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合作開始
太后爲太子而留下直到晚膳過後纔回宮,而晚膳期間,太子各種不待見沈思曼,顯然是深深的記恨着當日那一石頭,那一石頭落到腦袋上,可是害得他額頭青紫腫脹了好多天,以至於他都沒有臉出去見人了!
當然,也是拜這一點所賜,他這些天真的是待在皇宮裡面,每天都把時間花費在了做功課上面,而不是想着玩耍。
可這並不能成爲他能原諒沈思曼絲毫的原因,天知道他這些日子有多麼的苦悶無聊,恨不得將這膽大妄爲的婆娘抽筋拔骨。然這婆娘雖只是左相府的二小姐還不得左相喜愛,卻偏偏被皇祖母十分中意歡喜,還是與十三叔有着婚約的未來王妃,他實在是想不通,爲何到了現在,她竟然還能是十三叔未過門的王妃?
而對於太子殿下的不待見,沈思曼其實並沒有什麼反應,也不跟他去計較,只顧着低頭用餐,疏淡中也不失禮儀,直將太子殿下的挑釁爲難給無視了。
今日,也是沈思曼自換了個人醒來之後,第一次與沈家的這些人一同用膳,氣氛其實算不上好,但所幸也不算尷尬,平平淡淡的度了過去,沒再發生點什麼意外狀況。
隨後,太后帶着太子在左相府上下的送別之下離開,回去了皇宮,沈思曼轉身,卻見某隻騷包還斜斜的倚在門口石獅上,頭頂燈籠的光芒投射下來,如輕紗薄霧般籠罩在他的身上,將他那月白衣袍蒙上了一層迷離豔色,再豔卻也比不上他本人絲毫,這麼看過去,只覺得他姣姣如頭頂明月,璀璨若深海明珠,美豔而不可方物。
沈思曼看着都不由得目光微動,似有一瞬的朦朧,更不提另外那早將他惦記愛慕的如沈思瑜這些人,早已在他的神光之中神情迷醉,不能自已了。
不過對那一雙雙愛慕的眼神,睿王殿下卻是連瞥都沒有瞥一眼,而是那麼斜倚在石獅旁,風采迤邐風情萬種風華絕代的看着沈思曼,那眼神比日光明月都要更加的璀璨皎潔。
沈思曼瞥他一眼,眼眸中的朦朧不過是一閃而逝之後便又迅速恢復清明,然後若無其事的挪開視線轉身朝左相府門內走了去。
風玄玥一番精心展現的美色被無視,這讓他微微斂了笑轉而化爲滿面的委屈失落,幽幽看着她轉身而去的背影,幽幽開了口,說道:“小曼曼,你難道都不送送本王?”
往前的腳步一頓,她輕盈轉身看他,在他眼汪汪滿臉期待中躬身福了福,漠然說一句:“恭送睿王殿下!”
然後又是沒等到他回答,便徑直站起又轉身離開了。
風玄玥看着她,一喜一疑一怔一呆,最終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門之內,他嘴角抽搐着,目光恨恨的。
左相府門外,包括沈仲文在內的所有人都對這一幕表示震驚,沈仲文更是連忙上前向睿親王爲沈思曼的失禮而賠罪,風玄玥看着沈思曼消失,又轉頭來看了眼沈仲文,臉色陰沉十分不悅,冷哼了一聲竟也轉身就走,連個招呼都不打的。
沈仲文看着他轉身翩然離去不由一怔,但也沒有再出聲挽留之類的,而是朝那個方向躬身,恭送睿親王的離開,他身後,沈思瑜的表情從剛開始的恍惚愛慕到後來的嫉妒再到此刻的暗自竊喜,絕對沈思曼真是狂妄,竟那般不將睿王殿下放在眼裡,這些好了,王爺定是生氣,看她以後還有什麼好得意的!
