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是工作日,沒到下班時間,咖啡廳人很少。
宮小白戴着超大的墨鏡,只露出下半張臉,嘴脣嫣紅飽滿,被經紀人和助理一左一右護着往二樓走。
經過一樓,由於出衆的打扮,引起了小小的轟動。
不等他們看清,三個人已經上了樓。
他們沒認出宮小白。
以宮小白現在的打扮,能一眼認出她的絕對是真愛。連親眼看完她整個裝扮過程的孫越和戴安娜都有些難以置信,更何況這些陌生人。
二樓是幽靜的包間,適合談事情。
推開門。
他們果然遲到了,裡面已經坐了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戴着無邊框眼鏡,斯文俊朗。面前的玻璃桌上放着杯熱氣嫋嫋的咖啡。
他正低頭看手機。
宮小白摘下了墨鏡,一步步走近。
男人聽到響動擡起頭,直愣愣地看着走在最前面的女孩。跟所有人的反應一樣,他第一眼也在疑惑,這是宮小白?
女孩穿着一套白色的西裝,裡面白襯衫的下襬比西裝外套還長,露出了一小截,搭配稍寬鬆的白色西褲,腳上是雙金色的露腳背高跟鞋。
頭髮燙了大卷,低低地蓬鬆地挽在腦後,面頰兩邊各留了一縷,彎着俏皮的弧度。
左耳上掛着一排流蘇耳墜,垂至肩膀,另一隻耳朵未做任何裝飾。
妝容也很精緻,銀閃的臥蠶是點睛之筆。
整個裝扮時尚又不張揚,恰好到處。真是個有魅力的女孩。他這個見慣美女的時尚人士也禁不住讚歎。
宮小白低頭淺笑,伸出一隻手,“蔡先生你好,我是宮小白。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蔡子駿不露聲色,心裡已經有了幾分計較。
沒遇見宮小白之前,代言人的篩選中,他最看好的是喬菀然,那個姑娘屬於越看越耐看的類型,清純嬌柔,平時的衣品也還不錯。
但,跟眼前的人一比,着實不夠瞧。
那個看起來是小家碧玉、鄰家女孩的風格,這個更有國際範,身上的氣質太合他胃口了。
他握住宮小白的手,“你好。請坐。”
孫越和戴安娜依次跟他握了手。
三人坐下,宮小白忍不住打量對面的人。他的神色掩飾得很好,一些微表情卻泄露了內心的想法。
她能夠判斷出,他對自己的第一印象是滿意的。
不枉費她犧牲掉午餐時間做這樣一番打扮。
詩妃是針對女性的時尚品牌,她讓會所的店長挑選時尚卻不失女人味的服裝,就是抓住了這一點。
然而她一眼相中了這套白西裝,喜歡得不得了。西裝攻氣十足,沒辦法,她只能在配飾和妝容上顯出女人味。
然後就有了眼下的裝扮。
服務員過來,三人隨意點了杯咖啡。
孫越十根手指交叉放在桌面,態度誠懇地道,“蔡先生,實在抱歉現在才聯繫你,因爲小白之前……有事耽誤了。我想,你見她一面不算吃虧。詩妃向來以時尚高端爲主,我相信宮小白的形象很符合品牌的要求。當然,如果你不放心,想對她進行相關考覈,也是可以的。”
蔡子駿伸出一隻手,做了個拒絕的手勢,“沒必要。”
“恩?”孫越一驚,嗓音都破了。
蔡子駿看向宮小白,輕笑一聲,“宮太太,不知道你是否知道我們總部長期與貴集團保持友好合作的關係?”
宮小白笑笑,並未隱瞞,“不瞞您說,我上午才知道。”
蔡子駿有一瞬的驚訝,表情沒有太誇張,“其實,你想拿到這個代言有的是辦法,沒必要大費周章的來見我。我想知道你爲什麼選擇來見我。”
他口中的辦法就是通過宮邪了。跟孫越的想法一模一樣。
他問這個幹什麼?
難道現在是面試環節?
包間裡沉默了好半晌,直到大家都看着宮小白,她才笑起來,“蔡先生說拿下代言有的是辦法,那麼我現在就在用其中一個辦法,有什麼不對嗎?”
她笑容天真,彷彿對方問了個沒營養的問題。
蔡子駿尷尬了。
她的做法是沒什麼不對,他就是有些想不通,明明有更簡單的方法。
宮小白肚子餓了,不想跟他繞來繞去打啞謎,決定主動出擊,“蔡先生覺得我怎麼樣?能成爲你們的品牌代言人嗎?”
