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廟之中,朱天降剛扶着朱一坐好,就聽着外面嗷嘮一嗓子。黑天半夜的,山上又靜,大牛的聲音讓廟外不少人緊張的站了起來,還以爲山下要攻山了呢。
大牛興奮的衝了進來,還沒等說話,朱天降劈頭蓋臉就罵了一頓。
“麻痹的鬼叫什麼,白天還喊着餓的沒力氣了,我看你小子再餓三天都沒事。”
“不是……有喜啊大人……!”大牛抖愣着黃布卷,茲着牙說道。
“怎麼着,挖着山鼠的糧倉了?”
“呃……沒有。”
“沒有?那有個屁喜。老子現在最需要的是糧食,弄不到吃的你喜個屁。”
“不是大人……你岳父……他不姓郭,他該姓李……!”
“滾滾……趕緊巡山去……老子沒空跟你瞎白活。”朱天降一聽,連推帶搡就要趕大牛出廟。
“大人,您先看看這個……!咱們有了這東西,成武皇就不敢殺咱們了。”大牛一抖楞肩膀,興奮的說道。
別看大牛腦子不怎麼好使,但他也知道皇家顏面重於高山。用這東西要挾成武皇,沒準成武皇就不敢動他們。況且以郭家在朝中的威望,這等醜事一揭開,朝中非亂了不可。
朱天降疑惑的拿過大牛手裡的遺旨,“什麼東西。”
朱天降說着,看了幾眼。就這幾眼,馬上讓朱天降臉色大變。
“你……你從哪裡撿到的?”朱天降嚇了一跳,莫非這山上還藏着皇室的秘密不成?
“大人,不是我撿到的,是朱一的東西。”大牛指了指朱一說道。
“我的?”朱一恢復了點氣力,心說自己什麼時候有這東西了。
“是啊,就是你那鐵皮筒裡的東西。”
一說到鐵皮筒,朱一恍然大悟,原來鐵皮筒裡藏的是這東西。
“哦,想起來了,對了大人,這是林爺讓人捎回來的東西。林爺身在京城,這下您不用擔心了。”朱一說着,卻發現朱天降根本沒聽,而是目不轉睛的盯着手裡的黃布卷。
唰……朱天降收起了先皇遺旨,看着大牛冷冷的問道,“大牛,你怎麼知道上面的內容?”
“呃……是……是一個認字的小子,他給我念的。”
“快,把聽到這消息的人全部給我帶來。記住,不許再提一個字。”朱天降嚴肅的說道。
朱天降擔心的不是皇室的顏面,而是郭天信的生命。這事一旦捅了出去,以郭天信的個性,絕對無顏再活在世上。他不但要顧及母親的顏面,更要顧及郭家的顏面。
朱天降把大牛趕了出去,朱一奇怪的問道,“大人,上面寫的什麼?”
朱天降看了看,廟裡除了七公主就是朱一,到沒有外人。那看廟的老頭,早被朱天降送下山去了,他可不想多一個人吃飯。至於其他兄弟,都在各自的崗位上把守着。小廟之外搭起臨時草棚,朱二夏青等人除了值守,都住在外面。
“你們可以看,但看完之後,這事要爛到肚子裡,不能告訴別人。”朱天降一伸手,把先皇遺旨遞給了朱一。
朱一奇怪的接了過來,七公主也趕緊走到朱一跟前。看完之後,七公主和朱一都被上面的內容震驚的有點不敢相信。七公主臉色有點蒼白,爺爺把自己有了身孕的女人送給大臣,這可是對祖宗的不敬。難怪剛纔大牛說有救了,這東西對皇家來說確實是把利劍。
朱一趕緊把林風在京城之事重新說了一遍,朱天降點了點頭,怪不得師父這麼有把握救出郭天信,原來就憑藉着這東西。
幾個人正說着,大牛帶着那兩名兄弟走了進來。一看知道的人不多,朱天降也算放心了,嚴肅的交代着這兩名兄弟,保守秘密任何人都不能說。
支走了兩名巡山的兄弟,朱天降發現大牛還樂呵呵的站在廟裡。
“你樂個屁,跟吃了春藥似的,激動個啥。我警告你,你小子敢把這事告訴耶律竇哈,咱倆從此恩斷義絕。”朱天降嚇唬着大牛,他還真怕這小子一走嘴把事告訴他家竇竇,那可有點不妙。耶律竇哈沒準就會利用此事,逼迫朱天降幫着她們族人。
“大人,我現在才發現咱們林爺最厲害,他不但武功高,還跟先皇的女人相好……!”
