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皮肉之苦

見慣了所謂江湖豪傑的虛僞,珠兒總算體會到小玲的句句叮囑,確實有其深意。這幾日,舞飛雪的貼身丫鬟時刻陪伴左右,珠兒不由擔心她究竟把小玲怎樣了!

趁着他們尚在大廳議事,珠兒藉口爲楚雲熬製蔘湯,沿着牆角,悄悄溜到舞飛雪的別院。剛進院門,黑妞和黃毛就搖着尾巴撲向她,親暱的在她腿上磨蹭着。

“是珠兒麼?!”察覺到異狀,小玲雙手滿是皁沫的就跑了出來,見到珠兒,頓時眉開眼笑,“我聽黑妞和黃毛沒有狂叫,就知道是你來了!”

“小玲,這幾天你還好麼?!”珠兒見她那副狼狽的樣子,雙手凍得像胡蘿蔔似的。連忙打盆溫水爲她洗淨,又從懷裡掏出羅帕輕輕地擦拭着。

小玲感動的鼻頭一酸,眼眶漸漸泛紅。珠兒看在眼裡,難受的說不出話來。上次那件事自己也有份,到頭來卻由小玲一人承擔,心裡總感覺過意不去。

珠兒握着她那雙長滿凍瘡的手,在懷裡暖着。看到院中擺滿了大大小小的木盆,堆滿了衣物,牀單,被褥,不由怒從心生:“這個舞飛雪,真會折騰人!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小玲不以爲意的笑了笑:“珠兒,別生氣!跟她那種人不值得!這點活兒算不了什麼,我應付的來!”

珠兒心疼的望着她:“你這雙手都凍成這樣了,還說沒事!”

小玲輕抿雙脣,微笑着搖搖頭。珠兒見狀,嘆了口氣,猛然想起帶來的食盒,隨即打開盒蓋,讓她美餐了一頓。當然,黑妞和黃毛也有份!

趁着她們在享用美食,珠兒捲起衣袖,蹲在木盆旁邊,哼唱着鄉間小調,搓洗着那堆衣物。和煦的陽光映照着珠兒和小玲青春洋溢的面容,散發出異樣的神采。

這時,小玲夾掉了一塊肉,黑妞和黃毛見了,隨即雙眼發直地衝上前去,競相扒着小玲的裙角。珠兒突然靈機一現,想出了一個讓舞飛雪當衆出糗的主意。她扯下掛在繩上的那件淺紫色紗裙,從食盒裡拿出塊肥肉在裡襯上來回蹭着,直把黑妞和黃毛急的口水直流。

小玲好生納悶的瞅着珠兒,那件裙子可是剛曬乾的啊!珠兒扭頭衝她賊兮兮地笑着:“明兒個一早,你把她剩下的裙子都給洗了吧!”

黑妞和黃毛緊緊盯着珠兒手裡的裙子,伸着鼻子貪婪地嗅着上面的肉味。小玲恍然大悟,猛拍自己腦袋一下,抓住珠兒的手笑道:“好啊,真有你的!”

翌日,舞飛雪和她的丫鬟前腳剛出門,小玲就帶着黑妞和黃毛跟了上去,直到她們到了玄天派的校場,小玲才找了處僻靜的樹叢潛伏起來。

不一會兒,各大門派的高手在孔逍遙的陪同下,陸續前往校場觀看弟子們之間的比試。舞飛雪在校場上徘徊了許久,終於在距離小玲不遠的位置坐下!

珠兒跟在楚雲身後,雙眼不時地往校場周圍瞟啊瞟的,直到看見舞飛雪身後的那一人二狗,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珠兒衝小玲使了個眼色,認爲此時下手最合適。小玲心領神會的鬆開了黑妞和黃毛的頸鍊,用力拍了下它們的屁股,黑妞和黃毛早已感受到空氣中瀰漫的誘人肉香,只是脖子被人勒住,難以行動。如今重獲自由,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渴望,飛快地衝向那抹紫色的身影。

舞飛雪身邊的丫鬟正在給她主子準備茶點,只見兩隻雙眼放光的龐然大物徑直向自己衝過來,嚇得一把掀翻了茶几。舞飛雪不悅的微蹙眉頭,正要開口訓斥,只覺身後傳來兩道勁風,下意識的連連後退,躲過了黑妞和黃毛的第一輪攻擊。

原來還是個練家子!珠兒輕聲嘟噥着,這位矯揉造作的大小姐,平日總以弱智女流的形象示人,其實是刻意保留自己的實力!看她那副鎮定自若的神情,絕非尋常女子可比!