蔡子駿愕然,不料她這麼直接,倒叫他不好回答。
“如果你們有更合適的人選,也不必考慮我先生那一層關係,可以直接拒絕我。”宮小白漂亮的眼睛裡透着真誠。
選代言這種事本來就是品牌方說了算,無論結果如何,她都不會有怨言,更不會影響跟宮尚集團的合作。
她將這個意思表達得很明確。
蔡子駿的手放在桌面的手機上,磨砂質的手機殼觸感舒適,他手指來回摩挲,似乎在思考,最後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
——
孫越以爲會耽擱很長時間,豈料半個小時就談好了。
結果出乎意料。
蔡先生沒有答應讓宮小白當代言人,也沒有拒絕,他說要再考慮衡量一番。一旦做下決定,他會打電話告知。
宮小白沒吃飯,就近找了家餐廳,安撫即將躁動起來的胃。
孫越和戴安娜中午吃了一點,這一會兒也餓了。
三人點了一桌子菜。
孫越夾了塊魚肉放進碟子裡,忍了忍,實在忍不住,開口吐糟,“那個蔡子駿是什麼意思?居然不給個痛快,還說要好好考慮。這種事還需要考慮嗎?”
戴安娜難得與他意見一致,點頭附和,“難道那個喬菀然真那麼優秀?我們殿下的魅力都不管用了?”
她說着緊張地看了眼宮小白。
後者吃着鮮嫩的清蒸魚,對上她的眼神,“你幹嘛?我沒那麼脆弱。”
戴安娜仍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神色。
宮小白放下筷子,不在意地笑了笑,“大概老天爺看我演藝圈之路走得太順了,給我來點刺激的劇情調味吧。”
見她滿不在乎,戴安娜就放心了。
孫越吐出魚刺,說,“別太早下定論,蔡子駿說會好好考慮,也就是說一切還未可知。”
宮小白搖搖頭,皺起眉毛,“我不擔心這個。我想不通……他跟我們見面爲什麼要錄音?談話的內容有必要記錄下來嗎?”
孫越筷子都驚掉了,“錄音?你說錄音?!你怎麼知道?”
宮小白說,“他放在桌面的手機開了錄音,我確定。”
尖刀特戰隊員的習慣,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首要就是勘察四周環境,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能放過。她能發現別人發現不了的細節。
蔡子駿總是有意無意地觸摸桌面的手機,她起先以爲是個人習慣——手機玩多了留下的後遺症,談事情還不忘摸一摸手機。
離開的時候,他們先走。走到門邊,她故意停頓一下腳步,餘光掃過去,看見蔡子駿摁下錄音健,結束錄音。
她當時蹙了蹙眉,沒有戳穿。
“那我就搞不懂了。”孫越仔細回憶了一遍,鬆了口氣,“沒關係,你沒說不得體的話,錄音了也不會有黑料流出。”
一提到錄音,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曝光黑料。在圈中浸淫已久,這種手段已經見怪不怪了,所以他纔會那麼緊張。
不過宮小白從頭到尾都言辭得當,連句情緒激動的話都沒說,應該沒有問題。
“我當然知道,就單純好奇而已。”宮小白喝了口湯,淡淡地道,“不然我會當場質問他。”
哪怕會得罪品牌方。
——
宮邪瞭解完宮小白的行程就低頭處理公司的事務。
離開了這麼久,辦公桌上的待處理文件都快堆成小山了。早上開完會後就一直在處理,午餐都是在辦公室裡吃的。
張皓端着杯黑咖啡進來,“宮總,有件事需要跟你彙報。”
宮邪旋開筆帽,在文件上籤下名字,頭也沒擡地說,“你說。”
張皓把咖啡放在桌上,退後一步,“是關於霍氏集團的事情。”
一聽到“霍氏集團”四個字,宮邪就停下了,擡起頭,“霍氏集團出什麼事了?”
他端起杯子,啜了口咖啡,手指在額角處揉了揉。
“也就前幾天的事,宮總當時在國外可能沒收到消息。霍氏集團被查出了好些見不得人的行爲,違法了,霍錆人現在在局子裡接受調查。霍氏那邊亂成一團,股票跌得不能看了。”
宮邪放下杯子,想了想,脣角勾了起來。
白礫沒有讓他失望。
他一個人扳不倒霍錆,沒猜錯的話,應該借了上官家的勢力。
那麼,上官家大概瞭解了那場車禍背後的真相,準備將始作俑者霍錆往死裡整,根本不用他動手。
“霍錆遲早會出來。”宮邪敲了敲桌面,諷刺一笑。
張皓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識反駁,“怎麼可能?霍錆這次犯的事誰能救他?樁樁件件都有白紙黑字的證據,無法改變,我猜他得蹲幾年大牢。”
“你當霍家是吃素的?”
霍家能在帝京豪門圈子中屹立不倒,怎麼可能擺不平這種事。
宮邪拿過一本文件,打算繼續批閱。
替罪羊,有時候是很好的辦法。
他能想到,霍家人自然能想到。不出意外,霍錆過幾天就能出來,以受害人的形象出現在廣大羣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