他們在門口恭送貴人們接連離開,卻不知風玄玥在拐了個彎確定四周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時候忽然縱身飛起,直接從牆頭又翻進了旁邊左相府之內,趁着黑夜輕鬆避開府內侍衛,朝着夢竹院飛掠而去。
沈思曼進左相府之內後並沒有在前院或是別的什麼地方多作逗留,徑直大步朝着夢竹院行走,有人正在屋裡等候着她的召見,並在見到她終於出現的時候,“撲通”一聲便朝她跪了下來。
“奴婢謝二小姐救命之恩!”
在此等候的,正是那秀兒。
沈思曼已邁入到門檻內的一隻腳因此而微頓,然後若無其事的走了進去,說道:“不必謝我,若非你正好能與我有利,我沒那般好心會去救你。”
她以額頭觸地,泣聲說道,“二小姐心思剔透,怕是早已清楚究竟是誰害了您,奴婢自知罪孽深重從不敢妄圖求得您原諒,只怨奴婢遇主不淑最終害了全家性命,還承蒙二小姐出手相救才能逃得一命,奴婢從今往後願做牛做馬來報答二小姐的恩情。”
沈思曼的表情依然是冷淡的,視線似漫不經心的從旁邊閨房門口掃過,然後又看向她,說道:“你只需聽從奶孃的安排,認真做事便成!”又看向旁邊奶孃,道,“奶孃,交給你了!”
“是,小姐!”
儘管她其實也有點不明白小姐此舉的用意,爲何竟要留下這當初與沈思瑜狼狽爲奸,出手算計她的賤婢,可小姐既然說要留下那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畢竟現在的小姐已不同往日的那般軟綿無主見。
所以她無異議的聽命,而沈思曼不過這麼簡單吩咐了幾句之後就進了閨房,對她似乎並沒有十分的在意。
她進了房裡,開門關門,阻擋了身後所有的視線,然後一人面對着夜色黑暗的房間,清冷的說了三個字:“出來吧。”
黑暗中似有白光一閃,有輕風拂面,她的面前就出現了某個即便是在黑暗中都比其他人要更加風采卓然的身影,一雙靈眸微微反射着不知從哪裡透過來的光,分外璀璨。
她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她,彼此相距很近幾乎呼吸可聞,他也仿似沒有了剛纔相府大門前的那一份幽怨憤恨,目光盈盈似柔和,還帶着一點輕柔笑意,說道:“小曼曼,你前兩天說的那些我都已準備好,不知你何時有空過去看看能否夠到你的要求?”
“明天。”
“好!”
他爲她的爽快而感到高興,這件事他剛纔那麼多人在場自不方便說,又尋不到單獨相對的機會,他這纔會又翻牆而入來說個清楚。
不過這事兒說好了,他卻還站在那兒動也不動,似乎並沒打算要就此離開。
黑暗中沈思曼微皺了眉頭,看着他問道:“你還有事?”
“倒沒什麼要緊的事了。”
“那還不走?”
“人家捨不得走嘛,想要更多的跟小曼曼在一起,即便不說話不靠近,只是看看你,也是好的。”
“我要睡了。”
“沒事兒,你儘管睡吧,本王絕不會打攪到你。”
“有人在旁邊盯着,我睡不着。”
“那不如我們一起說說話?”
