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色忘友的宮小白,在看見宮邪的一瞬間,手從封媛臂彎裡抽出來。
她握住雙肩的書包帶,抑制不住地衝了過去。
如果非要找一句話來形容她的舉動,那就是:久未歸家的主人進了屋子,柯基寶寶興沖沖從樓上俯衝下來,圍着主人的褲腿轉,並汪汪叫。
她就是那隻柯基寶寶。
宮邪推開車門,長腿先邁出去,接着,整個高大頎長的身軀從逼仄狹小的車廂裡出來。
他在車身前站定,靜靜等着。
少有的溫和模樣,顯得他整個人懶洋洋的,毫無攻擊力。
宮小白衝到宮邪面前,抓住他襯衫,力氣大得彷彿能將襯衫下襬從褲腰裡拽出來,“你怎麼一次比一次來得早啊?”
這一次,居然是他等她。
兩星期沒見了,宮邪低低地笑,“一會兒帶你回老宅。”揉着她依舊凌亂的髮絲,補充道,“媽想你了,讓我帶你回家吃個飯,明早再回天龍居。”
宮小白唔一聲,歪頭問,“那你呢?你想我嗎?”
“不想。”一字一頓。
“不,想。”宮小白重複一遍,脣邊是狡黠的笑,“好吧,我知道了。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我很想。”
又開始熊了。
宮邪覺得這姑娘可能在學校裡憋太狠了,出了校門就放飛自我。
“得了。”他拽住她的手,“上車。”
差點忘了封媛,宮小白心虛地去找尋她的身影,喊道,“媛媛,我們順路誒,一起走吧。”
封媛給她說過家庭住址,富人區就在那一片,宮家老宅與封家相隔不遠。
“不了。”封媛捋着被風吹亂的劉海,一眼不敢去看那個耀眼的男人,“你們先走吧,我家的司機一會就過來。”
宮小白:“那好吧。”
她繞到後座,宮邪卻拎着她的後衣領,淡淡地發號施令,“坐副駕駛。”
宮小白這才發現,駕駛座上沒有秦灃。啊,她怎麼忘了,宮邪剛剛就從駕駛座下來的。
她繞到另一邊,拉開門鑽進去。
粉色大書包被她扔到了後座。
宮邪緊跟着上車,踩油門,車子轟然離去。
——
封媛站在路邊等待,偏頭時看到了剛從校門出來的季燚。
揹着黑色的書包,單手插在褲兜裡,目光偏轉的方向正對着宮小白離開的方向。
遠遠地,她看見季燚的臉色不怎麼好。
這兩個星期,他對宮小白尤爲熱情,跟學校裡大多數男生追女生的狀態如出一轍。
他應該喜歡宮小白。
可是,宮小白不曉得他的心意。她曉得了也不能改變什麼,她喜歡宮邪,看得出來,很喜歡。
這場賭博,季燚毫無勝算。
驀地,一輛銀灰色的名車拐到封媛跟前,距離她腳尖不到十公分。
突然竄過來的鐵獸嚇了她一大跳,臉色都白了幾分。
當她看到開車的是不是慣常接送她的司機,而是家裡的管家老劉的時候,臉色更白。
後座車窗降下,露出封旭陰沉的一張臉。
封媛愕然,小聲喚,“爸。”
“上車。”
這一聲,壓得很低,經過粗嘎的煙嗓過濾,更顯得深沉可怕。
封媛抿了下下脣,拉開車門坐在後面。
小心翼翼地跟封旭避開了一小段距離,“爸……”她再一次小聲喚。
車子沒開出去,熄了火,停在原地。
少了引擎發動的聲音,狹窄的車廂窒息得令人頭暈胸悶。
封旭半晌轉過頭,看着眼前這個從小便沒什麼出息的女兒。聽說在學校裡成績不錯,可他封旭的女兒不需要學習好,需要是有心機、心眼兒多。
他在附近辦點事,車剛好停在校門口左側的停車位上。
透過垂下來的稀稀落落的楊柳枝,他分明看見宮家那位爺從車上下來,身邊那個小姑娘邀請封媛上車,一道回去。
他這女兒倒好,直接拒絕了。
看來,她是將他先前那番話當成了耳旁風。
“剛纔我都看見了。”封旭冷冷地說。
語氣裡的不滿和憤怒直面而來。
封媛手攥着腿面校服褲子,夏季薄款的褲子,薄薄一層,不小心擰到腿上的肉,她卻不覺得疼。
封旭自顧自說,“那女孩邀請你坐宮爺的車,怎麼沒去?”
“家裡有司機過來接,沒提前打招呼,不好跟他錯過。”聲音低得像嗡嗡叫的蠅蟲,封媛又添了一句,“況且,也不算順路。”
宮小白是好心,想順路載她一程。
富人區那片很大,順着回宮家那條道放下她的話,她要再走二十多分鐘才能拐回封家。她說這話原本沒錯。
封旭訕然一笑。
“封媛。”他叫了全名,話語裡全是壓抑的怒氣,“原以爲你膽子小。呵,連我都敢糊弄了。”
封媛一個字不敢說,抿脣低頭。
封旭罕見地沒有再斥責,招了手,示意老劉開車。
望着外面來來去去的私家車,他忽然又開口,“那個女娃子無父無母的,宮家能接受?”
這是他無法理解的一點。
豪門裡的婚姻結合,哪樁不是講究門當戶對,強強聯合,尤其是宮爺這樣顯赫的身份,婚姻大事壓根不能隨性。
喜歡個小玩意兒,寵着就是,把她娶回家?開玩笑。
老劉打方向盤左拐,哂笑,“爺又不是不知道宮家那位主母的性子,四十多了跟二十歲小姑娘似的,活潑得很。偏唐家是底蘊深厚的大門大戶,老夫人過世後,老爺子看重唐雅竹,她在宮家有很大的話語權,大小事都經她的手。”
老劉搖搖頭,繼續笑着說,“宮夫人喜歡這個小姑娘,其他人自然不敢說什麼。”
車子駛出一段距離,他總結陳詞,“所以啊,小女娃嫁入宮家,也不是不可能。”
封旭氣得拍了下膝蓋,萬分鄙視道,“指望一個女人當家做主,宮老爺子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老劉接話,“宮申喜好文人騷客那一套,不愛管事兒吶。”
封旭瞄了眼拿頭頂對着他的封媛。
“小孤女都曉得卯足了勁兒往上爬,你這個千金小姐還恍惚着。真是不知所謂!果然舒坦日子過久了。”
封媛想說宮小白不是那種攀着宮爺往上爬的人,可在這個當口她也不敢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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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寫到宮爺就莫名很甜,是腫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