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冰原之上,一白衣女子正在緩步前行,只見她衣着單薄,於寒風中竟是顯得那般沒落與孤寂,寒風將她的衣袂帶起,竟是給人一種她隨時都會隨風而去的感覺。這身着單衣便在冰原上獨自行走的人正是琴姬,久等之人不至,她這纔來此查看。
正在此時,冰面之下傳來一陣極爲劇烈的震動,見此琴姬心中自是一喜,她便起身向前快速飛去,巨大的爆炸將冰塊與碎屑帶起向外飛去,巨大的衝擊讓遠處的冰面都生成了極大的裂縫,琴姬在自己身體之外以金青色靈力形成一個屏障,以讓這些冰塵碎屑影響不到自己。此時她的心中雖然是極爲喜悅,但她的臉上卻依然只是一種淡然,只是其中那常見的淡淡失落已然被隱去。
這種爆炸極爲強烈,竟是將這亙古未變的冰原炸出了一個方圓數十里的巨大深坑,磅礴的靈力衝去,竟是讓天空亦是爲之黯然失色,本應是昏暗的天空中此時已是一片漆黑,不這漆黑的天空中總算是一幾道紅色光芒閃過,紅芒給這黑暗的天空增添了幾分異彩。然而這一切,心情激盪的琴姬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她只是以最快的速度向爆炸中央而去,她方到中央,那劇烈的爆炸這才止歇,只是當琴姬獨自來到這冰原之時,她更發現在冰原巨形坑洞的中央有一柄斷劍,而斷劍的旁邊,則是一個被一種銀白色靈力所保護的人影,只是當她見到此人之時,她的心中卻一片空白,唯有陣陣絕望於自己心中蔓延開來。
這一切,竟然依舊不是琴姬自己想要見到的結果。
“我究竟是做錯了什麼,上天爲何要如此責罰於我。”琴姬下意識的說道,上次失敗之後,她還存有念想。只是這次,這次讓所有一切都回歸於塵土,她還能怎樣,她還能存有怎樣的念想,這次的失敗,竟是失敗如此的徹底。
四周的空中似乎傳來了一聲嘆息,這嘆息之聲極淡,失神之下的琴姬自是無法也無心去分別這是否爲自己的幻覺。
琴姬漫無目的前行,也不知自己如何離開了這裡,她此生存在的所有價值,所有意義都已在此時化爲了飛煙,進而消散於在天地之間。
“也許,也應我應當消散於這天地之間的,可是,我有這樣的資格嘛?!”琴姬心道,此時她的心中似是一片空白,又似是有許多往事如圖畫般歷歷而過,這些,均是幾乎都要被她所遺忘的記憶。她這一生,竟然顯得如此的荒謬。
且說玄冥宮之中,雉姜獨自一人坐於此處修煉,此時她所做的,自是等待躺於冰棺中的人甦醒過來,然後將她帶到九華劍派之中,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她這一等,竟然便是十幾年的時光。有時,她都懷疑這躺於冰棺之中的人也許永遠都不會醒來,但雉姜卻不敢回去詢問自己的師父,一來師父絕對不會做如此無意義的事情,二來雉姜也怕這女子在自己離去之時突然醒了過來。於是雉姜便在這裡等了十幾年的時光。
雉姜此時本是在修煉之中,卻在突然間發現地面傳來了一陣極爲強烈的震動,她從修煉中醒來,見地面震動不止,而此處地面與牆壁上有道道光芒閃起,似乎是在抵擋這些震動,又似乎是有其他什麼作用,也許在此種情況下雉姜應當先行逃離此處,已免此處坍塌後自己被埋於這極深的冰原之下,只是她卻不能這麼做,因爲自己的師父便曾警告過自己,在這女子醒來之前,她絕對不能移動這個女子。於是在這強烈的震動中,雉姜只能守在這女子身旁,如此若真是出了什麼事情,雉姜也可以快速的幫到她。
雖然雉姜也知道若是此處真得坍塌,她能做的,似乎只有與這女子陪葬而已。
好在這種震動沒有能持續多久便已漸漸停息,雉姜正想出去查看究竟是發生了何事,但她還未離去,便已聽到了躺於身後的女子輕輕一哼,雖然只是極爲輕微的聲音,但對於在寂靜之地處了十數年的雉姜來說自然是極易聽到的,此時雉姜自是喜而回身。
只見冰棺四周已有密密麻麻的法芒閃閃爍爍,樂芒極爲耀眼,法陣中央的冰棺之中,那躺了十數年之久的年輕女子想要掙扎着要立起來,但似乎是因爲躺的太久之故,她全身無力,根本坐不起來,雉姜便上前將她扶了起來。
“哥哥,哥哥怎麼樣了。”那女子開口便道,至於她自己身體的變化,她一時卻是全未發現。
“什麼哥哥。”雉姜道,此時見這女子醒了過來,雉姜心中自就高興,至於這女子口中所說之事,她自然不知道也不理解的。