沈思曼擡了下眼皮瞥他一眼,然後從他身旁繞過,朝那屏風後的大牀走去,並在他也轉身想要跟上的時候說道:“我若今晚不能好好睡覺,明日便會起不來,到時恐怕就不能去看王爺您想要我去檢查試驗的那些東西了。”
他欲要跟上的腳步戛然而止,就站在那兒看着她在黑暗中的身影消失在屏風之後,桃花眼中泛起點點星光,然後只聽他輕笑了一聲,似脈脈含情的輕喃着說道:“想來今日來回多地奔波,你也定是累了,本王便不再打攪你休息了,好夢。”
然後如幽魂鬼魅,輕飄飄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這沈二小姐的閨房之內。
沈思曼在屏風後轉頭,然後又回過去若無其事的寬衣解帶,準備要上牀睡覺了。
這時代沒什麼很吸引她的夜生活,她也沒什麼很要緊的事情需要去做,基本上也似入鄉隨俗的吃完晚飯就早早睡覺歇息了,儘管她依然時常的要睡到近午時纔會起牀。
第二日大早,她本是想要一如既往的睡到中午,卻早早的就有人來無禮打攪,差點沒將她連人帶被子的一起給直接扛走了事。
她去了睿王府,不管是那無恥之人擅闖她閨房欲要將她連人帶被一起扛走,還是她出門又一次前往睿王府,都沒有一點驚動到左相府裡的那些人,倒是奶孃對此似乎表示十分的欣慰和歡喜,還多次要求讓小姐打扮得更好看更溫雅更淑女些,被沈思曼一個冷眼直接逼擋了回去。
某人倒是很激動很興奮很神采奕奕精神十足,不禁屈尊降貴一大早的親自闖入二小姐閨房迎接,還委屈的坐起了他很是不喜歡的馬車,並且不見絲毫不悅,到了睿王府之後更下馬車後轉身親自伸手來扶,且笑容那叫一個暖洋洋情脈脈。
沈思曼低頭看那攤開在她面前的爪子,又擡頭瞥了那笑得跟花兒似的某王爺,一腳從馬車內邁出,直接跳了下來。
“哎~”耳邊是他幽幽的嘆息,好像是爲她竟然放棄如此一個與他親熱的機會而感到可惜,又似有點失落,還爲她如此不閨秀的行爲而深感嘆息。
她只當什麼都沒聽見,下了馬車便直接無視身旁的某人,朝王府內走去。一進王府,她便忽然一怔,看着那呈現在眼前的景象,即便是她這般心性也不禁因吃驚而微微睜大了眼睛。
這麼多人!
她站在大門口往裡看,出現在她眼前的讓便是密密麻麻的許多腦袋,此刻,那每一個腦袋都在仰着看她,並在看到她的時候皆都眼神大亮神情似乎很激動,紛紛身子往前傾一個探身略上前的姿勢。
當然,若僅僅只是這些,還並不足以讓沈思曼都驚訝。
主要還是因爲,他們那不知爲何而展露出來的笑容實在是太……該用一個什麼詞來形容呢?邪惡?猥瑣?不懷好意?好像都不對但都有那麼點對,那是一種對某物有着強烈好奇心且企圖心並正在努力靠近意圖取得的笑容,笑得沈思曼都不禁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便就在正大門口停下了腳步,看向他們的目光有了戒備之色。
“見過二小姐!”
府內衆人紛紛行禮,目光灼熱態度熱情,人羣也迅速從中間分成兩邊讓出了一條通道。
這些都是風玄玥身邊最親近的下屬,也是當日值班間接見識到了那不知是什麼東西但絕對可以肯定是沈二小姐所有的武器弄出來的破壞程度,並還知曉了她好像能做出更多的一羣人,所以真的是想不熱情都難!
此刻風玄玥從後面跟了上來,看到這架勢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朝沈思曼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小曼曼,咱進去再仔細商量。”
沈思曼忽視那讓她都覺得不自在的太多灼熱詭異目光,在風玄玥的親自引路下朝着王府更深處走去,越往裡人羣也就逐漸減少,一直來到後院一出院牆前,她很快認出這是她前一次過來時所探查到的其中一處閒人勿進之地。
那天她被阻攔,今天卻再無任何阻礙,風玄玥帶着她長驅直入,然後她又看到了另外一羣人。
這一羣人,普遍粗壯,渾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種叫做力量的氣息,大部分人都只穿着無袖的粗布短卦,露出那肌肉虯髯的手臂,不必走近便能聞到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郁的鐵腥味。而在他們之間,正擺放着一堆形狀各異的鐵塊,也不知是做什麼作用的。
風玄玥和沈思曼的出現,也讓他們皆都轉過了目光,並紛紛行禮。
簡單的行禮客套之後,風玄玥伸手指向了那些鐵塊,轉頭對沈思曼說道:“這些便是我現在能拿出的最精煉堅韌的精鐵,皆都是出自這幾位師傅之手,你看看可有讓你覺得滿意的?”