黑妞和黃毛沒有得逞,掉轉過身,兇狠地怒視着她,喉間發出陣陣低吼,這時,校場上的俠士們聽到動靜漸漸*攏,珠兒心裡大呼不妙,正要上前解圍,那倆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卻動起真格的了。它們飛身躍起,前後夾擊,再次襲向舞飛雪。

舞飛雪柳腰輕擺,似輕雲蔽月,若流風迴雪,迂迴數步,從容躲過襲擊,只是裙襬處還是被黑妞撕去一塊。珠兒暗自叫好,卻發現舞飛雪眼中流露出殺氣,她顧不得分寸,拽起身邊的楚雲與孔逍遙,急忙衝上前去。

黑妞津津有味的舔舐着那塊紫紗,舞飛雪正欲擡腳,只聽孔逍遙關切的詢問着:“舞小姐,它們沒傷到你吧!”

聞言,她隨即強壓住滿腔怒火,轉而委屈地輕抿櫻脣,泫然欲泣的望着孔逍遙。珠兒趁此機會,示意黑妞和黃毛趕緊跑路。不料,有道青色的身影穿過人羣,揚起手中的鞭子抽向黑妞。

“不要……”珠兒疾呼了聲,用盡全力撲向黑妞,用身體替它擋住了那一鞭。受到驚嚇的黑妞和黃毛當即竄入叢林之中。

這一鞭下去,直把珠兒打得是眼淚直流,連聲喊娘。背部火辣辣的疼痛讓她恨不得暈死過去。見狀,一旁的小玲不禁捂着嘴巴痛哭,圍觀的俠士不由倒吸口氣。孔逍遙神色一凜,撥開人羣扶起珠兒,不過稍一碰觸她就哀嚎不已,只得蹲在她身旁,審視起傷情。

“沈大娘,你爲何要下此毒手?!”孔逍遙看着珠兒背上那一道皮開肉綻的鞭傷,忍無可忍的衝那不以爲然的兇手咆哮,“這九股鋼鞭就算要不了她的命,也會打斷她的腰!”

聞言,珠兒白眼一翻,腦袋一耷拉,直接癱倒在地上。

那位陰陽臉沈大娘雙手抱胸,不屑地瞥了眼珠兒,反脣相譏:“誰叫她突然跑出來的,我只是想教訓一下那隻瘋狗!”

“你纔是瘋狗,醜八怪……”珠兒氣若游絲的擡頭罵了她一句,隨即又趴在地上。

“死丫頭!”沈大娘頓時暴跳如雷,橫眉豎眼的叫罵着,她揚起鞭子直指珠兒,“那兩隻狗定是你放出來攪局的,老孃就再賞你一鞭,看你日後還敢猖狂!”

話音剛落,九股鋼鞭隨即揮至半空中,鋼鞭上的倒刺盡數張開,卷着勁風呼嘯而至,人羣中已有人嚇得閉上雙眼,默默地爲這位即將逝去的姑娘哀悼。

預期中的哀嚎並未響起,衆人納悶的瞪大了雙眼,只見九股鋼鞭猝然停在那姑娘的頭頂,被孔逍遙用兩根手指牢牢夾住。

“啊……”這副畫面比現場活殺一名丫鬟可要震撼得多,衆人不約而同的發出驚呼。陰陽臉沈大娘的九股鋼鞭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的,素有“奪命鞭”的稱號。沒想到今日被玄天派少莊主用兩根手指頭就接住了,並且未受一丁點兒的皮外傷。這聽起來簡直就像神話,不過,這一幕卻真實的發生在他們眼前。

沈大娘的那張陰陽臉本就駭人,這一會兒,更是憋成了難看的醬紫色,她惱羞成怒的使出全力想要拽回鋼鞭,而孔逍遙也順勢找了個臺階給她下,兩指一鬆,放開了鋼鞭。

收回九股鋼鞭之後,沈大娘怏怏的衝孔逍遙拱了拱手:“不愧是天玄派少莊主,在下甘拜下風!”

孔逍遙極有風度的回了個禮,只是,她依然不解氣地指着地上苟延殘喘的珠兒叫囂:“玄天派乃江湖第一門派,居然教出這麼個陰險惡毒的下人,敢問少莊主打算如何懲治她呢!”

不待孔逍遙作答,楚雲俊臉一沉,冷冷地暱向她:“開國丞相府的人還輪不到一個江湖匪類來過問!”

聞言,沈大娘頓時氣結,誰都知道她初涉江湖的時候,曾經做過幾年山賊,後來被光明教教主楊冰心收爲弟子之後,才改邪歸正。如今,楚雲當着衆人的面,揭開了她的老底,直把她恨得牙癢癢。無奈,開國丞相府的楚公子是她無論如何也得罪不起的人物,只得默不作聲,眼睜睜地看着他把那個奄奄一息的丫頭抱走。

衆人紛紛後退,爲楚雲和珠兒讓出一條路,孔逍遙緊隨其後,直奔後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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