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雲衝面對趙龍的堅決拒絕,並沒立即表態,心中思潮洶涌,他萬萬沒有料到會在此情此景重遇月櫻,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加上兩國交戰,非友即敵,他也並非不信任月櫻,只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在這敏感時期,如有行差踏錯,後果可能十分嚴重。
此刻的月櫻是友是敵,雪雲衝無法證實,他這一躊躇,便錯過了爲月櫻辯護的機會。趙龍接着命人將月櫻收監,聽候發落。
“雪公子……”月櫻被身後兩個士兵推推搡搡經過雪雲衝面前,她深深看了雪雲衝一眼,輕輕地說了一句:“對不起,這並不是我能左右的了的,實在對不起……”
“月櫻……”雪雲沖和月櫻深情對望一眼,喃喃的叫了一聲,卻什麼也沒做,只睜眼目送月櫻被衛兵帶走,心中一陣悵然。
“雪兄弟,我勸你別想太多,趕緊回去休息,養精蓄銳,明日我們再一起商議破敵之法。”趙龍對雪雲衝囑咐完畢,便徑自忙去了。
趙龍離開後,冷初惠忍不住也勸雪雲衝說:“師兄,我勸你還是別對那個月櫻抱任何幻想,我看她就是在利用你的感情。”
雪雲衝聞言,頗爲不悅地肅然反駁:“不可胡說,月櫻姑娘是什麼爲人我最清楚,你以爲師兄我是個糊塗蟲嗎?這點閱人的本領都沒,怎麼在江湖上行走?”
“那正是她的高明之處,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你難道不記得你上次是怎麼丟掉性命的嗎?”冷初惠據理力爭,爭鋒相對地說:“她就是利用你的同情心讓你捨命拯救她的族人,結果呢?他們非但不知恩圖報,反而興師動衆,揮軍侵佔我們中原江山,你自己捫心自問,你值得爲他們的族人犧牲嗎?”
冷初惠這番話深深刺痛了雪雲衝的心,就目前看來,他似乎是做了一件錯誤的事,自己非但沒有成爲英雄,反而成了引發這場戰爭的罪魁禍首了,這真是一件諷刺的事。
儘管如此,他也並不自艾自怨,很快收拾了低落的心情,淡淡地回了冷初惠一句:“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現在我只想盡我所能,儘快終結這場戰爭,將外敵驅逐出中原。這場災劫我有很大的責任,所以我必須對此負責。不過這和我對月櫻的看法是兩碼事,她是什麼人,我心中有數,師妹你就不要多說了。”
“我知道你對她有好感,你寧可相信一個外族敵寇也不願相信我,我在你眼裡倒顯得是外人了。”冷初惠臉有慍色,不好氣地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想哪裡去了?”雪雲衝當即否認。
“算了吧,反正我這個師妹在你眼裡一文不值,我走就是了。”冷初惠一賭氣,忿然轉身頭不回地走開了。
“你要去哪裡?”雪雲衝急忙問了一聲。
“回金麟去!”冷初惠隨口應着,腳步非但沒停下,反而又加快了不少。
雪雲衝無奈地搖了搖頭,並沒有去追,他對冷初惠這個回答還是比較放心的,畢竟金麟城離這不遠,而且敵軍剛剛敗走,加上有唐門門主唐炎照看着,總比留在這裡安全得多,這也使他省心了不少。
冷初
惠憋了一肚子的氣,忿忿然走了一大段路,心中卻一直幻想着雪雲衝會追上來勸她回去,不料她的猜測卻落空了,這種感覺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涼透了她的心。
“該死的雪雲衝,居然也不出言挽留一下,說不定我還會回心轉意留下來呢!”冷初惠氣鼓鼓地喃喃自語,“既然你這麼無情,我也不必再跟着你,反正你也不在乎我。”說到這,她心念電轉,忽然有了一個衝動的想法,並不假思索地立即付諸了行動。
日月交替,不覺天色早晚,已是深夜。
這是一個地下牢獄,牢房外一燈如豆,兩個守衛手持長槍,分站樓梯口兩旁,此刻正打着盹,渾然爲覺有人闖了進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雪雲衝,他打聽到月櫻被關在這裡,於是便想方設法混了進來。他進來後一眼就發現了左側牢房中關押着的月櫻,於是他十分恭敬地振聲說道:“兩位差大哥,該起來幹活了。”
那兩個守衛聞聲登時驚醒,二人先是相互看了一眼,回過神後方才一齊望向雪雲衝,其中一個說:“你是什麼人?不知道這裡禁止閒雜人進入的嗎?速速離去,別來這裡鬧事。”
雪雲衝微微一笑,依舊是畢恭畢敬的說:“我並不是來鬧事的,只不過想借牢房的鑰匙一用,還請行個方便。”
“什麼?你想劫獄!”另一個守衛一聽登時緊張起來,舉起長槍對準了雪雲衝,高度戒備着。
“如果你這麼認爲,那我便只有承認了。”雪雲沖淡然一笑,悠悠的說道。
“造反了!”一守衛說着長槍*刺出,欲先下手爲強。
