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讀結束,班裡氣氛活躍。
有早上沒來得及吃早飯的同學奔去小賣部淘東西吃,還有的三兩個結伴去廁所。
季燚闔上書,擡手在眉心捏了捏。
同桌陳安出去了,他長腿一跨,直接跨過他的座位,踩到過道,出了教室。
往前走幾步就是隔壁一班,季燚路過窗前,鬼使神差地,駐足停留。
隔着一層透明的玻璃朝裡面看,具體看什麼,他不知道,就想停下來看一下。
視線捕捉到那個身影,他下意識凝眸。
很奇怪吧,所有學生都穿着一模一樣幾乎分辨不出來的藍白校服,可他還是能一眼看到那個嬌小的身影。
第四排靠過道的位置,宮小白從桌肚裡拿出一個大型彩色波板糖,放在桌面,搬起凳子砸了一下,完整的一塊糖四分五裂。
她小心翼翼拆開塑料包裝,分給了同桌,前桌,還有旁邊的同學。
自己拈了一塊喂進嘴裡,嘎嘣嘎嘣嚼碎了,回味無窮的舔了舔脣,又拈了一塊吃了。
那種糖顏色造型好看,味道並不好,就是很普通的甜味,卻被她吃出了一種“此糖天下第一好吃”的感覺。
季燚緊抿的脣角勾起,胳膊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脣角上揚的弧度瞬間下墜,恢復冷臉。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到。”盧珍珍連聲道歉,嘴脣小幅度蠕動,鼓起勇氣擡頭望向季燚。
男生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冷,容不下任何人。
他看着她,她都感覺不到那雙黝黑的瞳仁是有焦距的。
好半晌,他淡聲說,“沒關係。”
沒有任何語調起伏的三個字拋出來,他單手插兜去了走廊盡頭的廁所。
盧珍珍好似還沒從夢中醒過來,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朝前一步,站在季燚剛纔所在的位置,以這個角度往教室裡看,正好看到宮小白的位置。
腦海中浮現昨晚水房裡的一幕,包括宮小白那句話:你喜歡季燚?
學校裡的女生誰不喜歡季燚啊。
他面容清雋如畫,學習成績好,學校裡所有老師都偏愛他。家世更沒話說,季家是帝京頂級豪門,那是令人仰望的存在。
這樣的季燚怎麼可能看上宮小白呢?希望是她想多了……
盧珍珍握緊了一隻拳頭,回到教室。
——
轉眼到了三月中旬。
這一天,是一個月一次放假回家的日子。
爲了讓偏遠地方的學生能及時到家,下午三點半就放學了。
下個星期四和星期五就要月考,臨放學前,各科老師都發了模擬試卷,叮囑他們回去好好複習。
教室裡,只剩下幾個人在收拾東西。
宮小白不慌不忙地把一本本書往書包裡塞,宮邪說了四點來學校接她,還有半個小時,不用急。
司司單手拎着鼓囊囊的書包,嘴裡銜着一根棒棒糖,“走了啊,別太想我。”
“切!”宮小白擡腿在空中踹了一腳,“快走吧你。”
司司踩着凳子一躍而起,朝她揮了揮手,背影很快消失在教室門口。
驀地,視線裡多出一張紙條,一隻修長的手捏着它遞到宮小白麪前,“這是我的手機號碼,回家如果有不懂的問題可以問我。”
宮小白擡眸看過去。
手的主人是班長羅川,可能天氣熱了,少年的面頰在陽光下微微泛紅,擦了胭脂一般,眼神還有幾許閃躲。
宮小白笑眯眯雙手接過來,“謝謝。”
“不用客氣。”羅川覺得手都沒處放,緊緊貼着校服褲兩邊的褲縫,姿勢僵硬得堪比軍訓時站軍姿。
“那……那我先走了。”說着告別的話,腳步卻沒挪動,“你不走嗎?”
他想,或許兩人可以一起,從教室門口走到學校門口,那是一段很長的路,慢點走,能走十幾分鍾。
宮小白搖搖頭,“我還要再等等,你先走吧。”
她甩了甩有點長的校服袖子,像個招財貓一樣,“班長再見。”
等收拾完要帶的書,教室裡除了打掃衛生的同學,其他人差不多都走了,宮小白背上書包慢悠悠走出去。
大家回家心切,偌大的校園眼下靜悄悄的。
天氣挺暖了,微風吹拂在雙頰,都像嬰兒的小手在撫摸。明德一高的景色非常美,十步可見一個花團錦簇的小花壇。
宮小白一路蹦蹦跳跳到了校門口。
站在一棵香樟樹下,左右張望,激動興奮的情緒溢於言表。
還是那天晚上兩個人見過,直到今天,仔細數數,有十五天了,半個月的時間。第一次這麼久沒見面。
刺目的陽光穿過枝葉繁茂的香樟樹,在小姑娘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點。
宮小白等了一會,低眸盯着鞋尖,按照腳下青磚隔出的格子跳躍,從這一個格子跳到那個格子上。
一輛私家車在面前一晃而過,季燚坐在後座,透過車窗看見了女孩比陽光還要耀眼的笑。
“停下!”
前面司機疑惑,卻還是按照他的吩咐停下車。
季燚就着車內的角度看着她,好半晌,薄脣微啓,“走吧。”
女生的笑臉在視線裡漸漸遠去。
“操你媽!姚琪,一千塊錢你打發誰呢,趕緊拿錢來!”耳邊突然響起男人難聽的話語。
宮小白轉頭去看,三輛重型機車停在路邊,四五個流裡流氣的男生堵住了一個女生,將她摁在學校外圍的黑色圍欄上。
爲首的那個染着一頭黃毛,揪着姚琪的校服領子,噴出一口氣在她臉上,偏頭在她頸側說,“要不,你以身抵債?”
“滾!”姚琪惡狠狠瞪他,“不是給你一千了嗎?你那個破車值多少錢?訛人呢。”
“一千頂個屁用。”黃毛嗤笑,“老子就訛你了怎麼地?!有本事讓你那個主任爹找老子啊。”他拍拍姚琪蒼白的臉,“就怕你不敢。”
姚琪眼圈都氣紅了,她不想因爲這種事麻煩老爸。
這幫人簡直是土匪,她在學校裡混歸混,可從來沒做過太出格的事。那天不過是不小心颳了他的車,他就讓賠一千。
一千,她給過了,現在又來要錢。
一個個像吸血的水蛭,不把她的血吸乾絕不罷休。
“想好了嗎?以身抵債,還是還錢。”黃毛離她更近,嘴脣幾乎要親到她臉上,姚琪奮力掙扎都沒用,男女之間的力量太懸殊了。
宮小白雙手扣着書包帶,往前幾步,鞋底摩擦磚石發出細微的聲音。
幾個男生紛紛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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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小白幫不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