算計。
邱氏冷哼一聲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既然你們把事情做的這麼好,我一定會讓你們如願的。”
小丫頭依舊淡淡的說道:“我們互惠互利,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阿羅就先祝夫人如願啦。”
邱氏冷冷的笑着,摸了摸已經有些凌亂的頭髮,邱氏臉上又呈現出溫柔的笑意。
這都是你逼我的,王志你這個僞君子,這些年對我的傷害,我一定會讓你受到報應的!
房中的王天雖然敷了藥,卻依舊疼的不行,一向在他身旁討好的美人們,看他現在這樣卻是連個端茶送水的都沒了。
“水…水…”王天叫了幾聲,見還是沒有人,卻是怒道,“你們這些勢利小人,以爲本少爺就這麼毀了麼,等我身體好了,看我怎麼教訓你們!”
“天兒,不要生氣了,來喝藥吧。”邱氏推開門,端了碗粥,滿臉溫柔的扶王天慢慢坐了起來。
“母親,你要替我報仇呀。我這一生毀了,我要他們死全葬身之地。”
邱氏卻依舊淡淡的說道:“先把藥喝了吧,你就不會疼了。”
王天看着有些異樣的的邱氏,雖然有些疑問,卻依然順從的把湯藥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