雪雲衝不慌不忙,身形迅速閃了兩下,頃刻之間,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兩個守衛擊昏,期間只動了動右手,並沒有拔劍,也用不着拔劍。
就這樣,雪雲衝輕而易舉地從守衛身上得到牢房鑰匙,將牢房門打了開來。
“雪公子,你這是幹什麼?劫獄罪很大的。”月櫻顯然對雪雲衝的出現深感震驚,並沒有立即離開的意思。
“顧不得那麼多了,快跟我走,我們出去再說,逃跑路線我都十分清楚了。”雪雲衝說完,不由分說地拉起月櫻便往外面急奔而去。
幸虧雪雲衝準備周詳,攜着月櫻離開牢獄之後,順利地避過重重關卡哨兵,一路直出兵營,總算有驚無險到了城外。出城之後,雪雲衝感覺還不安全,於是又領着月櫻一道步入附近的深山之中,再走沒多遠,頓感草木茂盛處陰氣漸重,唯恐遇到強大的妖物,這才止步停下。
“這裡臨近魔域,再深入就是妖魔領地,這裡罕有人至,應該暫時安全了。”雪雲衝一面說一面環目四顧,警惕着四周的動靜。
“你爲何冒險救我?我並不值得你這麼做。”月櫻對雪雲衝這樣說。
雪雲衝聞言,目光轉動,最後落在月櫻身上,盯着她半晌才正色開口問道:“你先回答我,你究竟有沒有參與到那些侵略軍的行動當中?”
“沒有,我只是跟隨龍巖來到這裡,他只不過是一個軍醫,但是他的野心很大,我怎麼勸他也不聽。”
月櫻說,“我知道那些東璃軍在天尊的指使下犯下了滔天大罪,我身爲東璃國一員,實在難辭其咎。”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雪雲衝聞言心頭登時寬了,他完全有理由相信月櫻的話,接着說:“看來我的抉擇是對的,我本應該在白天的時候就果斷將你解救下來,讓你在獄中受苦,希望你別怪我。”
“雪公子太見外了,你不但是我的恩人,也是我族人的恩人,我感激你還來不及,怎麼敢怪你呢!”月櫻誠懇地說道。
“你不必感激我,我可能沒你想象中那麼偉大,我這麼做其實是出於私心的,只因爲我不想讓你難過,不想讓你受苦,不管是現在的劫獄還是之前捨命打破結界,都是爲了你一個人,只要你活得開心,我就心滿意足了。”雪雲衝說得很慢,卻很真切,字字句句都發自肺腑,毫不浮誇。
“你當真只是爲了我,你甚至連命都不要了,這值得嗎?”月櫻眨了眨眼,顯然感到十分意外。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雪雲衝微微垂下了頭,不再去看月櫻。
“不,你永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月櫻正色道,“你是那種是實幹型的男人,當你決定要做一件事的時候,就會全心投入,從不放棄,事實證明你也的確做到了。可你一定不知道在我得知你死了的時候有多傷心,一連很多天我都活在陰影之中,直到我得知你還活着,這才重獲了生存的信心。其實我來這裡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目的就是爲了能再遇上你,沒想到這麼快就如願以償,也算是上天眷顧了。”
雪雲衝聞言,好奇的問:“你如何得知我還活着的?”
“你一定還記得一年前的少年英雄會吧!”月櫻道,“那次大會我們族人也有人去觀戰了,你在擂臺上出盡風頭,名字自然不脛而走了,而你的名字還是有不少族人熟悉的。後來我便四處打聽,終於從一個海外歸來的族人口中打聽到你的消息,經過他的一番描述,我已十分確定那人便是你,雖然我不太清楚你是怎麼活過來的,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冥冥中天自有安排吧,好人總是有好報的,好人也應該是長命百歲的。看到你活生生的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真的打心裡高興,你並沒有太多變化,只是比之前看起來更成熟穩重了些,想必功力也大增了吧!”
“原來是這樣。”雪雲衝沉吟少許,復又昂起頭,看着月櫻,片刻纔回道:“自從我返回中原之後又發生了許多事,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怎麼活過來的吧?我這就說給你聽。”
月櫻當即點點頭,十分期待地說:“願聞其詳!”
於是,雪雲衝將自己死而復活的一段奇遇大致說了出來,一直說到他最後返回擎雲峰閉關修煉。當中免不了省略了一些隱私,比如秋鴻葉傳授的凝心訣,還有跟紫妍不明不白的至今還矇在鼓裡的“一*夜*情”等等。
月櫻並沒有中途打斷,很認真的聽完後才表態說:“沒想到世上還真有能讓人起死回生的神藥,我雖然有療傷神技,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救活死去的人,看來我的修爲還淺的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