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昌城位於清水鎮以北,是個臨近海邊的城市,如今已被東璃軍所侵佔。城內軍營醫務處,黑土剛接受了龍巖獨特的療傷術法,現在傷勢已經痊癒,又變得生龍活虎。他試着舒活了一下筋骨,自我感覺良好,不禁對龍巖讚賞道:“龍兄的療傷神技真令我大開眼界,按理說,我這傷勢起碼得一兩個星期才能痊癒,現在你只用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讓我完全康復了,真不愧是妙手回春的神醫。有你這樣的神人在,實乃天尊的福氣!”
龍巖聽了並沒有沾沾自喜,反而陰沉着臉,嘆了口氣道:“可我更渴望能像你們一樣上陣殺敵,而不是救死扶傷,我覺得自己很沒用。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做轟轟烈烈的大事,無奈我學藝不精,未得到天尊重用,這真是一大憾事!”
黑土聞言,訝然道:“龍兄也是習武之人?”
“我自幼習武,略懂些拳腳功夫,卻沒高人指點,難成大器。”龍巖道。
“我看你體格健碩,想必力量不弱,你練的可是拳法?”黑土上下打量了一眼龍巖這樣問。
“正是!”龍巖點頭,“可恨我的實力就一直原地踏步,再難有所長進,無論我怎麼摸索也難以有所突破,真是可恨!”說着,以拳捶桌,砰然有聲。
“如果你真想學拳,我倒是有一個人可以推薦給你,只要你得到他的指點,便如魚得水,前途無量。”黑土道。
龍巖等這句話很久了,大喜道:“還請告知,不勝感激!”
“他便是十殺邪神之一的武嶽,一雙鐵拳舞得出神入化,在東璃國內他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黑土說到這,頓了頓才又道:“只不過要他從來沒收過徒弟,能不能得到他的指點就看你的造化了。”
龍巖對武嶽也略有耳聞,只是未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於是緊接着問道:“這武嶽可在城內?爲何我不知道?”
黑土道:“他修爲比我高出一截,乃我軍秘密武器,不到緊要關頭他不會輕易出手的,我之所以告訴你,是因爲你替我療傷,我心存感激,希望也能幫你一把。”
龍巖一副了悟的模樣,接道:“可否帶我去找他?”
“我可以替你約他出來,今天日落之時,我們在城中演武場會面。”黑土這樣說。
龍巖十分高興,自然沒有異議,又和黑土閒聊幾句無關痛癢的題外話後便送他離開了醫務處。
黑土離開沒多久,又進來一個人,一個白衣如雪,身姿曼妙的奇麗女子,正是月櫻回來了。
龍巖正坐在一張闊背椅上思索着事情,當月櫻進來的時候他怔了好一陣子方纔站起來,驚訝地望着月櫻,道:“月櫻?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月櫻行前幾步,道:“剛回來,聽說你在這裡就過來了。”
龍巖喜出望外,離了座位,走近月櫻,伸手搭在她肩頭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關切的問:“你沒受傷吧?他們有沒有爲難你?”
月櫻搖搖頭,道:“我沒事。”
龍巖有些不大相信,疑惑地看着月櫻,追問道:“他們會那麼好,昨天才捉了你,今天就放你出來?”
“是雪雲衝救我出來的。”月櫻坦言相告。
龍巖一聽,頓時臉色微變,轉過身去,頗爲不悅的道:“他爲何要救你?他應該明白,現在兩軍交戰,你們立場不同,身份也不同,他救你無疑對自己國家的背叛,是死罪。”
“因爲他把我當朋友。”月櫻說得很輕,分量卻很重。
龍巖目光轉動,用眼角瞟着身後的月櫻,道:“那麼你呢?有沒有把他當朋友?”
月櫻只有微微頷首道:“我一直都把他當朋友。”
“恐怕不止朋友那麼簡單吧?”龍巖復轉過身去,盯着月櫻,“原來你對他一直念念不忘,你跟我來到這裡只怕也是爲了尋他吧?”
月櫻聞言道:“
如果我不來,你會答應陪我留在東璃嗎?”
