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越消化完剛纔的事,花了一刻鐘。
他確信於蔓卿真的對宮小白表示了友好,而他家藝人還一臉呆萌地說謝謝,目送於蔓卿走進電梯。
偏頭看了眼宮小白,她正低頭剝棒棒糖的包裝,剝完了用鼻子嗅了嗅,放進嘴裡。
西柚味,甜中帶着微微的酸,好像還有一點點蜂蜜味,很好吃。
宮小白捏着棒棒糖的棒棒在嘴裡轉來轉去,突然發現孫越盯着她看,遞給了他一根,“味道挺不錯的,你嚐嚐。”
於蔓卿給了她好幾根。
孫越像小龍蝦一樣擺動着兩隻手,“老佛爺賞賜的東西,我可不敢隨便吃。”
宮小白:“……”
孫越領着她熟悉公司的環境,一邊走一邊給她普及各種圈內不成文的規矩。他撿了重要的幾項跟她說了,其他的規矩被他一句話帶過。
經過一上午的事,他覺得這姑娘的情商高得很,還是不要給她說一些死規矩了,讓她自由發揮效果會更好。
本來嘛,撞到了老佛爺,一般人早就嚇得臉色慘白跪地求饒了,畢竟老佛爺的身份地位在那兒擺着,勾勾手指就能封殺你。這姑娘倒好,看着傻乎乎地找不到北,說的話句句在點子上。
孫越最後帶她到自己的辦公室。
指了指沙發讓她坐,他轉身在櫃子裡找東西,“你喝coffee還是tea?或者白開水?我這什麼都有。”
白礫那祖宗的口味多變,他的辦公室就囤了不少飲品種類。
“有奶茶嗎?”宮小白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嘬着嘴裡的糖果,打量辦公室的佈置。
典型的簡約風,白色的多邊形辦公桌,桌面擺着五顏六色的文件夾。不遠處有個小吧檯,孫越正在小吧檯後面忙活。
他找出一袋奶茶,“速溶的,喝嗎?”
宮小白比了個“ok”的手勢。
孫越一邊給她衝奶茶,一邊問,“說實話,你真的不認識於蔓卿嗎?”
“誰?”
“……”孫越僵了一下,啞然地解釋,“就剛剛在電梯門口撞見的那個就是於蔓卿。”
看樣子,宮小白確實不認識她。
“誒,你不認識她,怎麼稱呼她爲蔓姐姐?”孫越想起了這茬,停下了倒水的動作。
宮小白開始覺得她經紀人的智商不高,聳了聳肩無奈道,“你忘了,是你先稱呼她蔓姐的,我猜到她名字裡有個蔓字。我真不認識她。”
孫越想起來了,有些尷尬地咳嗽一聲。
面對老佛爺太緊張,他都忘了自己說過什麼。
開水倒進杯子裡,孫越拿了柄乾淨的勺子攪了攪,端給宮小白,然後坐在她對面。
“於蔓卿的名氣那麼大,你居然不認識她,讓我有些意外。”孫越的手放在膝蓋上,一臉費解地看着她。
於蔓卿早些年跟傳奇影后景蔓芝一樣,幾乎淡出了圈子,前兩年拍了一部大女主戲,名氣突然回升了,並且持續上漲。
就算她不知道這些,小時候也應該看過或者聽說過於蔓卿的電影吧。
其中最出名的幾部經典電影到現在還會被影評人翻出來點評。
宮小白該怎麼跟他解釋,自己根本沒有童年,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前幾年在帝京的時候,於蔓卿還沒有復出,網上沒什麼她的消息。宮小白忙着學習的事,不可能時時刻刻關注娛樂圈的新聞,或者找以前的老片子看。
兩年前於蔓卿復出,宮小白剛好在軍營,上交手機,瞭解不到外面的消息。
她沒聽說過於蔓卿很正常。
孫越虛驚,摸了摸自己大冬天還滲了汗的額頭,“老天爺眷顧,好在老佛爺沒有讓你說喜歡看她演的哪部電影,要是知道你連她的名字都沒聽說過,估計還沒出道就要涼了。”
宮小白“嘎嘣”咬碎了嘴裡剩下的糖果,一股濃濃的甜味兒在舌尖打轉,她端起奶茶喝了口。
速溶的奶茶當然比不過奶茶店裡剛做出來的,她也不挑剔,喝了幾大口,捧着杯子暖手。
“就算她問起來也沒什麼呀。”宮小白察覺到孫越一陣後怕的樣子,不由笑了笑,“我大不了就回答,蔓姐姐的影視作品太多了,每部都很優秀,我很喜歡。”
這話不算拍馬屁。從出道開始,於蔓卿挑選的劇本就沒撲街過。
有的票房好,有的口碑好,有的票房口碑雙豐收。
總之,沒有壓錯寶的情況出現。
就拿於蔓卿復出時演的那部古裝宮廷劇來說,女主前期裝傻充愣扮無辜,躲過大大小小的災難,要是演不好,很容易被人說成“白蓮花”,可是於蔓卿用精湛的演技收穫了一大批稱讚。
看完劇的衆人紛紛相信,女主的裝傻是明哲保身,不是那種表面與世無爭,實則心裡憋着壞。
聽完宮小白的話,孫越無以言表,只能豎起大拇指。
宮小白謙虛道,“看來我回去後要惡補於蔓卿的影視作品了。她說回頭找我聊天,搞不好真會問起這個問題。”
孫越被她認真的模樣逗笑了。
——
聊了會兒天,孫越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下午就要去試鏡,你……可以嗎?”
