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爾虞我詐

珠兒稀裡糊塗的與楚雲達成協議,今後任他差遣。楚雲走後,珠兒突然意識到一個嚴峻的問題。既然認了那張戲票,也就等同於知道了楚雲與孔逍遙之間的姦情。試問堂堂楚丞相的公子,又豈能放過偷窺他的人呢!

況且,他想要對付一個毫無身家背景的丫鬟,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那麼容易!既然如此,多思無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任他魔高一尺,本姑娘就道高一丈!

珠兒再也沒有心思打理這些花草了,她收拾起工具,匆忙趕回雜役房,拉着小麗一起去找林大壯。

“珠兒,你這是怎麼了?!我還有衣服沒洗呢!”小麗被珠兒拎着,來不及清洗沾滿皁沫的雙手,只得狼狽的在圍裙上蹭了幾下,放下捲起老高的衣袖,匆忙整理着自己的髮髻。

“記住了,待會兒找到大壯之後,讓他單獨來見我!”珠兒故作鎮靜,打量着來往的僕人,壓低聲音,神秘的說,“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小麗莫名其妙的瞥了她一眼,不再言語。待珠兒找好地方藏身後,小麗一頭栽進守更的家丁羣裡,不由分說拽出林大壯。伴隨着衆人的調侃,面紅耳赤的衝出院子。

林大壯捏着鼻子,納悶不已的被珠兒拉到茅廁,只見她還不放心似的,踮起腳尖,左右張望着。林大壯忍無可忍的甩開她的書,低吼道:“你究竟想幹啥?!”

直到珠兒確認沒人偷聽的時候,才滿懷歉意地對他說:“大壯,我只是想請你寫封家書!”

“啊!”林大壯徹底被打敗了,他無力地跌坐在乾草堆上,揶揄道,“還以爲你要我去打家劫舍呢!神秘兮兮的,連小麗都不讓知道是咋回事!”

珠兒跟着蹲到他面前,垂下頭歉然道:“我這麼做,是有苦衷的。我不想把小麗也牽扯進來……”

聞言,林大壯坐直了身子,打量了她半天,心想這丫頭瘋得不輕,急道:“珠兒,你不是隻想寫封家書麼,我答應你就是了,你等着,我回去拿紙筆!”

“大壯,我都準備好了!”珠兒及時拉回了林大壯,將事先轉備好的紙筆交到他手上,然後倚着木欄杆,望着碧藍的天空,娓娓道來。

“爹,娘,珠兒在京城裡一切都好,你們不用牽掛!爹,農場的豬圈該翻新了,不要心疼錢,再撐也撐不到後年。娘,咱家竈臺後面倒數第二排的架子上,有個醃鹹菜的瓦罐,裡面是我平時積攢的銅錢,你拿出來給自己做身新衣裳吧……”

林大壯趴在地上奮筆疾書,寫到這兒的時候,不禁擡頭看了珠兒兩眼,心裡嘀咕着:這怎麼瞅着像遺書呢?!

待他寫好那封家書,珠兒再次叮囑着:“切記!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

林大壯已經懶得再搭理她,點頭應允之後,匆匆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如此一來,珠兒總算是了卻一樁天大的心事!此行就算是凶多吉少,她也不必擔心自己十六年來的積蓄無人接管啦!

安排好人生的頭等大事,珠兒無所顧忌的只等着楚雲放馬過來了。深知對方身懷絕技,只能智取,不可硬拼。總結多日做園丁的經驗,特別研製了強效的除蟲劑。

“嗯,硫磺,石灰各一半,砒霜少許……”雜役房的管事曾經交代過她,除非對付老鼠,毒蛇的時候才能摻入少許砒霜,可是珠兒想都沒想,一股腦兒把剩下的半包砒霜全部倒進去了。

之後,她把這些粉末裝入事先削好的竹哨中,雖說體積小,但是便於偷襲,況且這藥量毒死一頭牛都沒有問題。

大功告成之後,珠兒爲這天才的構想深感自豪。她小心翼翼的藏好對敵的武器,冷哼了聲:“想讓我死,必叫你亡!”

這兩日,除了彩芝鬧了幾場烏龍之外,丞相府也算是平靜無波。不過,山雨欲來風滿樓!暴風雨前夕,向來都是特別平靜。珠兒盤算着楚雲也該來了,時刻警惕地注視着周圍的動靜。

功夫不負有心人,珠兒總算是捕捉到那抹邪惡的身影,在那幽雅的茉莉香味的包圍下,她佯作無知的低下頭,勤快地打掃着院子。

“珠兒,難得見你如此勤勞啊!”楚雲悄然而至,戲謔的口吻聽起來讓人很不爽。

珠兒壓抑住心中的不悅,不停地告誡自己:高手過招,輸贏只在纖毫之間。如今,他有武藝,我有智謀,惟有看準時機下手,纔有勝算。

一念及此,她隨即展出甜美的笑顏,誠懇的望着他,畢恭畢敬的說:“雲少爺,有什麼要珠兒做的,儘管吩咐便是!”

楚雲對她的表現還算滿意,收起之前的嘲弄,正色道:“準備一下,明日隨我出門。嗯,你的東西也不用帶了,反正只有丟掉的份兒!”

聞言,珠兒不由倒吸口氣,果然不出所料,楚雲看似輕描淡寫的語氣,弦外之意卻是要施以毒手!聽哪,東西也不用帶了……這不明擺着要毀屍滅跡麼!若是當真跟他出了丞相府,只怕是有去無回啊!

珠兒故作天真的拍手叫好:“承蒙雲少爺賞識,珠兒終於有機會闖蕩江湖了!”

楚雲微微一笑,潔白的貝齒映着嫣紅的薄脣,甚是好看:“不過,江湖險惡,人心不古,你可要處處留心呢!”

“是,多謝雲少爺提點!”珠兒嘴上乖巧的應道,心裡卻竊笑不已,他說的不正是自己麼,幸虧咱早有準備!先下手爲強,現在是時候了!

忽然,珠兒睜大雙眼,驚恐的指向楚雲身後,結結巴巴的說:“蛇,你身後有蛇……”

趁楚雲轉身察看的空檔,珠兒麻利地掏出裝滿滅蟲劑的竹哨,擺出練過八百遍的架勢,對準他的後腦勺。當那奪人心魄的美顏再次面對她的時候,珠兒毫不遲疑地用力吹去。

頃刻間,灰濛濛的毒煙將楚雲籠罩其中,珠兒喜笑顏開的等着看他出糗的樣子,不料,只見他揚起右手,寬袖一揮,煙霧盡數向珠兒撲來,她頓時目瞪口呆,躲閃不及,口鼻間的灼燒感嗆得她眼淚直流。

珠兒雙眼緊閉,痛苦不堪的拼命咳嗽,她扼住自己的喉嚨,趴在地上狂嘔起來。這時,楚雲衝上前來,拎起她一把丟入池塘裡。連喝了幾口冰涼的池水之後,強烈的求生讓她掙扎着浮出水面。

望着岸上模糊的頎長身影,珠兒拼勁全力向他游去,無奈小腿痙攣,怎麼遊也遊不動,她抱着最後一絲希望,高舉雙臂,哀求道:“救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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