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徐徐,還帶着白天的炎熱,並不能讓人感覺到涼爽。
葉橙擡頭看着佟泰哲,被他攜帶着往前走,她的心卻一直在退縮,“泰哲,我……”
“什麼都別想,一切有我。”彷彿知道她要說什麼,佟泰哲淡淡打斷她的話,無論是誰,都攔不住他要她的決心。
葉橙望着他堅毅的神情,心裡無端的生出些許勇氣來。她長長的吸了口氣,別墅大門已經近在眼前。她想,無論再糟的情況,有他這句話,她都能撐過去,一定能撐過去。
走進別墅,葉橙果然看見坐在沙發上背挺得筆直的谷玉。當年親口向她證實泰哲已死的,就是谷玉。此刻面對她,葉橙心裡是膽怯了,不用想,也知道谷玉來幹什麼。
谷玉聽到外面傳來發動機的聲音,就知道泰哲回來了,此刻看到佟泰哲與葉橙一起走進家門,谷玉心裡除了痛恨就是憤怒。她站起來,像瘋子一樣跑過來,揚起手就向葉橙扇去。
葉橙嚇得閉上眼睛,但是想象中的巴掌卻遲遲沒有落下,她慢慢睜開眼睛,卻看到佟泰哲牢牢握住谷玉的手,她心中惴惴的。
谷玉掙了掙,沒有掙脫手,她另一手便揮了過去,卻在半路被佟泰哲截住,佟泰哲不耐的喊了一聲,“媽!”
“你居然敢護着這個賤人,泰哲,難道你忘了你父親怎麼死的了嗎?”谷玉美豔的臉被仇恨扭曲,她恨不得將葉橙撕成碎片。
佟泰哲皺眉,他轉頭對葉橙道:“你回房間去。”
葉橙看着神色猙獰的谷玉,心知自己留下沒有任何意義,她連鞋都沒換,迅速上樓,關上臥室的門時,她的心還在撲通撲通的直跳。
谷玉見兒子這麼護着葉橙,已經快氣炸了,她瞪着佟泰哲,“泰哲,你向我保證過什麼?你說你不會跟她藕斷絲連,你現在在幹什麼?爲了一個聲名狼籍的女人,值得你這樣忤逆我?”
佟泰哲鬆開母親的手,徑直換鞋。
谷玉見他不回話,她氣得渾身都哆嗦起來,“說話啊,你答應過我什麼?她是懷謹的未婚妻,你居然把她帶到這裡來,你是想跟二房絕裂嗎?”
佟泰哲換完鞋,起身向客廳裡走,他邊走邊扯掉領帶,解開襯衣鈕釦,谷玉追着他進了客廳,見他還是不說話,她簡直要氣暈過
去了,“泰哲,是她纏着你的,是不是?這個賤貨,自己在美國被人亂搞,生了野種,還敢回來纏着你,太不要臉了。”
“媽,請注意您的用詞。”佟泰哲終是不悅道。
谷玉鼻子都要氣歪了,“我注意用詞?泰哲,你是被她迷了心竅,連你父親慘死也枉顧了?”
“我沒有,媽,我說過,這件事交給我,我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但是我的私生活,還請您不要干涉。”佟泰哲冷聲道。
谷玉呵呵冷笑,“七年了,你給了我什麼交代?以前你說你還沒成功,現在你成功了,你還是沒有行動,我還能相信你嗎?”
“媽,我說過不會讓爸爸枉死,至於葉橙,我有自己的打算,您別再過問了。”
“你自己的打算?是打算撿着這破鞋穿?泰哲,你跟涼秋馬上要訂婚了,她跟在你身邊七八年,難道還比不上一個葉橙?”谷玉苦口婆心道。
“媽,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怎麼處理,天色不早了,您回去吧。”佟泰哲將領帶往沙發背上一扔,心煩氣躁起來,聽母親侮辱葉橙,他真想說幾句,又怕激怒母親,做出一些讓他無法控制的事。
谷玉憤怒道:“你處理,你怎麼處理,好吃好住的把她養着?泰哲,你要是下不了手,就別怪我狠心絕情,先下手了。”
佟泰哲只覺得太陽穴在突突直跳,他轉過身看着母親,“您覺得我爲什麼將她養在身邊?我要讓她愛上我,然後再無情的拋棄她,讓她生不如死,我要讓她嚐嚐跌進地獄的滋味。”
“你說的是真的?”谷玉明顯不信,她自己生的孩子是什麼樣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佟泰哲點點頭,“我向您保證,所以媽,您別管了,我自己知道分寸,我絕不會愛上仇人之女。”
谷玉盯着他的眼睛,佟泰哲不閃不避,直直的回視母親。谷玉終究還是信了他,“好,我相信你,但是泰哲,讓她生不如死的方式有很多種,你親自出馬不會覺得委屈?”
“我不親自出馬,又豈能讓她動心?”
谷玉替兒子不值,“泰哲,你要記住她是你殺父仇人的女兒,不要重蹈覆轍,還有她現在生了一個強姦犯的孩子,早已經配不上你。”
“媽,您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回去吧,我
送您出去。”佟泰哲拿起谷玉的包,將她往門外推去。谷玉不放心道:“泰哲,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你這樣做太委屈你自己了。”
“只要能替爸爸報仇,我不覺得委屈。”
母子倆說着話出了別墅,二樓樓梯口,葉橙臉色煞白的站在那裡,她的身體搖搖欲墜,她咬着脣,脣色比牙齒還白。
佟泰哲所說的話一字一句在她耳邊迴盪,他說他是爲了報仇,纔將她留在身邊,他說他要讓她生不如死,他說他絕不會愛上仇人之女,他說只要能替爸爸報仇,他不覺得委屈……
原來他對她好,對她的霸道對她的獨佔欲,都是因爲他要報仇,他要誘她深陷,然後再給她致命一擊。所以他不惜‘委屈’自己,也要跟她在一起。
可笑她還以爲,他心裡有那麼一點點愛她,所以纔會跟她說一切有他,所以纔會跟她說她就是她,在他心裡從未改變過。
葉橙,你纔是天下最最最愚蠢的白癡,你竟然還會期待,期待這些年他如你一樣,從來沒有忘過你,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葉橙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臥室裡的,她就像踩在棉花上,高一腳低一腳。她的心被他殘酷的話語割成一片一片,再也拼湊不起來了。
佟泰哲目送母親的車子離開豫園,他轉回身去,看着燈火通明的別墅,想到剛纔母親威脅的話語,他的太陽穴又開始痛起來。
他知道,若他不安撫好母親,她三天兩頭都會來找葉橙麻煩,甚至會做出傷害她的事。他好不容易等到她回來,又豈會容許別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傷害她的事?
他嘆了一聲,才擡步向別墅裡走去。
來到二樓,他推開臥室門,臥室裡光線很暗,只有壁燈灑下暈黃的光線。躺在牀上的葉橙聽到他的腳步聲,她渾身都繃緊了,感覺到他走到牀邊,她裝作睡熟了。
過了一會兒,他的腳步聲漸漸走遠,然後傳來浴室的門合上的聲音,接着是嘩啦啦的水聲。
葉橙繃緊的神經一鬆,眼淚涌了上來,她早該想到,當年那麼恨她的他,怎麼會突然對她好?是她太天真了,可是怎麼辦,即便他恨不得她死,她依然愛他,愛到無力自拔。
泰哲,你告訴我,我該怎樣狠心才能做到你這樣的無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