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清淪,好久不見

沈壁山消失不見了,顧梓尋在酒吧找到了他。沈壁山脫去白大褂好幾天了,遇見顧梓尋,他醉眼朦朧地看着她,笑了。

沈壁山嘲笑自己,高學歷與高等教育有個屁用,那麼多榮譽稱號還是沒有找到解藥,最後還是宮雲聲用自己的生命換回了諸清淪的生命。望着顧梓尋,沈壁山笑着安慰自己:“比我還慘的是上官雨桐,最後陪在他身邊的人不是她,連最後的希望都沒有了。”

顧梓尋白了他一眼:“虧你還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心怎麼這麼狹隘,怨不得諸清淪看不上你,連我都有點鄙視你。”

沈壁山一聽怒了,“你什麼意思。”

顧梓尋見他這個樣子,乾脆撕破臉,“你要是個男人,就別看着自己的心上人難受啊,你要是真愛她,爲什麼不去爲她努力,拯救她的所愛,你的愛是小愛,是自私的。你現在是不是就盼着宮雲聲死掉,然後你希望時光能撫平諸清淪的傷口,然後你就可以趁機上位了?我告訴你,是不可能的,諸清淪與宮雲聲之間的感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輕易就會被時光所撫平的。並且你不瞭解諸清淪,她一旦認定了一個人,是不會輕易被另一個人改變的,我勸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

“你沒辦法與宮雲聲比較,他放棄家族仇恨與諸清淪在一起,用自己的生命換仇人的女兒的生命,他們之間的愛情,不僅僅只有愛情。”

一頓劈頭蓋臉,沈壁山被罵得無言以對,雖然全力爭辯着自己沒有那麼想,可是捫心自問,沈壁山是有過這個念頭的。難道自己的愛真的是這麼不值一提嗎?

顧梓尋罵完了,罵痛快了,便推開人羣,噔噔噔鑽進了胡陸南的車,對着胡陸南說了一聲“走吧”,便消失在酒吧門口。

顧梓尋說的都是真話,但是對自己的輔導員助理說這樣的話,確實有點不要命,胡陸南調笑她:“你是真不打算畢業了?”

顧梓尋立刻哭喪着臉,“可是我是真的看不下去醫院的那一對小兩口,看見老沈這樣子,我也是氣他自暴自棄,要是往後他真的找我的茬,胡大哥,以後小女子就跟着你混了。”說得可憐兮兮,胡陸南一笑而過,他不是不知道這個丫頭心裡打得是什麼算盤,她想通過刺激沈壁山,爲宮雲聲最後做出一番努力,也是希望將來諸清淪接受沈壁山的時候,不會有太多的歉意。

宮雲聲如果能夠救下來,諸清淪會幸福,即使救不下來,諸清淪對沈壁山也是感激的,將來不至於一輩子單身。雖然這樣想對宮雲聲有點殘忍,可是誰叫顧梓尋是諸清淪的閨蜜的,在所有人的面前,閨蜜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

胡陸南思索了片刻,“那如果,有一天我與諸清淪……”

“那必須是清淪啊!你靠邊站!”顧梓尋脫口而出,才發現後視鏡裡胡陸南的臉色鐵青,立即改口,“你還沒說完呢,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胡陸南卻不願意與她再費口舌,一踩油門,車子如劍一般飛了出去。

只留下一地灰塵,和顧梓尋抱着安全帶慘烈的叫聲。

——清淪,救我!

醫院裡,夜深人靜的時候,宮雲聲會拉着諸清淪跟她講自己的故事,諸清淪意外地發現,原以爲

宮雲聲的世界裡,除了仇恨不會有更多的愛,可是諸清淪預料錯了,宮雲聲在仇恨的世界裡,依舊保持着一顆善良天性的心。

所以在這個爾虞我詐的世界裡,他獲得了很多很多的幫助他的人,願意爲他不辭辛苦,願意爲他傾家蕩產。

諸清淪感謝上蒼,讓自己遇到的是這樣的一個宮雲聲,一個溫暖自己的人,一點點給自己帶來感動的人,願意犧牲自己成全別人的人。

宮雲聲昏迷的次數越來越頻繁,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可是諸清淪還是要陪在宮雲聲身旁,握着宮雲聲的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死神就從諸清淪的手裡搶走了她的宮雲聲。

漸漸的,宮雲聲身上插得管子越來越多了身邊的儀器越來越多了。宮雲聲昏迷的時候,諸清淪望着這些儀器設備,心裡默默地念着:“求求你們,將我的宮雲聲帶回來。”

無論是醫生護士,還是這些儀器設備,諸清淪都覺得像自己的親人一樣,與自己站在同一條戰線上,都在爲挽回宮雲聲的生命做着努力。

然而,諸清淪不知道的是,沈壁山也在爲她努力着,身上的白大褂從雪白到漆黑,被顧梓尋看見實在忍不下去,強拉着換了一套,又從雪白到漆黑,直到沈壁山的衣櫃裡都發出臭烘烘的味道,顧梓尋實在沒有辦法,抱着一個大盆,愁眉苦臉地站在水池邊帶着口罩,玩命兒地洗着。

“宮雲聲啊宮雲聲,你要是真被救好了,你兒子是我乾兒子,你孫子是我幹孫子,你女兒是我女兒,你孫女兒是我幹孫女兒……不對,你兒子還得是我女婿,你女兒還得是我媳婦兒……”念着念着,顧梓尋忽然腦子有點混沌,“那你孫子還是不是我幹孫子啊,那是不是就是我外孫了?咦,這關係怎麼有點亂……”

顧梓尋一邊大腦打結着,一邊哭喪着臉使勁兒地蹂躪着手裡的白大褂。

正糾結着,沈壁山忽然走出來,兜兒裡的手機忽然響了,一看是沈壁山打來的,趕緊在身上擦擦泡沫,激動地問:“大爺,你有什麼吩咐?”

