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很快就已至正午之時,正午強烈的陽光射下,卻讓地上花草的嫩葉都微微蜷曲了起來。南宮夏小心的查探了一下四周,確定現在已無外人之後,他才取出了自己於玉華宮的師父清弈道人贈於自己的陰陽易,然後似是自己與自己對起弈來。不過他只下了幾手,其落子速度卻已是越來越快,此時若是清弈在此,定會爲之大聲叫好,原來此時南宮夏並非與自己對弈,而是正在以陰陽易設置陣法。
不久之物,槐林之中的景象就已變得虛幻起來,南宮夏見陣法已然完成,便暗自一笑,然後纔將這陰陽易收了起來,同時起身向林中怪異之處行去。
“師弟,你我不見只是不到三年之久,不曾想你的修爲不但高出我許多,而且還習得了如此奇怪的幻術之法。”一個清脆的女聲說道,南宮夏轉身看去,只見一位身着玄色衣裙的少女緩步向自己這邊行來,她此時笑意顏顏,顯是心情大好。(注:玄色就是黑中帶紅的顏色。)
“師姐,果然是你,今早見到你所留的暗記,我便已在此處等候了,不曾想你正午之時才現身相見。”南宮夏道,原來來人正是他自己在血靈宗中的師姐姜菡姜蘊芝,此時已有兩年多未見,她的修爲比起當初分別之時自是精近了不少,不過她畢竟沒有南宮夏那樣的機遇,是以此時她的修爲比起南宮夏卻是低了一階還要多上一點。
姜蘊芝本名爲姜菡,而蘊芝正是她父親爲她取的字,菡字本意是指未開的蓮花,而蘊芝正是菡字的解釋與延伸。
“你我本是同門師姐弟,不曾想再次見面之時,你已然成了所謂道門正派玉華宮的高徒,而我則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魔教妖女,此時我想見上你一面,竟然都如登天一般困難。”姜蘊芝道,她行至南宮夏身前,然後以右手向南宮夏左肩擊去,南宮夏見此並未躲閃,只是任她打在了自己身上。
“師姐又是爲何,你若是想見我,出來見我便是,又何必弄出這些奇怪的事情來,況且玉華宮中也是有人知道你是我的表妹,想必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麻煩。”南宮夏道,他與姜蘊芝一同尋了一個較爲陰涼的地方坐了下來,然後這才談起其它事情。
“你還敢說我是你的表妹,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姜蘊芝指着南宮夏道,此時她作勢就要去撕南宮夏的嘴,南宮夏見此自是躲開,她見一時也抓不到南宮夏,便收回自己的手,然後又道,“話雖如此,但你身邊的那些蒼蠅卻是討厭,我若是一個不小心,你定是會給人家拿着了把柄。”姜蘊芝說完還向宣城所在方向撇了撇嘴,顯然是對宋君平等人的掩示手法極爲不屑。
“小事而已,又何必放在心上,況且我入玉華宮雖然已約有半年之久,但玉華宮對我的身世往故畢竟瞭解太少,是以他們藉此機會派我前來,同時調查我的心性也是極爲正常之極。”南宮夏道,玉華宮用意南宮夏自是知道,但他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畢竟玉華宮如此作爲也是合情合理。
“你還是要小心一些,據陸叔叔所講,玉華宮似乎還在暗中有派門中高手前來調查,此事可能並非那麼簡單,否則我也不會如此與你相見。”姜蘊芝看了看四周,然後又接着道,“不過你今日所做卻還是不錯,這幻陣至少在我看來還是無懈可擊。”
她口中所說的陸叔叔,正是喋血盟青龍堂堂主陸允陸平則,陸允是他的姓名,而平則卻是他的字。
“嗯。謝謝你。”南宮夏道,他此時暗歎一聲,卻是自己所想還是太簡單了一此。至於對方所說幻陣之事,南宮夏卻是並未多想。
