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南宮夏正想說出司馬涵靈的事情,卻見又有三位玉華宮前輩來此,他與李姳韻只好一一見禮,來此三人中有二人正是清爻與清瑜,上次南山的行動本是由他二人負責,是以有弟子出事,他二人自是先要過問的。三人中還一人南宮夏並不認識,但見李姳韻稱她爲師父,南宮夏也便以師姐稱之。
“你與你師姐一同失蹤,緣何現在你卻自己回來了,卻不見你的師姐。”李姳韻的師父宣宜向李姳韻問道,聽到對方的語氣,南宮夏卻是五味陳雜,他也只是暗中搖頭,這些事情,他自是不更多說什麼。
“對不起師父,是我未能照顧好師姐,讓她出了意外。”李姳韻跪而泣道。南宮夏見此,便將司馬涵靈冰封的屍身取出放於地上,此時司馬涵靈的臉色除了蒼白之外,自是和與當初一般充滿了少許解脫,少許眷戀。
“涵靈。”宣宜道人道,她看着被冰封的得意弟子,心中自是難過萬分,司馬涵靈天賦極高,若非她身體有傷,定是宣宜道人最爲出色的弟子,就算司馬涵靈身體有傷,她依然是宣宜極爲得意的弟子,不曾想司馬涵靈竟是在自己的傷勢將要好轉之時而死於非命。
“我未能照顧好師侄,卻是我的錯。”南宮夏道,說完便疊手對這幾位輩一禮。司馬涵靈畢竟是因他而死,南宮夏心中本就難過,加之此時又受宣宜真人的影響,心中自是更爲壓抑。南宮夏見大殿中人都是望着自己,便將當時的情形說給所有人聽,其中自然省去了子陵與南宮夏自己的關係以及含光劍被拿走的事情,他只是說子陵是一路遇的陌生人,並很可能是魔門弟子,而至於丟失的含光劍,則說成被子陵搶走了鎮邪劍。含光劍之事,他自是不會說出。
李姳韻雖然不知含光劍與鎮邪劍之事,但當時子陵可是稱南宮夏師爲弟稱她爲師妹的,但見南宮夏此時並未說出,她也只是暗中看了南宮夏一眼,並未多說什麼。
“既然結果已是如此,宋師侄還是莫要太過於悲傷纔是,畢竟此事已過多年,我們應當將涵靈好生安葬纔是,安葬之日,便選在三日之後吧。”清玄真人道,他看着被冰封的司馬涵靈,心中自是一嘆。司馬涵靈初至玉華宮時便是身受重傷,她在玉華宮多年來都未能治癒,本是讓人惋惜,但縱然是她身體有傷,以她極高的資質,極快的修行速度,自是玉華宮之人爲之側目,尤其自玄冰崖生還後,其修爲增長速度在玉華宮立派千年來竟是無人可及。然而此時,一切均如夢幻一般隨風而散,清玄真人搖搖頭,轉身向外而去。
“你們二人自江北而回,路途遙遠,想必也是累了,就先去歇息吧,三日後再去後山。”清爻道,說完只見她以右手撫過玄冰,被冰封的司馬涵靈便已被她收起,然後她便轉身向外而去,此處本是三清大殿,弟子屍身出現於此處本是不敬,她自是不能讓司馬涵靈放在此處太久。
南宮夏見所有人都已離去,便欲轉身離去,卻見李姳韻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事情,便開口問道:“你麼了,你可是有何心事。”
那李姳韻本是低頭想些事情,聽到南宮夏問自己,她卻是微微一驚,然後纔看了一眼南宮夏,便低頭說道:“沒,沒什麼,我先去看看師父,南宮師叔你也去看下叔祖吧。”說完她便踩着碎步向外而去。
且說這仙霞谷中,此時正是繁花似錦,蝶舞翩飛之時,谷中諸多霧氣時而聚攏,時而飄散,與南宮夏離去時正無差別。但南宮夏越是靠近自己師父的住處便越是感到荒涼,最後見路上的雜草竟然已是極高,根本連路都無法找到,南宮夏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師父,你在嘛。”南宮夏道,但他在竹屋外喊了許久都未聽到任何迴音,南宮夏便上前推門,但那門在他輕輕一推之下竟然向內倒去,一陣灰塵蛛網落下,南宮夏揮手將其趕開,他定眼一看,卻發現此屋早已廢棄多時,南宮夏看了另一間屋子,這屋子也是如第一間一般早已廢棄,包括廚房亦是,甚至米缸中還有一些發黑的大米。
此處顯然已是許久無人居住,南中夏便轉身向忘塵崖而去,當時自己的師父清弈常與住於忘塵崖的清徽道人對弈,他不在此處,當是極有可能去清徽那裡找他對弈。
山道依然,輕風扶過,將山間霧氣吹散,但其間溼氣卻是依然極重。
忘塵崖的石臺之上,清徽獨自坐於石桌前,他此時正在擺弄算籌,南宮夏來此他也並未擡頭,見此,同宮夏自是立於一傍,不便打擾。
