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雪說來就來!
呼嘯的北風,裹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劈頭蓋臉的向周昊砸來。
周昊抖了抖粘在披風和盔甲上的雪片,擡頭看看陰霾的天空,低聲罵道:“奶奶的,剛纔還好好的,怎麼說下就下?”
這已經是連續第十天行軍了。
數十萬將士,以及徵召而來的民夫和鄉勇,如同一條巨大的長龍,在龍襄城到長青山的大道上,逶迤而行。
遠征大軍前鋒,甚至已經翻過了長青山,殺進了高麗境內,而後軍纔剛剛從龍襄城出發。
這麼多人、還有無數糧草輜重擠在路上,再加上天寒地凍,行路艱難,速度想快也快不起來。
周昊所在的中軍,十日前在龍襄城誓師之後,便向長青山一路行來。八百餘里的道路,居然整整走了十天時間,日行不過八十里,對於這支精銳之師來說,實在慢得驚人。
這次爲了將扶桑人趕下大海,北燕可算是傾盡全力。
除了必須留下來防備西秦人的軍隊之外,以鎮國大將軍薛萬徹爲帥,以七王子姬越爲監軍,盡起冀、遼、魯、翼、晉、幽、雲、豫等八郡精兵,共計騎兵九萬、步兵二十三萬,鄉勇、民夫四十餘萬,全力進擊百萬扶桑大軍。
在這三十多萬大軍當中,遼東軍當然是當之無愧的主力。遼東步兵十一萬,幾乎佔了步兵總數的一半;而遼東騎兵,更是有五萬餘騎,足足佔了六成。
爲全軍當開路先鋒的,是遼東軍選鋒營的兩萬將士。他們不僅要擊退扶桑人試探性的騷擾攻擊,更要剷雪開路。
但十一月的長青山,暴風雪隨時可能光顧。前面剛鏟去一層舊雪,後面馬上又會壓上兩層新雪。
這時,準備了一月時間的滑撬,就起到了莫大的作用。
特別是對步兵來說,有了滑撬這一利器,厚厚的積雪不再是障礙。無數學會了滑雪的步兵們,身形矯健的滑行在雪面之上,不僅速度飛快,同時還極爲省力。
薛萬徹看着身邊飛掠而過的一名名步兵,極爲滿意的對身邊的周昊道:“昊子,你出的這個主意着實不錯,老子給你記一大功!尚未開戰,你小子就有了斬首三十級的功勞,可算是全軍獨一份了!”
周昊嘴角一咧道:“這些步兵倒是爽快了,但咱們騎兵可就遭了罪!”
對於騎兵來說,這滑撬卻實在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就算是人可以使用滑撬,但騎兵們的坐騎,卻還是要在積雪中艱難跋涉。
爲了能和自己心愛的坐騎在一起,騎兵們紛紛捨棄了滑撬,牽着自己的戰馬在齊大腿深的茫茫雪原中,一步步往前挪。
甚至就連薛萬徹也不例外!他牽着自己的黑風暴,跟在了數萬騎兵的大隊中。
但對於身爲頂尖高手的薛萬徹來說,行走在雪地上,實在是如履平地,一點難度也沒有。雪地裡,只留下了他淺淺的兩行腳印。
周昊同樣牽着自己的兩匹馬,一匹是原來的坐騎棗紅馬,另外一匹,正是兩天前剛剛收服的嘶風獸。
嘶風獸常年營養不良,在沒有調養好之前,周昊捨不得騎它,所以周昊只能暫時用棗紅馬代步。
而現在趴在棗紅馬背上的,不是周昊自己,而是山虎!這個疲沓無比的傢伙懶得自己走,居然一躍跳上棗紅馬背,趴在上面搭順風車,甚至還懶洋洋的打起盹來!
周昊轉頭打量着周圍,數萬騎兵都老老實實地在雪地裡艱難跋涉。唯獨有一頂八人擡的大暖轎,在大隊人馬中,顯得格外突兀。
“大將軍,這七王子殿下,架子實在是太大了!行軍打仗居然還要坐着八擡大轎,這算哪門子事?”周昊嘴角掛着一絲不屑道。
薛萬徹轉頭看了一眼大暖轎,冷聲道:“爛泥就是爛泥,怎麼擡舉也扶不上牆!王上實在太過溺愛他這位幼子了,居然派他來做監軍!擺明了就是要來搶一份戰功,混一混資歷!王上這等安排,老子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但是千萬莫妨礙到老子的軍務,否則,老子管他什麼王子、孫子,一樣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周昊皺眉看着那八擡大轎,發現擡轎的八個大漢,雖然擡着沉重的大轎,但彷彿並不吃力。而且八個人留在雪地裡的腳印不到半寸,只是比薛萬徹的腳印,稍稍深了幾分。
周昊見狀,連忙道:“大將軍,那擡轎的大漢,都是些什麼人?看那副踏雪無痕的樣子,難道都是高手?”
薛萬徹沉聲道:“那是王都裡臭名昭著的七王八犬,就是七王子的八條狗!身爲一流高手,居然爲了榮華富貴,委身爲奴,喪心病狂、見人咬人!朝中官員已經有好幾人死在這八犬的爪下,更別提普通百姓了!”
周昊心中一沉,沒想到北燕的朝廷如此混亂,居然王子和大臣們自相殘殺,那這北燕國還有什麼指望?
“看來這北燕的官場,實在是太黑暗了!小爺將來難道真的要混個將軍噹噹,徹底陷進這攤爛泥裡?”
想到這裡,周昊對官場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曾經想要當上將軍的夢想,不知不覺中又淡了幾分。
這時,幾片雪花鑽進了周昊的脖頸裡,沉思中的周昊頓時被激的一個激靈,腦袋突然一陣清涼,心中對將來已經有了打算:“算了,也許大將軍說得對,什麼功名利祿、榮華富貴都是浮雲!小爺還是一心修煉武技的好,只要成爲了高手,天下之大,小爺儘可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