“過來給我盯着儀器。”電話裡的聲音冷冰冰的,帶着一絲疲憊,可是卻分明有一絲壓抑的激動。

顧梓尋趕緊丟掉手裡的髒衣服,衝進了實驗室,現在的顧梓尋就是沈壁山的貼身丫鬟啊,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還提供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優質服務,還得時不時往醫院跑,給沈壁山施加壓力,宮雲聲又怎麼怎麼不好了,諸清淪又怎麼怎麼傷心欲絕了。

一連幾個禮拜,某一天忽然接到了諸清淪的電話,沒有哭聲,只有令人感到可怕的鎮定:“梓尋,我有點想放棄了,看着雲聲那麼痛苦的樣子,我在想會不會讓他走反而是一種解脫?”

顧梓尋擔心地問道:“清淪,清淪,你別瞎想,我們都在努力,你現在在哪裡?”

“在急救室外面,宮雲聲在接受搶救,他們用電擊他,他的臉好白……好白,沒有一絲血色,他應該很痛苦吧……”電話裡諸清淪的聲音充滿了無助。

顧梓尋只覺得心裡一揪。這個時候一個助理衝了進來,激動地衝着顧梓尋喊道:“顧梓尋,沈博士找你,好像是有希望了!”

什麼!顧梓尋覺得像是被電擊了一般,打了一個顫慄,激動地對着電話裡喊

道:“清淪清淪,你在嗎,你聽見了嗎,沈壁山這邊有希望了,宮雲聲有救了,你千萬別放棄!加油啊!”

諸清淪那邊呆了,淚水先衝了出來,膝蓋一軟,跪了下來,“真的嗎,真的嗎?”身旁立刻一大羣人圍了上去,生怕諸清淪傷到了肚子裡的孩子。

“真的真的!你先等會,我去沈壁山那兒看一下,你別激動,注意一下肚子裡孩子。”顧梓尋趕緊丟掉電話衝進另一邊的實驗室。

實驗室裡,沈壁山望着試管裡的液體,有液體從他的眼眶留下。他嘴脣囁嚅着,似乎在看着自己新生的兒子一樣。

顧梓尋看着,不敢打斷,小心翼翼地問:“學學長,你,你叫我啊……”

沈壁山點點頭,“我們……成功了……”

“真的!”顧梓尋顫抖着,想抱沈壁山又不敢伸手,想提醒他趕緊送醫院,又不敢說,正在萬分爲難中。

沈壁山摘下口罩,對顧梓尋說:“我們去醫院。”

顧梓尋使勁兒點點頭,清脆地答道:“好嘞!”

一輛車在川流不息的車流裡,不斷地超車着,超過了一輛又一輛,諸清淪激動地說不出來話,一不小心回頭看見沈壁山,只見他呆呆地看着窗外,一臉呆滯,與實驗室裡那個滿眼放光的沈壁山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到醫院的時候,宮雲聲的生命指標已經很低很低了,醫生激動地握着沈壁山的手,萬分感激。而這個時候諸清淪已經完全說不出來話,只是趴在玻璃門上,死死地盯着宮雲聲的任何一個反應。

度過了排異期,又經過漫長的恢復期,宮雲聲已經從重症監護室轉到普通病房了。諸清淪看着宮雲聲臉上一點一點紅潤了起來,各項指標也恢復到了健康人的水平,心裡像是揣了一個鴿子蛋,現在這個鴿子已經不安分地在蛋裡面掙扎了,諸清淪,以及所有的人都在等着這個鴿子撲騰着翅膀,破殼而出,飛向藍天。

諸清淪對着每一個人說謝謝,說不完的謝謝,到沈壁山的時候,沈壁山只是手一擋“別對我說謝謝,我也就是君子成人之美,不過現在我因爲這個當上院長了,還是很不錯的,我還得對你說謝謝。”

一席話,所有的人都笑了,諸清淪卻哭了。

宮雲聲醒來的時候,陽光正好,暖暖地照在宮雲聲的臉上,彷彿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宮雲聲看着諸清淪,嘴角微揚:“清淪,好久不見。”諸清淪又哭得一塌糊塗。

是啊,宮雲聲,好久不見。你從閻王殿裡走了一圈回來,你還是回來了,回到我的身邊了,我們好久不見。

宮雲聲看了一眼諸清淪的肚子,無奈地摸着她的肚子笑道:“寶貝兒,怎麼還沒有出來啊,我都覺得我躺一個世紀了……”

諸清淪狠狠地拍開他的手,“你還好意思說,我罰你以後我睡覺,你都不許睡!”

顧梓尋忍不住插嘴道:“對,以後我們家清淪睡覺,你就在旁邊跪着!”

諸清淪破涕爲笑,宮雲聲狠狠地瞪過來。顧梓尋趕緊拉着胡陸南的手嚷着:“大家各回各家啊,沒事兒別當電燈泡!”

一時間,一屋子的人都散開了,只剩下諸清淪與宮雲聲,還有肚子那個已經能夠聽到外界一舉一動的小紓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