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小青奇怪的看了玄珠一眼,自從玄珠恢復了身體,幾乎是不再沾染酒水,怎麼忽然想起來要喝酒了。從玄珠的眼神中,洪小青馬上明白了玄珠這是有話要單獨跟朱天降說。
“哥,你們先聊着,我去親手做幾道好菜。”洪小青說完,微笑着走了出去。
洪小青一走,玄珠看向了坐在門邊的朱一,笑着說道,“朱一,我後院來了幾匹好馬,你去看看,有看上眼的就送你一匹。”
朱一剛要推辭,忽然看到朱天降轉頭對他使了個眼色,朱一心中一怔,馬上明白了朱天降的意思。
“殿下,那我就不客氣了。”朱一說着,站起身走了出去。
大廳之中,只剩下玄珠和朱天降二人。朱天降擺弄着茶杯,他知道玄珠有話要對自己說。
玄珠輕輕咳嗽了兩聲,臉色顯出一片憂傷,“怎麼,真的要走了?”
朱天降擡頭看着玄珠,苦笑了一下,“還是你小子瞭解我,不錯,想去做個逍遙散人了。”
“天降,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不過,沒想到會這麼快。”
“唉!沒辦法啊,本來想力挺你坐上皇儲,我再安穩幾件在走。但你小子不想當,把機會讓給了玄樂。再不走的話,恐怕就走不掉了。”朱天降苦笑着說道。
“我能幫上什麼嗎?”玄珠帶着歉意的目光看着朱天降。
朱天降呵呵笑了兩聲,“要麼說咱倆是好哥們,我心裡想的什麼你都知道。今天來,就是想讓你幫個忙。”
“說吧,我會盡力而爲。”
“朱記銀樓,我想請你出面把它保祝別忘了在蜀天的時候,我給皇上說這是你的產業。我這一走,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這份產業。如果你不出面的話,估計整個大豐都得查封它。”
朱天降知道自己這一走,不但是京城,恐怕整個大豐朝的朱記銀樓都會被查封充公。京城之中,朱天降想來想去也只有玄珠出面,才能讓朱記不受衝擊。
玄珠看着朱天降,忽然說道,“你小子就不怕我去父皇那告發,把你永遠扣留在京城之中?”
“別人會,你不會。”朱天降坐直了身子,自信的說道。
玄珠聽到這話,感慨的點了點頭,“唉!說實話,如果我不是皇室中人,也會跟着你走。天降,今晚陪我好好喝一杯。”
玄珠心裡有點難受,整個大豐朝中,說起來他只有朱天降這麼一位知心朋友。如今,連這唯一的朋友都要離他而去,玄珠真後悔生在皇室。
朱大官人與玄珠把酒言歡,這一夜,朱天降醉倒在皇子府中沒有回去。看着兩個人這麼好,洪小青心裡也是非常高興。她可不知道,兩個大男人在用特殊的方式進行告別。或許,這也是他們最後一次在一起痛快的喝酒了。
時間流逝,大豐朝萬衆矚目的立儲大殿,終於在皇宮點校場中隆重的舉行。京城之中四品以上官員,全部集結在點校場上。午時一過,宮樂齊鳴鼓聲震天,成武皇身穿黃袍頭帶金冠走上了祭壇。
朱大官人依然很低調的混跡在人羣當中,朱一和夏青跟在朱天降的身邊,三個人小聲的聊着天,沒人關心祭壇上的儀式。過了今晚,他們已經安排好了行程,會跟在京城朱記銀樓的商隊裡出京南下。
看着祭壇上繁瑣的儀式,朱天降真想抽機會溜出去。但是,皇城大門緊閉,任何人不許出入。
成武皇焚香完畢,皇子玄樂開始正式接受立儲儀軌。成武皇的目光,沒有看向兒子接受祭祀的祝福,而是在衆臣中掃了一眼。當成武皇的目光,從朱天降郭天信等人臉上掃過之後,才安心的點了點頭。
繁瑣的儀式下來,成武皇與玄樂也累的不輕。魏正海高聲宣佈,讓衆臣在宮中稍事休息不得出宮,酉時將在乾宮之內大宴羣臣。
兩個多時辰的儀式,不少文臣早就受不了了,這邊魏正海一說完,羣臣紛紛走向侯旨殿休息。朱天降卻沒有過去,而是帶着朱一夏青四處溜達,反正以後也來不了了,好好的欣賞一下也不錯。
養心殿內,成武皇半靠在龍牀上,威嚴的吩咐着衆侍衛。容皇后坐在旁邊,吃驚的聽着這一切,她不敢相信成武皇要對朱天降動手。這麼重要的事情,事前卻只有成武皇與玄樂知道。包括衛展,也是今天在得到的消息。
皇宮之內所有的禁衛軍都行動了起來,衛展也是臉色鐵青的坐鎮粘杆處,吩咐着衆人。等一會御前侍衛開始行動,他們的任務就是重點保護成武皇及玄樂等人。至於抓人的事,成武皇算是賣了衛展一個面子,覺得朱天降是林風的徒弟,沒有讓粘杆處動手。
眼看着日頭西下,鐘聲一響,衆臣紛紛向乾宮走去。朱大官人揹着小手,一邊與朱一夏青開着玩笑,一邊走向乾宮。朱天降也是第一次參加立儲大典,看到宮內到處戒備森嚴,他還以爲就應該這個樣呢。
“朱大人,請留步!”
