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還住如家?”於然在4S店提了車後問開車的徐通。
“回家吧,小和尚總終歸要回廟裡的。”徐通有氣無力的說。
把徐通送到樓下後於然就走了,她不敢上去湊那熱鬧。
拉開門,讓徐通意外的是除了都快擺不下的包裹箱子家裡一個人都沒有。
直到夜裡十一點,徐衛國林秀芬纔回家。
“你小子知道回來了?”徐衛國看着坐在客廳裡拆包裹的徐通瞪眼問說。
“呵呵,葉落歸根嘛。”徐通嘻皮笑臉的說。
“喏,給你。”林秀芬從口袋裡摸出張紙,扔在徐通的眼前。
“什麼東西?”徐通把紙攤開在大腿上問。
“都是你那些阿姨、婆婆列的單子,你看看。”林秀芬一面幫徐通收拾紙箱,一面說。
“單子?”徐通愕然看過去。
王家兩萬,給王阿姨的兒子開雜貨鋪。
李家一萬,給李阿姨的女兒辦嫁妝。
趙家五萬,給趙阿姨的兒子買新房。
陳家三萬,給陳伯孃的小兒子買車。
劉家……
“媽,我沒錢了。”徐通粗略算了算,好嘛,這單子上怕不有五六十萬了。
“你不是才賺的兩百萬嗎?”林秀芬停下手問說。
“我還房貸花了三十萬,入股於然的公司用了一百五十萬,剩下二十萬借給子帆了。”徐通求救的看向父親徐衛國,徐衛國跑到衛生間去了。
“你一點都沒留?”林秀芬臉色不好看了。
“還有幾萬,我拿去裝新房了……”徐通聲音越說越小。
“那你買這些幹什麼?這些不得花個好幾萬的?”林秀芬把手中的紙箱啪的扔在地上。
“我這都是有用的東西……”徐通低着頭,不敢看母親的臉。
“那你讓我怎麼回覆我那些老姐妹?”林秀芬臉色鐵青的。
“這個……”徐通臉上糾結着。
“這錢你必須給我找出來。”林秀芬說完就奔臥室去了。
徐通這下感覺頭大了。
“給你爸露個底,你還有多少錢?”一大早的,徐衛國攔住準備出門的徐通就問。
“大概還有個二三十萬吧。”徐通撓頭說。
這數字不能太多了,也不能太少了。
“我原打算留着錢給你和媽換套房的,連訂金都交了……”徐通又開始編上了。
“我和你媽住這挺好,我看你還是把這些錢拿給你媽,讓她借出去吧,要不然我這晚上都睡不好。”徐衛國苦笑着說。
昨天夜裡林秀芬這在牀上翻來覆去的折騰,就是不好好睡,徐衛國都快被踢到牀底下去了。
“我再看看這單子。”徐通放下手裡的筆記本電腦包,坐在沙發上拿起了單子。
“這個陳伯孃不能借,買車?我都沒買車呢,”徐通沒好氣的用筆把這一行給劃了,“還有王阿姨那兒子,他不是弱智嗎?能開雜貨鋪?那不把茅臺當成青啤給賣了?這個劉奶奶更不能借了,他三兒子都好幾百萬身家了,問咱家借錢,她是腦殼讓流星砸了吧?還有這個,這個……”
一行行劃下來,大約還有十二三個確實需要用錢,家裡又非常困難的。
常言道:救急不救窮,這急和窮都擱一塊兒了,這種積陰德的事,徐通還是不會吝嗇的。
“二十三萬,這樣吧,你讓媽在彤彤酒家訂兩桌,我下班順便把錢取了過去。”徐通說。
“嗯,知道了,你去上班吧。”徐衛國欣慰的看着兒子出了門。
徐通沒直接去公司,先去了天然居。早上跟父親說的這番話,讓他想到確實到了該儘儘孝心的時候了。
於是,徐通打算把江岸一品的那五套房打通成一套。由於江岸一品的建築採用的是框架結構,打通牆體並不影響整棟樓的承重。
五把鑰匙交在老李的手上,不愛說話的他也笑了:“你小子還不如把另外那套也買了,一層都歸你算了。”
這話提醒了徐通,他立馬撥通了徐薇莉的電話。
“喂,徐妹妹?”徐通站在天然居的員工休息室裡說。
“徐總?有事?”徐薇莉像是在喘息什麼,這語調不太對勁,而且語氣有點乏力。
徐通擡頭看了眼牆壁上的時鐘,這才早上九點,這早操有點太勤了吧。
“你要有事,我晚點再打給你……”徐通笑着說。
“別……”電話裡傳來徐薇莉爬下牀的聲音和一個男人的埋怨聲。
“徐總,有什麼好事要照顧妹妹?”徐薇莉嗲聲嗲氣的說。
徐通在心裡操了句,腦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徐薇莉在牀上做播種運動的畫面。
“你手上應該有江岸一品的客戶資料吧?”徐通問。
“有,徐總是想……”徐薇莉疑惑的問。
“我上回幫朋友買的那五套,不是還有一家嗎?你看那家想不想賣,你幫我聯繫一下。”徐通說。
“好咧,我這就去售樓部,你等我電話。”徐薇莉欣喜的掛了電話。
她這也算是中介了,徐通要能拿下那間屋子,她的中介費也少不了。
徐通給於然打了個電話請假,就坐在天然居的小房間和老李閒聊。