許久之後,那清徽纔將算籌打亂,然後才搖搖頭道:“老啦,老啦,竟然連這個都無法算出。”說完後,他又望向玉華宮主殿所在的方向,他先是長嘆一聲,爾後便是久久不語。
南宮夏見他不再計算,便疊手一禮道:“弟子南宮夏見過師叔。”
“唉。”那清徽輕輕一嘆,這纔開口道:“既然你的任務並未完成,你還回來作甚”他此是望向玉華宮主殿的目光深邃,並未轉頭看南宮夏,哪怕一眼。
“弟子累司馬涵靈枉死,本是弟子的錯,還請師伯責罰。”南宮夏道,說完但正坐於他的面前,等他說話。
那清徽看了許久,才轉頭看着南宮夏道:“算了,算了,這也是她的命數,本也怪不得你。”說完他又看了看自己的算籌,然後才搖搖頭,不再多說。
“敢問師伯,可是有何難事。”南宮夏問道,對方既然是在擺弄算籌,明顯是想借此算些什麼。
“多少年來,老夫自以爲占筮之術出已是出神入化,不曾想這些年來還是有許多事情都無法算出,真是莫大的諷刺。”清徽微微一嘆,然後一直搖頭長嘆。
“師叔,天道變幻,本就是無窮無盡,雖是自有其規律,但卻是艱澀難懂,師叔占筮之術雖是出神入化,但畢竟依然以凡人之軀揣測天道,又怎能全部算得出來。”南宮夏道,南宮夏不知對方算了些什麼。其實清徽算的只是司馬涵靈的運數而已,只是無論他算了多少次,那司馬涵靈都不應當是現在早亡之局之是,不過屍身已然帶回,他自是不能多說什麼。方纔這清徽又是在算司馬涵靈來生的命數,但得到結果卻是一片空白,就算司馬涵靈被人吞噬的靈魂,消失了存在,也不應是算得如此結果纔是。
“你所說在理,但也不完全正確,要知大道至簡,並非你所說那般艱澀難懂,但其變幻之多,也雖你我一介凡人可以參透,如此說來,卻是我着相了。”那清徽搖頭苦笑一聲,然後纔看着南宮夏道,“你來此處,可是有事。”
“敢問師伯,我師父現在身在何處。爲何他老人家所住之處無人打理,竟已是荒廢許久的樣子。”南宮夏道,他見對方正在整理算籌,便幫對方整理。
“他,他已然亡故了。”清徽道,此時算籌已然收集完成,他便取出兩個棋盒一塊刻在木板上的棋盤,以及一本小冊子交給他。
“亡故,怎麼可能,師父他……”南宮夏本想說師父本是修道之人,又怎會如此死去,但很快他便想到自己師父已無修爲,其本質上與一般凡人並無差別,南宮夏便不再多說,只是將棋盒棋盤收好,他打開小冊子看了看,這本是一個棋譜,想必是自己師父這些年的心血結晶吧。
“他臨終前定是要讓我把這些交給你,並說此物非同小可,你要小心保管,小心使用。”那清徽道,說到這裡,他便是暗自搖頭,心中也是認爲清弈當時的神智是否已然不清,這棋本就是南宮夏自宣城買給他的俗物,而這棋譜也不過是普通俗物。
清徽暗自一笑,便不再不去想這事。
“師父一生愛棋,臨終時我都未曾看他一眼。”南宮夏道,他拿着小冊子,心中自是五味陳雜,他在玉華宮的存在感不強,但這位師父待他卻是極好的,師父不但將自己的寶物陰陽易相贈,臨終前還如此記掛着自己。想到這裡,南宮夏便將這本小冊子小心的收了起來。
卻道南宮夏的師父清弈真人自修爲被廢之後所想便是以弈入道,他臨終前送給南宮夏的小冊子就只會是一般棋譜?!只是這小冊子清徽看不出任何不妥來,南宮夏自是更加看不出什麼的。
“好了,既然如此,你便隨我去祭拜吧。”清徽道,說完他便起身向外走去。南宮夏自是隨他而去。
二人均是步行,那清徽想是心中有事,走的自是極慢,南宮夏見此,自是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隨他緩緩前前行。
此時天空中朵朵白雲飄過,陽光自雲間撒下,光線因此變幻成了各種不同的顏色,豔麗過雨後彩虹。雖然被白雲阻擋了一些,但陽光依然耀眼。此時天空極藍極藍,南宮夏偶爾擡頭,便被它那無限的美麗所折服。清風吹過,帶來了花草與泥土的清新,南宮夏深吸一口,然後又微微回味一番,只覺這裡便是自己見到的最美麗的自然景色。
若非此處白霧被陽光驅散,南宮夏便覺的那遠在九天之上的瑤宮仙闕大約也不過如此。他日,若能長居於此處,就算不去尋仙問道,卻也是極爲美妙之事,南宮夏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