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少爺這樣一個野心勃勃,理性過度的男人,一旦遇到和少奶奶有關的事情,就什麼都顧不得了。
阿興去取車,黎墨凡卻忽然間來了興致,吩咐他在大門外面等着就行了,他和顧念晨一路步行出去。
陽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
黎墨凡將她小心翼翼的摟在懷裡,生怕會摔着了她。
顧念晨雖然看不見,卻也能感覺到他的緊張。
他是這樣的在乎這個孩子,她心裡忽然就冒出了一個惡毒的念頭。
如果她真的能當着他的面摔掉這個孩子,對黎墨凡額而言,這也是一種很有效的報復吧。
越是在乎的東西,失去的時候纔會越痛心。
可這樣的念頭只是在她腦海裡一閃而過,停留了一秒的時間。
他是她的仇人,卻也是最瞭解她的人。
他說的沒錯,孩子她捨不得打掉,也沒想過要打掉。
失去過一個孩子,她經歷了撕心一樣的疼痛,便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
黎墨凡是混蛋,是人面獸心的禽獸,但肚子裡的孩子卻是無辜的。
這個孩子是他黎墨凡的,卻也是她顧念晨的。
她不忍心扼殺掉這個纔剛剛形成的小生命。
可一想到這個孩子身體裡流淌着一半黎墨凡的血液,她又只是覺得痛苦。
她內心煎熬的難受,陷入矛盾的死局裡無法走出來。
顧宅每當到了夏季,所有的植物都長的茂盛了,綠草茵茵,繁花似錦,裡裡外外的精緻都像是古時候名門大戶家的園林一樣秀美漂亮。
鼻端飄來一股淡淡的花香。
她無法看到四周的美景,卻能想象的出來有多好看。
這裡的一花一草,就連擱在地面上的石頭她都記得清楚。
不知不覺的,兩人走到了挨着大門邊的紫藤花樹下。
黎墨凡停下來,擡頭看了看,笑着說,“這兩顆紫藤樹長得不錯,我記得這是你親自栽下的?”
顧念晨也擡起了頭。
她什麼也不看見,卻聞到有一股淡淡的香氣。
四月是紫藤花盛開的最漂亮的時候,現在早已經過了花期,枝頭只留了一長串一長串的綠葉。
顧念晨伸出手在空中晃了兩下,抓住了垂下的樹枝。
她沉默了幾秒,臉上浮出苦澀又悲涼的笑意,聲音極輕極輕,像是微拂着枝葉輕風,“是啊,當年我和爸親手栽下了這兩顆紫藤樹,天天按時澆水,施肥,除蟲,到了第二年,兩棵樹都活下來了,還開出了滿樹的紫藤樹,漂亮極了。”
她微微眯着眼,眼神變得米粒漂浮起來,像飄落在水面上無根浮萍,“這兩棵紫藤樹還在,但種下其中一棵的人卻已經不在了。”
黎墨凡臉色微變,只覺得她話裡有話,臉色不免變得有些難看,甕聲甕氣道,“你是在怨我?”
顧念晨凝着笑,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他知道她看不見。
但被這樣一雙目光米粒空洞的眼看着,他竟然有點心虛,將眼睛別開,看着其他地方,冷冷的說,“別忘記了你昨晚答應過我什麼,你這樣揪着過去不放,就是你的誠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