“滾……麻痹的閉嘴……!滾……巡山去!”沒等大牛說完,朱天降連踢帶打吧大牛趕了出去。這傢伙腦子一根筋,再不走指不定會說出啥話。朱天降可以不在乎,但七公主卻要保持着家族顏面。
朱一愣了一會,總算在這件事情上恢復了過來。他也奇怪林風怎麼會把這麼大的一個秘密,連交代一聲都沒有,就這麼派人隨便送到了他手裡。
“大人,吳大印答應了幫助咱們。不過,看樣要委屈大人和公主殿下了。”朱一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趕緊把吳大印的事情告訴朱天降。
“朱一大哥,別再叫我公主,我現在只是你們的朋友小七,不再是大豐朝的公主。”七公主面色有點溫怒,剛纔大牛無心的話,讓她臉上臊的發熱。
朱天降趕緊安慰的握住七公主的小手,他知道七公主是覺得自己的爺爺在爲皇室蒙羞。這可不比她一個公主跟人私奔,要知道皇上用過的女人,那就等於有了宗室身份。送給大臣不說,居然還身懷龍種。按照宗人府祖制,這一支都得開出皇室宗族。
“朱一,吳大印怎麼說?”朱天降趕緊岔開話題。
“哦,吳大印說他準備親自帶兵,先把咱們打入彭城大牢……!”朱一詳細的把拯救計劃說了一遍,並着重提到甘宇成這個人。
朱天降默默的坐在蒲團上,半天沒有說話。七公主看了看朱天降,輕聲說道,“天降,我覺得這個計劃不錯,從這裡到彭城,無非是受一天的苦,這也沒什麼。”
七公主覺得或許天降是擔心她坐一天的囚車,受不了這個羞辱。爲了大家能平安脫困,七公主到覺得沒什麼。
朱天降搖了搖頭,“我擔心的不是這個。一開始我讓朱一告訴吳大印,讓他把兵力撤開,咱們好逃出去。這樣做咱們有個主動權,萬一對方是假撤離,咱們拼着殺出一條血路,或許還能出去幾個。但是要按吳大印所說,他是真心還罷,萬一來個假戲真做,咱們可就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了。”
“不這樣做,那怎麼辦?”七公主無助的看着朱天降。
山上的糧食早已吃光,這兩天不少兄弟靠吃樹根支撐,把有限的鳥蛋獵物等,讓七公主和受傷的兄弟們先吃。再堅持幾天,恐怕連鳥蛋都找不到了。小龍山是座孤山,奔跑的獵物山上本身就少,幾乎都已經獵殺光了。現在連鳥都不敢往山頂落。再這麼下去,早晚會餓得沒了戰鬥力。
“朱一,你休息一晚再去彭城,告訴吳大印,計劃稍微改變一點。”朱天降說着,把吳大印的計劃重新修訂了一遍。
夏青和朱二都在半山坡上值守,當他們換班回來之後,看到朱一心情也是格外的激動。朱天降把事情與朱二夏青說了一遍,他們倆也覺得應該做點防範措施。人心隔肚皮,誰也不好說吳大印是不是真心救助他們。
次日一早,朱一再次從後山滑落到山下,匆匆奔向了彭城。
朱天降咬着草根,再次拿出了那封先皇遺旨,不知道該不該把這東西給毀掉。不過想來想去,朱天降決定還是留着。他知道有了這東西,岳父郭天信在京城就絕對的安全。總之只要自己不把東西公佈於衆,即便有人傳了出去,也沒人會相信是真的。
第三日上午,朱天降下令把所有能吃的東西,全部吃掉。不管好壞,衆兄弟總算吃了頓能壓餓的飯。
日頭剛過了午線,山腳下,彭城府尹吳大印,親率彭城守備營官兵,帶着十幾輛囚車浩浩蕩蕩來到了小龍山。
衆官兵一看這架勢,覺得府尹大人這是不拿下朱天降誓不回城。吳大印命令彭城大營官兵後撤一里,由彭城守備營官兵負責攻山。
吳大印手裡有帥印令旗,沒人敢不聽調遣。彭城大營兵馬後撤了一里開外,就聽到山腳下戰鼓齊鳴殺聲震天。不到一個時辰,守備營官兵就攻下了小龍山。
吳大印站在帥車之上,身後的囚車中,押解着一男一女。兩個人都是披頭散髮,根本看不清面目。再往後,就是一串二三十人的囚犯,不少人還受了‘傷’,一瘸一拐的走着。
最突出的,就是一個不停咒罵的傢伙。不少人都聽過這傢伙的聲音,在山上他罵的最響。經過打聽,彭城大營的官兵們,才知道這人就是赫赫有名的牛大侍衛。
緝拿了罪臣朱天降,彭城大營官兵也是一片歡呼。吳大印命人把囚犯都押到車上,在衆官兵的押解下,浩浩蕩蕩向彭城方向返回。
小龍山下一片狼藉,就在官兵走後不久,山上又下來七八個人。夏青和朱二,率領幾名兄弟保護着朱天降與七公主,謹慎的走下了小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