“對了,我這次前來找你,卻正是有要事想要告訴你。”姜蘊芝道,此時只見她右手一翻,便有一個玉符出現在她的手中,然後她又以左手捏了一個法訣,他將左手向外推出,只見眼前景物又是一陣扭曲,做完這些後,她才向外說道,“你們兩個,進來吧。”
南宮夏看了看姜蘊芝手中的玉符,這玉符南宮夏卻是認識,正是他與姜蘊芝離開血靈宗時,姜蘊芝所拿的引路玉符,他看了看這玉符,然後又看了看遠處扭曲的影像,這才又說道:“師姐,這是。”此時南宮夏想問的,正是他自己引以爲豪的幻陣竟然這麼快便被對方破解了去。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我能破解了你這幻陣,主要是因爲血靈宗對幻陣之術瞭解極深,若是一般人,卻是極難破解你這幻陣的。”姜蘊芝道,她說完後,又覺這樣說不大好,於是又道,“況且你的幻陣之術研習時間卻也是短了一些,若是再過了幾年,想必父親在此,也不是那麼容易破解了去。”
“嗯,也是這個理。”南宮夏道,他此時不再去談幻陣之事,而是轉眼望向了景物扭曲之處,卻是那裡有兩個人出現在南宮夏的視野之中,這兩個人南宮夏那晚方纔見過,他二人正是喋血盟掩月宗之人。
“你身分特殊,不便讓他人知道,所以你就靜靜的坐在這裡細心聆聽便好。”姜蘊芝道,說完她便起身向那景像扭曲之處行去。
南宮夏知道自己的身份,此時自是靜坐聆聽,南宮夏見姜蘊芝行至那二人身前,那二人便對姜蘊芝抱拳一禮。
“姜小姐,不知叫我師兄妹二人至此可是有何要事。”那二人對姜蘊芝禮道,他二人是喋血盟低階弟子,對於喋血盟盟主之女,他二人自是極爲懼怕的。
原來姜蘊芝父親兢耀姓姜名原字靖國號兢耀,他不但是血靈宗宗主,而且還任喋血盟盟主一職。
“宣城之事,我們也已調查許久,此時也基本知道了事情的大致脈絡,是以你二人想要讓我幫你二人說出,還是你們自己說出。”姜蘊芝道,她此時回首望了一眼南宮夏藏身之處,然後便隨意的坐了下來,不過她的雙眼所向,卻正是南宮夏所在。不過因爲幻陣之故,她所能望見的只有茂密的槐林。南宮夏此時所布幻陣,並非如他師父清弈道人與清徽真人給他演示時布成的可以憑空幻物的陣法,他此時所佈之陣,只是微微扭曲了此處的真實景物而已,倒是比上次困住南宮夏的幻陣簡單了許多。
“是,弟子不敢。”那黑衣男子說道,他與同行之人相互對望一眼,然後才由那黑衣男子說道,“宣城之事,確是本門一次不成功的藥理試驗。”
“你們豈敢如此。”姜蘊芝道,她此時語言雖輕,但其中壓抑的怒氣卻是十分明顯,不過這種情況並未支持多久,畢竟她也知道這二人並非真正發號施令之人,姜蘊芝頓了一小會兒,才又說道,“掩月宗宗主南宮尹業已失蹤已久,此事又是何人謀劃實施的。”
“這是……”那黑衣男子還未說完,便已被姜蘊芝打斷了話語。
“收聲。”姜蘊芝站起身來望了望槐林深處,臉上卻全是疑惑的表情,沒過多久,姜蘊芝又對二人說道,“有人來了,你二人且先離去吧,記住,此事還未說清之前,你二人絕不可離開宣城,否則……”姜蘊芝冷冷的看了二人好一會兒,才又接着道,“我想會有什麼結果,也不用本姑娘來教你了。”
“是,弟子不敢,弟子告退。”那二人道,二人說完便順着姜蘊芝所指的方向迅速離去。姜蘊芝見二人離去後,也看了看南宮夏所在方向,然後小心的藏起身來。
南宮夏此時也發現有人向這槐林深處而來,此時他心中更是驚訝,原來此處本有他設立的幻陣,方纔姜蘊芝借血靈宗密法破解了南宮夏以陰陽易布成的法陣尚可以說得過去,但此時來人卻明顯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年人,他又是如何行到了幻陣深處?此時南宮夏雖是心中疑惑,但他還是收起了自己的法陣。