龍巖道:“你明知道我乃奉天尊之命不得不來,又何必多此一問?”
“這不過是你的託詞,如果你堅決推辭,我相信天尊也不會強人所難的。”月櫻道,“巖,答應我跟我回去好嗎?天尊的野心本來就是一個大錯,我們沒必要冒着趟渾水。”
“你懂什麼,成就霸業纔是男人該做的事,我一定要闖出一番成就不可,要回你自己回,我要麼死在這裡,要麼扶搖直上,功成名就,這纔是我的歸宿。”龍巖說得擲地有聲,鬥志昂然。
“這所謂的霸業卻是建立在平民百姓的苦難之上,在我看來非英雄所爲。”月櫻道,“這根本就是一場無謂的戰爭,看到屍橫遍野,學劉成渠你的心會安樂嗎?”
“你真的是婦人之仁,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殺得百萬即爲雄,你是不會了解的。”龍巖已有些不耐煩,說到這,頓了頓似乎忽然間想起了什麼,接着話鋒一轉,又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心裡是不是一直惦掛着那個雪雲衝?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是不是還比不上他?”
“如果你答應跟我回去,我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月櫻說着一手握住了龍巖的手腕,目光殷切地說:“巖,跟我回東璃好不好?我真的不希望你繼續留在這裡和這些侵略軍同流合污……”
“你住口!”龍巖怒然甩開月櫻,叱道:“你這算是在威脅我嗎?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本來就是勝者爲王,落後就要捱打,如果那些中原軍抵擋不住我們的進擊,這裡的族人就應該淪爲我們的奴役,我們應該以此爲榮纔對!”
“原來這纔是真實的你嗎?”月櫻期待的目光瞬間暗淡下來,此刻充滿了失望與無奈。
“你不要再勸我了,我也懶得管你的事了,我很累,先回去休息,晚上還有事。”龍巖說完,忿忿然走了出去,不再搭理月櫻。
現在月櫻算是徹底看透龍巖的本性了,她忽然有種被人狠狠拋棄的感覺,可她和龍巖的感情是建立在數千個日夜的基礎上,並不會那麼輕易崩潰。所以她決心再給他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機會,三日之後將是決定何去何從的最終時刻。
傍晚時分,龍巖如約來到城中演武場,黑土和武嶽已經等候着了。
黑土先把龍巖介紹給武嶽,說:“這位便是回春聖手,得力軍醫龍巖兄弟。”
龍巖向武嶽抱了抱拳,“久聞大名,幸會了!”他邊說邊打量着眼前的武嶽,看他長得虎背熊腰,高大威猛,濃眉大眼,寬厚的嘴脣上留着一排齊整的黑色鬍鬚,穿了一身黑色緊身衣,粗壯的手臂外露,凸顯出傲人的高筋肉。
“你想跟我學拳?”武嶽比龍巖高了差不多半個頭,此刻盤起雙手一臉高傲的俯首看着龍巖,這樣問。
龍巖心裡雖然不大高興,卻完全沒表露出來,反而十分客氣的朝武嶽笑了笑道:“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榮幸?”
“讓我先看看你的拳法。”武嶽道。
“你要怎麼個看法?”龍巖問。
“先看看你的力度。”武嶽說着走向離他不遠的一塊石碑,“試着把這塊石碑打碎。”
龍巖聞言便走了上去,一揮拳頭,即時將那石碑擊得粉碎,輕而易舉地做到了。
武嶽看了微微點頭,道:“力度尚可,現在試着攻擊我,讓我看看你的拳速。”
於是,龍巖便依言向武嶽發起攻勢,頃刻間揮出十多拳,卻沒能擊中目標,全部落空。武嶽邊閃避邊嘆道:“慢,太慢,要是和高手過招,你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龍巖停下來問:“這已是我的極限,還請指定如何提升速度?”