“去爆炸中央,去……”也不知是出自於何種原因,這女子又是隱入了昏迷之中,只是此時她的身體已是開始有了溫度,而呼吸與心跳都已存在,見此雉姜這才安心,她將這女子帶起,然後離開了此處。
這女子既然已經醒來,那雉姜的任務便已是完成,而此時雉姜也想要知道這種震動是出自於何種緣故,畢竟她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這震動之中含有極爲絕淨的靈力*。
當雉姜到達爆炸中心之時,她卻是發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以及這深坑中已是陷入了昏迷之中的南宮夏與他身邊的那柄斷劍,此時護着南宮夏的那個光幕已然消失不見,只是在他身邊依然充斥着許多的靈力,正是這些靈力阻止了海水的倒灌,否則此時南宮夏也應當被深埋於海底,而在這冰原之地,這些海水應當也會被快被凍結。
不過此時這些靈力也已開始慢慢的消散,見此,雉姜自是將南宮夏帶離了此地,如此她便帶着二人向南而行,此間事情既然已了,她自然是要向自己師父覆命的。與此同時,她也可以將南宮夏帶回九華劍派,此時她已經查過,南宮夏只是心靈受到了一些震爆讓他一時無法醒來而已。他並未受到其他傷害的。
此時雉姜心中亦是非常好奇,好奇這裡究竟是發生了何事,爲何南宮夏心受之劍已然斷裂,而南宮夏又是依靠着什麼寶物護身,以至於在如此劇烈的變化之中,他只是受到了極輕的傷害,更令雉姜驚訝的是,她竟然發現南宮夏是五種靈力同修,而非他初時所習的土屬靈力。
不過這一切都要等南宮夏醒來才能見到分曉。
在冰原飛了不久,雉姜便已發現冰原上有一個形單影隻的白衣女子緩緩前行,這女子是誰雉姜又怎麼可能認不出來,見此她自是降落了下來。
“拜見師父,弟子不辱使命,已然完成了師父的交代。”然後讓她奇怪的是,心境修行都是極高的師父竟只是木然的向前而行,此時她雙目空洞,竟然是十分失落的樣子,驚訝之下的雉姜便上前扶着琴姬的雙臂道,“師父,你怎麼了,師父。”
“是你,你的任務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此後,喜歡做什麼,你便是做什麼吧,我再也不會指使你做這做那了。”琴姬道,她正想要繼續向前,這纔看見雉姜所帶的二人,只見她的眼神先是微微一亮,但很快她便已知道了箇中原因,於是她輕輕搖搖頭,然後就要繼續向前而去。
“師父,你這是不要弟子了嘛,師父此行,卻是又要去到何處啊。”雉姜道,本來這事事情她不能問出的,但此時師父又是如此模樣,所以她纔會過問對方的去往。
“去哪?!這天下之大,我又能去向何處,又有哪裡可以容得下我。”琴姬道,此時她的心中竟然有種要了結自己存在的想法。回想自己所行之事,又有哪一件事情是對的。
“師父,您不是想在九華劍派長住嘛,爲何現在。”雉姜此時自是知道發生了什麼情事。但她不和具體發生了何事,竟然可以讓自己的師父變成了如此模樣。
“九華劍派?!”琴姬先是重複了一遍,然後才又答道,“如此也好,有些事情,總是需要自己面去對的,畢竟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又豈能讓他人代爲承受。”此時她說話聲音極小,所以雉姜完全沒有聽到琴姬說了一些什麼。
“好,那我們快些走吧,師父你看,你讓我找的人我已經帶回了來。只是不知南宮夏究竟發生了何事,竟然會變成如此模樣。”雉姜道,見到自己師父已然恢復了幾分神色,她心中這才微微安心。
“想是他修煉失誤吧。”琴姬隨口說道,對於這些事情,她自是不想讓無關人知道,於是她便又說道,“好了,這些事情,你還是莫要多問了。”
“是,師父,弟子多嘴。”雉姜道,此時她便帶起二人繼續前行,而琴姬則是不出聲的跟在她的身後。二人一路向南,很快便已到了中原之地,許是琴姬不想見到中原故地的慘相,她便將雉姜帶的女子接過以讓雉姜可以飛的快上一些。
如此二人便加速前行,直至飛至九華劍派之外時,南宮夏卻依然還未醒來,而那女子卻是醒了過來。
“敢問二位來訪,可是有何事情。”幾人來到九華劍派,九華劍派自是有道童相迎,只是這道童根本不識得四人,縱然四人中南宮夏爲這九華劍派之主。