來人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這少年拄着一支竹杖向林中而來,他行進時腳步虛浮,顯是普通人士,此時他臉色發青,雙眼突出,身上還有一些青綠斑點,正是疫病之症。南宮夏心下雖是疑惑,但還是向這少年身邊而去。
此時,那少年也看見了南宮夏,他停下了腳步,不再向南宮夏這邊行來。當時社會,民心淳樸,南宮夏自是可以猜出對方顯是不想拖累自己,是以纔會停步不前。
“大哥莫要過來,小弟此時身染重病,實在不忍心再害了你啊。”那少年說道,南宮夏心下暗道果然如此,南宮夏此時停步不前,轉而細細的打量起這個少年來,此時這少年着一身青衣短打,衣着樸素,衣上有幾個補丁,卻正似一般農家子弟。他此時雙目浮腫,且發青而無神,若不及時醫治,想是活不了多久。
此時姜蘊芝也確定來人只是一個無知少年,他能來到此處,想必只是一個巧合而已,想通了此事,她便從藏身之處向這少年身邊而來。
“少年郎,我見你染病已深,現在苟活於世,也只不過是一種折磨,不如這樣,此株毒草毒性無比,想必你也清楚,我奉勸你現在將此草吃下,也可讓你不再忍受這種折磨。”姜蘊芝道,她此時已行至那少年身邊,只見她手中執有一株紅色小花向這少年遞出,此時她笑意顏顏,正如手中所執是一張糖餅一般。
南宮夏看着她手中的小花卻是微微一陣奇怪,原來他前幾日所見的這些小花均是紫色,而姜蘊芝此時手中所拿小花卻是紅色。南宮夏此時並未想過要阻止姜蘊芝,卻是他也知道姜蘊芝如此作爲定有她的道理,南宮夏與她在血靈宗相處數年,自是知道她實際並非心惡之人。
那少年接過那小花看了看,臉色卻也是有幾番彷徨與悽然,只聽他說道:“想我司徒維尚未手執三尺青鋒,蕩盡大江兩岸魑魅魍魎,卻不曾想竟是遭此罹難,可悲,可嘆,天不佑我,奈如何。”說完後,這少年便擡首望向北方所在,那株小草也只是被他隨手握在手中。
“你識文斷字。”南宮夏道,對於這少年方纔說的話,他卻是較爲感興趣。
“如此世道,識文又有何用,斷字又能如何。”那少年道,他此時取出手中之物,然後將其放入口中輕嘗慢嚥起來。沒過多久,只見他面色一白,額頭也出現了細密的汗珠,不久之後,又見他捂着腹部跌坐於地,沒過多久,他便已陷入了昏迷之中。
姜蘊芝見此,便輕倚着一棵槐樹靜靜等待,南宮夏也未多說,只是與她一同等待。好在二人未等多久,那少年便已轉醒過來,他試了試自己的身體,身體雖然還是極度無力,但也應是久病之故,此時的他竟是已無大礙,只見他抱拳對姜蘊芝禮道:“姐姐的相救之恩,司徒維來日畢定厚報。”
“報與不報,以後再說,此小花正是剋制這疫病之物,你現在去將此事告知他人吧。”姜蘊芝道,她雖是對這少年說話,但雙眼所望,卻還是南宮夏所在之處。
“等一下,難得你有此大志,骨骼也算清奇,我便將這戟法譜圖送你,他日你若認爲自己戟法天下無雙之時,便可到楚山玉華宮找我南宮夏。”南宮夏道,說話同時,他便取出一本薄冊交到這少年手中。這譜圖是他無意間所得,此時正好可以將它送出。
“謝謝,不過五年,我司徒維定會去玉華宮相尋。”那少年道,他接過薄冊略略的看了看,然後便將此物收了起來,他此時只知這薄冊珍貴,但對於玉華宮,他卻並無太多想法。他以往從未聽說過神仙之事,又怎會知道玉華宮是何物。
“你且去吧。”南宮夏道,說完,他便目送這少年離去。此時姜蘊芝望向這少年的眼神也是大有深意,卻也不知她又從這少年身上看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