武嶽道:“要提升速度,我倒是有獨特的法門。你且看我的拳速,我演示一次給你看。”他話音未落,身旁的一塊完好無損的石碑忽然砰然炸開,就像是自
己碎裂一般,連他出拳的動作都看不清。
“看到沒,這拳速用來先發制人,對手連看都沒看清就已經中招,只要你速度夠快,就能處處獲得先機,只有你打人的份,不會讓別人有機會打你。”武嶽一本正經的說,“還有一點,就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你再看我這一拳法。”說完又一拳轟出,這一次打得很慢,有眼睛的人都能看清他是如何打出這一拳的。拳頭正砸在另一塊石碑上,可這塊石碑卻一點破損都沒,破裂的卻是旁邊的另一塊石碑。
“這……這是怎麼做到的?”龍巖愕然,彷彿看到了有生以來最不可思議的事。
“聽說過隔山打牛嗎?其實原理差不多,這是一種轉移力量的法門,打在這處,受力的卻是別處,用得好時,可以形成連鎖效應,效果絕對超出你的想象。”武嶽一臉的神氣,說完又再盤起雙手,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請大師教我!”龍巖說着噗通跪倒在武嶽面前,誠心求教。
“你真想學我的獨門絕技?”武嶽俯首問。
“誠心求學,還請大師不嫌,收我爲徒。”龍巖畢恭畢敬地說。
“你既然知道是獨門絕技,我又豈會輕易傳授?”武嶽道,“教了你就不叫獨門絕技了,我可是靠此絕技吃飯的。”
“大師要如何才肯教?”龍巖聞言擡頭,“只要龍某能做到,一定不推辭。”
“你先起來再說。”武嶽說着將龍巖扶起。
“我能有什麼能爲大師效勞的嗎?”龍巖問。
“你的能力遠在我之下,除了替人治病療傷,還有什麼你能做到我卻做不到的嗎?”武嶽反問。
龍巖登時碰了一面灰,心裡難受,正想着如何巴結武嶽,就在此時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呼他,回過身一看,卻是月櫻到了。
“櫻,你怎麼來了?”龍巖一臉的訝然。
“我來看看你,順便問下你晚上回去吃飯嗎?”月櫻說着朝龍巖慢慢走了上來。
“你沒看到我正在和大師談正經事嗎?別拿這種瑣事來煩我,我吃不吃晚飯都可以,你還是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龍巖不耐煩的說,只想快些將月櫻打發走。
“龍巖兄弟,這女人是你妻子嗎?”武嶽好奇地問,兩眼卻色眯眯地在月櫻身上游動,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
“不是的,她只是我的朋友而已。”龍巖隨口應了一句,他並不是盲人,也留意到了武嶽不懷好意的眼神,於是更爲心切地想要支走月櫻,又開口對月櫻說:“月櫻,你趕緊回去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說着對月櫻連使眼色,暗示她速速離去。
月櫻並沒注意到武嶽的目光,可她還是尊重龍巖的意思,當即不再逗留,作別了龍巖便轉身離開,不一會就消失在偌大的演武場上。
月櫻離開後,武嶽心裡忽然有了一個瘋狂而邪惡的想法,於是便即對龍巖說:“龍巖兄弟,我可以答應傳授你功法,不過你得依我一件事。”
龍巖聞言大喜,忙問:“什麼事?你只管說。”
“你靠近一些,我悄悄的告訴你。”武嶽向龍巖招了招手。
龍巖立即行前半步,然後武嶽便湊近他的耳朵,輕聲說了一句話。
龍巖一聽,登時臉色劇變,變得十分難看,並沒有立即點頭,也沒有任何表態,一時間腦袋一片空白,似乎從來沒有一件事讓他如此難以抉擇的。
“龍巖兄弟,這件事對你來說應該輕而易舉吧?”武嶽陰陰笑着說。
“不行,我不能答應你。”龍巖被這麼一問,如夢方醒,立即使勁搖了搖頭,一口否決道。
“別那麼急着拒絕我,你回去好哈想想,如果覺得值得的話,那麼今晚子時我在家中等你光臨。”武嶽說完,又吃吃的笑着,隨後叫上黑土一道離開,只剩下龍巖還留在原地,久久未挪移半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