朱天降三人正走着,一名太監攔住了去路。
朱天降一愣,“怎麼,找我有事?”
“朱大人,請借一步說話,我家主子有事找您。”太監細聲細語的說道。
“你家主子?這裡的主子多了,你家主子是哪一位?”朱天降奇怪的問道。
“大人,前面不遠,到了您就知道了。”這太監沒說主子是誰,身體往邊上一側,那意思讓朱天降三人跟着他走。
朱天降心說反正這裡是皇宮,不管哪位主子相邀,他都得見。朱天降三人跟着引路的太監,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侯旨殿內,郭天信聽着幾名將軍長吁短嘆的聊着軍中的變更。在這些事上他也不好發表什麼意見,聽到鐘響,郭天信趕緊站了起來,帶頭走出了侯旨殿。
剛出侯旨殿不遠,就看到四名身穿黃馬褂的帶刀侍衛,迎面向郭天信走了過來。
不少大臣們發現,宮中的御前侍衛好像都很忙碌,不時的與某位大臣交頭接耳幾句,然後伴隨着走向另外一個方向。不少人開始升起了妒忌之心,他們覺得這些人或許是單獨面聖。豈不知,這些被‘請’走得臣子,等待他們的不是美味珍饈,而是一幅一幅沉重的枷鎖。
皇宮之中,一場無聲無息的大行動悄悄的展開。靖王也是在一盞茶的工夫之前才得知此事,老王爺嚇的差點沒一抖手連自己手中的打王鞭從牆頭扔出去。好傢伙,自己的女婿竟然犯下如此重罪,居然連郭天信及軍中不少將領都受到了牽連。
乾宮之中,成武皇與容皇后威嚴的端坐在御案之後。與以往不同的是,在御案的下方右側,多了一張小御案,這是玄樂皇儲的專屬座次。
乾殿中的屏風擺設全部拆除,一張張八仙桌子整齊的派開。文武官員分兩邊坐列,各自尋找着自己的位置。
按照時辰應該開席了,但是總管太監魏正海一直沒有開喊,桌子上連個涼菜都沒有上。不少大臣交頭接耳,人們漸漸發現今晚有點不同尋常。
靖王甩着打王鞭,匆匆從殿外進來。平時靖王都跟抱孩子似的抱着打王鞭,這一次卻是跟要打架似的拎着就進來了。不少臣子與靖王打着招呼,但靖王誰都沒理,直接走上臺階。在衆人吃驚的目光中,靖王俯身與成武皇小聲的說了幾句。成武皇皺着眉搖了搖頭,兄弟二人好像發生了爭執。最後,成武皇終於點了點頭,靖王甩着打王鞭再次走出了殿外。
這一下,羣臣都確定了心中的想法,看樣子,今晚真要發生一些不平常的事情。
玄珠坐在親王的位置上,臉色有點嚴肅。到現在他也沒發現朱天降等人入殿,從剛纔皇宮內緊張的氣氛中,玄珠也覺察到了什麼,不禁把目光投向三哥玄樂。此時玄樂四平八穩的端坐在成武皇的下首,雖然臉上帶着淡淡地笑容,目光中卻充滿了令人畏懼的殺意。
皇宮侍衛統領布隆從外面快步走了進來,與靖王一樣,布隆也是直接走上臺階來到成武皇跟前。
“啓稟陛下,罪臣朱天降朱一夏青三人失去了蹤跡,到現在還沒緝捕歸案,其他人等,都已經拿下。”布隆小聲的說道。
“什麼!沒發現他們的人影?朕不是早就讓你派人盯着了嗎?”成武皇壓着聲音,憤怒的說道。
布隆小心的低着頭,沒敢吭聲。成武皇氣的咬了咬牙齒,“皇宮內外戒備森嚴,他們絕對出不去,給我搜!持朕金牌,不管後宮繽妃哪個宮院,任何人不得阻攔。”
“遵旨!”布隆答應了一聲,趕緊跑了下去。
魏正海小眼珠提溜亂轉,站在旁邊腿肚子都有點發顫。今晚的事情太過突然,堪比一場大清洗。
“正海……可續宣佈了。”成武皇黑着臉,突然說了一聲。
魏正海渾身一顫,趕緊弓着腰走到臺階下正當中。魏正海往那一站,羣臣明白這是要開席了。但是,座次上還有不少空着,他們不明白怎麼會有人到現在還不進入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