他這一說,自也將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沈思曼的身上,於是各自神情都十分精彩,顯然是很不明白王爺爲何竟會讓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姑娘來評判他們的手藝。
不過他們家王爺似乎時常做一些與衆不同的事,而且好像還真是從來也沒見他真正做錯過什麼,所以儘管都十分的疑惑,但卻沒有一個因此而對沈思曼露出絲毫輕視之意,而是都看着她,目光中蘊含期待。
沈思曼將這一切全都看在眼裡,不由得心中微動,面上則不顯露任何聲色,走到那放置各種鐵塊鐵片的架子前面,一眼掃過然後伸出了手。
兩個時辰後,伴隨着連續響徹了兩個時辰的轟鳴聲,這個地方已是一片狼藉,那幾個風玄玥麾下最優秀的鐵匠們臉色凝重,風玄玥也是收起了他的嬉笑之態,一臉認真的看着在他對面低頭握筆在紙上不知寫着些什麼的他家未婚妻。
他是真的不知道她在那紙上寫着什麼東西,不是因爲她不給他看,而是他看了也不認識。
終於,她停筆擡頭,那一瞬,她的眼神格外明亮,以至於整個人都因此而更添了一抹光亮,十分迷人。風玄玥看着,驀然心中一動,然後下一秒,他被她伸手推到了他面前的那一疊紙所吸引。
“這是什麼?”
他看不明白那上面的勾勾畫畫,好像是一幅幅的話,但又好像不是,看在他的眼裡完全就是那天書,任是他再如何的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也是辨認不出來。
沈思曼聽着他的這句話反倒是一愣,擡頭看他,又低頭看那複雜的計算程序,她在他完全莫名其妙的視線中抽了下嘴角,然後伸手又將那一疊紙給收了回來,說道:“想要製造那東西有許多苛刻的要求,這是其中的各零件之間的大小接縫間隙等的計算方式,不過我一時忘記了你可能看不懂這個。”
“我不懂,你可以教,我保證是這世上最聰明的學生。”
他儘管還是沒聽太明白,但聽明白的那一部分便已經是讓他目光發亮。
沈思曼聽着他的話卻搖了搖頭,說道:“教這個太費時間和精力,我也沒那個天賦,不如直接跟你說結果。”
“好。”他一口答應,眼珠則溜溜的,顯然對她直接告訴結果這一點還是不死心的,不過他對自己的才智是真的十分有信心,相信即便她不跟他仔細說,他自己也定能慢慢摸索出來,大不了,沒事就多去找她聊聊天。
沈思曼將那一疊紙攤開在桌子上,說道:“以這裡最精煉的精鐵工藝,我只能說可以鍛造,但恐怕威力有限,還比不上厲害的弓箭手一箭之威。”
他聽着不禁皺眉,面上並不掩飾那失望的心情,隨後卻很快緩和,笑着說道:“這事可不能如此來算,小曼曼可知一個好的弓箭手有多難得?”
她聞言點頭,說道:“即便如此,以現在的工藝技術即便是製造了出來,那成本也會很大,很難出現大批量的生產,自也無法形成大規模的殺傷性。”
“無妨,這無論工藝還是技術,總是在不斷的進步,現在不能不代表以後也不能。”
沈思曼詫異擡頭看向他,爲他的超時代理念而感到驚訝,這擡頭看到他目光透徹神情堅定,忽然便覺得他在除了騷包之外竟還能有這般沉穩的一面,胸口忽然用力跳動了兩下,然後她又迅速低頭,說道:“我要回去再仔細研究一下,會盡快給你回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