坐老李這種職位,除了必要的時候把把關,大多的事都交給下面的人去做了。他一整天倒是有大半的時間都是在喝茶,其實沒要緊的事,他來不來都沒關係。
“我喜歡站在未完工的兩廣路上喊你的名字,除你之外我對眼前的整座城市一無所知……”
老李瞥了眼徐通摸出來的Iphone:“這鈴聲,個性啊。”
徐通笑着朝員工休息室走,這鈴聲是昨天陳奕涵拿去玩兒時換的,據她說這歌名叫《給鬱結的詩》,唱的是個叫小安的傢伙。
“徐總,這事不太好辦吶。”徐薇莉叫苦說。
“不賣?”徐通沒在意的問。
“不是不賣,那戶主說要翻一倍才賣。”徐薇莉苦笑說。
“他家祖上是土匪吧?”徐通被這漫天叫價的傢伙給逗笑了。
咱現在就不缺錢,但這錢不是這樣花的。
“我過去看看吧。”徐通說。
“那我等着你。”徐薇莉掛斷電話就環顧了四周一眼。
售樓部過兩天就要關門了,其它的人都走了,要等到新一期工程開工前纔再開門。呆了半年,想着每一個走進這裡的人,那些讓徐薇莉印象深刻的,討價還價的,拎到鑰匙後滿臉喜悅的,她的眼角就漸漸的溼潤了。
誰說售樓小姐都是冷血動物?想起在網上看到的一則貼子,徐薇莉就覺得滿腹的委屈,她也是爲了生存在這座並不繁華的城市,爲了父母,爲了自己過得更好一些。
徐通推開門看見怔怔出神的徐薇莉就說:“怎麼了?徐妹妹。”
徐薇莉眨眨眼,把眼眶裡的淚花融化,笑着說:“我現在給那人打電話。”
“嗯。”徐通點點頭,看着徐薇莉眼睛裡的東西沒說話,只是想再看仔細一些。
但徐薇莉側過了身子低聲說着電話,徐通只好靜靜的等着。
“我們現在過去吧,”徐薇莉拎起服務檯上的Gucci手提包說,“戶主姓韓,是步行街銳步專賣店的老闆。”
“你沒事吧?”走出售樓部,徐通才問。
“有什麼事?”徐薇莉笑着反問了一句。
徐通攔下出租車說:“是不是因爲我早上打擾了你……”
“別亂猜。”徐薇莉滿臉通紅,她再大膽,畢竟也僅是一個女人。
她沒想到徐通聽出了電話裡的喘息聲。
徐通笑笑說:“我還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了,什麼時候帶出來認識認識?”
“昨天夜裡在酒吧認識的,不算男朋友。”徐薇莉說完後,就看到司機往鏡子上看了眼。
出租車停在步行街口,徐薇莉帶着徐通來到銳步專賣店。
這條步行街是十年前修的,當年連招租都成問題,現在卻是一鋪難求。
走到店裡時,韓某人正坐在收銀臺後,這時鋪子開門沒多久,人不多,徐通和徐薇莉一進門,他就看見了。
“韓先生,這就是有意買下你在江岸一品那套三室一廳的徐先生。”徐薇莉介紹說。
徐通含笑伸出手,韓某人哼了聲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徐通聳聳肩把手放下問:“韓先生,開個價吧?”
“八十萬。”韓某人這才擡起一對三角眼,看着徐通。
“交房不到一個月,轉手翻一倍,韓先生這生意未免太好做了吧?”徐通臉上依舊帶着笑。
“愛要不要,我不缺這錢。”韓某人冷冷的說。
“韓先生,你看這位徐先生是誠心想要你這套房,你看是不是能降一些價?便宜一些?”徐薇莉也想做成這樁買賣,就低聲下氣的說。
“便宜?就像你手上這個A貨嗎?”韓某人指着徐薇莉手上的Gucci包冷笑說,“一口價八十萬,不買就走,別在這兒廢話。”
徐薇莉臉色不太好看,韓某人的話像根針似的刺到了她心裡。
徐通臉上掛着的笑容瞬間轉冷,拉住還想說話的徐薇莉出了專賣店。
“你不買了?”徐薇莉站在街心問徐通。
“買當然要買,不過,不是這樣買。”徐通笑了笑,眼睛裡藏着些東西。
“你能查到這姓韓的有幾處物業嗎?”徐通問。
“要費些工夫,不過能查到。”徐薇莉猜不透徐通想幹什麼。
“查到給我電話吧。”徐通揮了揮手,轉身想走,這時一輛送貨的手推車一歪,倒在了徐薇莉的身旁。
“哎呀!”徐薇莉叫了聲,徐通就停住腳了。
“沒傷着你吧?”徐通問了句,就看到那推手推車的小青年一看就是鄉下來的,見撞着人了,一臉的侷促不安。
徐通也不好說什麼,就看徐薇莉指着腿上被勾破的絲襪,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回出門沒把房談下,還賠了雙絲襪,徐薇莉有點沮喪。
“不要你賠,走吧。”徐通朝小青年說了句,他才矮下身去撿那滾滿了地的鞋盒。
“我送你回去吧。”徐通看出徐薇莉情緒低落,就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