“煩請告訴你們這裡的主事,便說我等已將貴派司旗南宮夏送回。”雉姜道。此時她已從自己帶回的女子口中得知她乃是南宮夏的妹妹,名字叫做南宮履霜,對此,雉姜自是極爲好奇,也不知自己師父爲何會讓自己去守着南宮履霜。不過她師父不讓她問,她自然不會去問。
“各位請稍等,弟子這便前去通傳。”那道童說完便已匆匆跑去,而雉姜等人便在此處等候。
“哥哥怎麼還沒有醒來。”南宮履霜道,此時她自是極爲焦急,以至於讓她忘記自己的事情。此時的她已是有了一具真正的身體,但相應的代價,便是她本來極高的修爲此時已全部付之於流水。
“都說了他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只是元嬰受到了一些靈力衝擊而已。所以他纔要靜養休息,此時他也許正是在識海之中修行,你最好莫要再打擾他了。”雉姜到,此時她才發現這個女子竟是有些讓她害怕,對方的問題不但極多,而且都是極爲瑣碎幼稚的問題。
幾人等了不久,便見這九華劍派又有幾個人以極快的速度向這邊而去。這種場面,卻是讓南宮履霜感覺到了一陣驚訝。
“師兄,師兄,你怎麼了。”此時這話的,便是趙明廣與李姳韻二人,他二人再意的,自然是陷入了昏迷之中的南宮夏,
“她沒事的,想必是在修煉時出了一些差池,已至於讓自己受到了一些輕傷而已。”雉姜道,具體情況,她根本就不會知道,其實路上南宮履霜本來是想說的,但卻被琴姬以此事要讓南宮夏自己去說爲由制止,後來南宮履霜也想起媗姐不想讓自己的事情被外人知道,所以一直也未將此事說出。
不過南宮履霜並不知曉含光劍已斷之事,所以她只是認爲南宮夏在受傷而已,其他卻是並未多想。
“那就好,我們快些回去吧。”趙明廣道,此時他已查過,南宮夏果真是沒有受到過重的傷害。南宮夏的變化此時他也已經發現,只是究竟是爲何會成這個樣子,起明廣自是無法清,此事還是需要等南宮睡醒了過來纔好問清。
“妹妹,是你,真得是你。”方到此處的姬卓舞卻是一臉驚訝地望着佔據了姬卓樂身體的南宮履霜,然事才向琴姬道,“謝謝前輩,謝謝前輩將我妹妹救回。”
“你是誰,我不……”但南宮履霜的話還未說過出,就已被一股奇怪的靈力阻止,這種靈力讓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一切還是進去再說吧。”琴姬道,說完之後她便隻身向前而去,其他人見此,也便與她一同進入了這九華劍派之中。
趙明廣去安排南宮夏且先不說,且說姬卓舞隨琴姬來到琴姬居所,與她同來的,還有自己無法控制自己的南宮履霜,以及琴姬的弟子雉姜。
“你先下去吧,我有事與她二人說。”琴姬對雉姜道,雉姜聽到此話自是獨自離去,見她離去之後,這琴姬才又對二人說道,“她可以說是你妹妹姬卓樂,但又不是你妹妹姬卓樂。”
“怎麼可能,我明明只是哥哥以靈力凝聚而成的一個嬰靈,只是不知怎麼便到了這具身體之中而已。”南宮履霜道,自己的來歷她自然是清清楚楚的知道,她又怎麼可能與這不認識的女子有何干系。
“事情是這樣的,你妹妹當時受到了極重的傷害,當她就要消散之時,她的靈識在無意間進入了距她最盡的南宮夏體中,後來便又借南宮夏重新凝聚成體,只是她受傷畢竟過重,以至於忘卻了以往種種。本來對於一個靈體而言,最爲重要的便是以往記憶,可是你妹妹都已然失去了這些記憶。所以可以說她是你妹妹,也可以說不是。”琴姬道,只是這些話的真假,也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真是這樣嘛。”南宮履霜道,她凝聚成形時便有自己的意識,對於這一點,當時南宮夏自是極爲驚訝,受其影響,本就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南宮履霜也對自己的出現極爲驚訝,此時聽眼前之人一說,她便覺得唯有如此解釋,似乎才能解釋通自己的憑空出現。
“你若是不信的話,待你哥哥南宮夏醒後,你可以去問他一下。”琴姬道,此時她便望向遠方的虛空,失落之後,她此時想做的事情,便是彌補自己當初所犯下的罪孽。
本來她是想讓自己迴歸於虛無的,但她卻是沒有這樣的資格,她的手中沾染了太多的罪孽,所以她必須去彌補、去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