情商高是好事,有實力纔是最重要的。
“我沒演過戲,不清楚。”宮小白放下杯子,舔了舔有點粘的嘴脣,“可以先跟我說說具體試哪個角色嗎?我好提前做準備。”
老實說,信心她是有的,但是沒把握能做好。
孫越擰了擰眉心,“朱總只說去試鏡,具體哪個角色沒定。他都開口了,怎麼着不是女二就是女三吧,戲份不會少。”
“……”宮小白噎了一噎,“怎麼不可能是女主角了?!”
她有重大任務在身,沒空陪他們慢慢從一個小配角往上爬。
孫越微怔,嘴角噙着笑說,“出道第一部戲就想當女一號?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啊,需要慢慢磨練。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祝勝平導演太難搞。”
玻璃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白礫門都沒敲直接進來了,看來他經常幹這種事。
他抱臂倚靠在門邊,脣角勾起一抹魅惑衆生的笑,“老孫,你不厚道啊!我昨天說什麼來着,小師妹過來的第一時間要通知我。結果呢?”
白礫穿着黑色的短袖,剛從排練室出來,滿頭大汗,汗水浸溼了額前的碎髮,凌亂地搭在前額,性感惑人。
大冬天還穿着短袖四處晃盪,看着就忍不住替他打寒顫。
宮小白看了他一眼,忍住狂揉太陽穴的衝動,如果不是看中了孫越的能力,她打心底不想跟他當同門師兄妹。
一個月上三十次微博熱搜的當紅炸子雞,誰跟他扯上關係都會被捆綁着上熱搜。
她並不想以這種方式出現在公衆面前。
白礫擡了擡下巴,眼尾上挑,“誒,見到同門師兄你就沒點表示嗎?基本的人情世故懂不懂?我教你一招,圈子裡講禮貌的藝人才能博得觀衆和導演好感,我現在算你前輩。”
宮小白舉起手機,狀若思考,“我的記性沒出問題的話,上個月白師兄因爲與前輩發生口角差點動手的事上了熱搜,好像有這麼一回事吧。”
白礫的臉色霎時如潑了墨一樣黑。
旁邊孫越的臉色也變了,爲了這件事,公司的公關團隊上個月忙得焦頭爛額。白礫本人也十分介意,誰提起這件事他就跟誰翻臉。
宮小白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白礫:“你沒看後續的情況嗎?!公司已經發聲明澄清了,純屬造謠!”
“聲明嗎?我看過了。”宮小白淡淡地說,“誰知道是真是假。”
孫越:“……”虧她還覺得宮小白的情商高,轉眼就打臉了。
她跟白礫較個什麼勁啊,兩人是同門,以後可能要合作,說不定這次就有機會合作,關係處不好就糟糕了。
他可不想從娛樂新聞中看到“同門師兄妹不和”的言論。
是白礫先以前輩的口吻教育人,宮小白覺得不舒服才懟回去,並不是故意針對他。
幾分鐘過後,她也想明白了跟白礫的關係鬧太僵不好。
主動給他一個臺階,“見到同門師兄確實應該有所表示,需要我給你發紅包嗎?”
白礫:“……”
這姑娘什麼詭異的畫風。
他走過去擠在孫越身邊坐下,踢了踢他的腿,眼神示意吧檯,讓他去給倒水。
孫越認命地起身,“要喝什麼?”
瞥了眼宮小白麪前沒喝完的奶茶杯,“跟她的一樣。”
他雙手交疊枕在腦後,一雙牛仔褲包裹的大長腿翹起來放在茶几上,繼續剛纔的話題,“你要給我發紅包?”頓下來嗤笑一聲,“想要我的微信就直說。”
宮小白還他一個嗤笑,“誰說我要給你發微信紅包?”
她拿過手邊的黑色小包,從裡面掏出一沓紅鈔票,“一萬夠嗎?”
白礫瞠目結舌,“你、你怎麼出門帶這麼多現金啊!”
也不怕被搶劫!
宮小白把錢推到他面前,“見面禮。”
白礫不由愣住,憋得臉色通紅,看着茶几上的一沓錢,接着擡頭看宮小白,思忖了半晌找不出一個字來堵她。
這姑娘有毒吧!
衝好奶茶的孫越看向他們倆,心裡偷着樂,總算有個人能治白礫了。
白礫接過杯子,生硬地轉移話題,“剛纔在門外聽到你們說試鏡的事,還提到祝勝平導演的新戲。”
談及正事,孫越就擺上了認真的表情,“朱總推薦了小白去試鏡《問仙訣》劇組,我們下午就過去。”
“要是試鏡成功了,我們豈不是要跟待在一個劇組。”白礫喝着奶茶,脣邊的笑意味不明。
孫越說,“希望成功吧。”
“需要我幫忙嗎?我好歹是男一號,還是有點話語權的。”白礫挑着眉輕笑着說。
孫越剛要答應,宮小白直接道,“不用,謝謝。”
白礫的幫忙跟朱總的幫忙不一樣,朱總給了她一個機會,具體怎麼做靠她自己。如果白礫出手,以他在娛樂圈的影響力,肯定能幫她拿到一個角色。
說白了就是借他的名氣上位。
她要是真想這麼做,還不如直接打電話給他老公來的方便。帝京宮爺的面子恐怕比白礫的名氣好用的多。
孫越深吸一口氣,不好駁白礫的面子,“到時候看情況吧,具體試什麼角色我們還沒定。”
他指了指白礫,“你老實待在公司練武,再有一個多月就開機了,抓緊時間,別到時候被祝導演說。別以爲我不在你就可以偷懶,我派阿木盯着你。”
白礫聳肩,無所謂的樣子。
剩下的奶茶他沒有再喝,起身拿了茶几上的一沓鈔票,擡眸看牆上的鐘表,“快十二點了,走,請小師妹吃飯去!”
“……”宮小白嘴角顫動,拿我的錢請我吃飯,這操作可以啊。
孫越阻止了他,“你別亂來,最近幾天你沒在公衆面前活躍,狗仔都盯着你呢。小白目前也不適合曝光,萬一被人拍到你倆同框,準得完蛋!”
白礫不以爲意,“人家都送我見面禮了,我不請客吃飯說不過去吧。回頭要是傳出我沒有同門情誼,一樣完蛋!”
孫越拗不過白礫,最終鬆口答應了。
三個人全副武裝,從公司側門出去,借了公司員工不起眼的小轎車,開着去了附近的火鍋店。
冬天當然要吃火鍋了!
白礫是這裡的常客,輕車熟路地從一道小門進去,由服務生領着去了包廂。
等各種蔬菜、肉類上齊了,宮小白拿出手機對着煮得咕嚕嚕翻水花的辣鍋拍了張照片。
白礫往裡面下東西,忍不住吐糟,“你們女人怎麼都一個樣,飯前必拍照。肯定p完圖發胖圈或者微博吧。”
宮小白心底呵呵一聲,她拍照片是發給老公,向他報備自己的行程。
“我在公司附近的火鍋店吃飯,和經紀人還有一個同事一起。”
宮邪秒回,“男同事?”
宮小白:“你怎麼知道?”
宮邪:“照片裡有一隻男人手。”
宮小白點開照片,劃拉屏幕放大,果然是白礫的爪子,他正往鍋裡放東西,不小心被她拍到了。
宮小白:“你怎麼知道是男同事的手而不是我經紀人的手。”
宮邪:“這隻手皮膚白,你說過你的經紀人皮膚很黑。”
他的偵察能力一向如此,連她之前隨口的一句話都能成爲證據,闊怕!
宮小白髮了個笑臉過去,“別吃醋,你是正宮。”
短信剛發出去沒兩秒,宮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宮小白驚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