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宇煌沒有說話,也不爲所動,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不過他在等,等着看懷裡的女人對他的在乎程度。
明顯的勾—引,安飴含不下去了,當着她的面勾—引她的男人,就是佛也會發火,拉着黎宇煌站起身,順手拿過梅紅霞硬塞到黎宇煌懷裡的文件,和扔垃圾一樣扔到茶几上,動作流暢的特有範兒。
梅紅霞一個沒注意,跌倒在沙發上,安泰生再次氣極,看着三人可謂是吹鬍子瞪眼了,臉色異常的難堪,指着安含飴就罵。“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老子今天要不是看在黎總的面子上,早教訓你了,立刻求黎總出資拯救安泰建材。”
此刻的安泰生,除了氣還是氣,完全沒有了以往企業家的風範,安含飴是他的女兒,現在這樣忤逆他,他能不氣嗎?
看着安泰生氣憤的臉,安含飴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眼前這個端着她父親的姿態,命令她求黎宇煌的男人,母親以前竟是那麼的愛他,想到那個癡癡站在家門口等待的母親,安含飴忽然覺得很諷刺。
她一直在猜母親當時是懷着怎麼樣的心情在等待,等待一個不會回家的男人,而不是直接離開他,這些年她慢慢的懂了,是爲了她和笑笑,想她和笑笑能有個完整的家,所以母親忍耐,母親肯定沒想到的是,她的忍耐只是更加的助長了安泰生的行爲。
直到母親去世那一刻,還囑咐她帶着妹妹好好的在父親身邊長大,在父親身邊,母親要是知道,她去世的第二年,笑笑就被所爲的父親丟了,自己又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母親該是多麼的心寒。
黎宇煌感覺到身邊安含飴的悲,他伸手攬過安含飴,抱在懷了輕輕的說:“別想了,都過去了,今後你的身邊有我,想想我們的漫漫,以後還會有別的小傢伙,你不會再是一個人。”
是啊,有他,有娃娃,她的人生今後只有幸福,不該再沉溺過去的悲痛,提母親不值,母親的悲,隨着母親的離世就該埋葬。
安含飴手臂環上黎宇煌的勁腰,緊緊的抱了一下,然後鬆開,擡起頭給黎宇煌一個真心的微笑,示意他放開自己,黎宇煌深邃眼眸定定的看着她,無聲的詢問她可以嗎?
安含飴重重的點了點頭,保證她可以。
黎宇煌放開她一些,大手還是握住安含飴的手,給她無聲的安慰。
梅紅霞看着倆人的舉動,心裡嫉妒的要死,也毫不掩飾的表現在臉上,眼神好似恨不得殺了安含飴,取代安含飴的位置。
在梅紅霞看來,安含飴不配得到黎宇煌的溫柔,黎宇煌的溫柔該給自己,梅紅霞有十足的信心,只要黎宇煌看到她的好,早晚會踢了安含飴選她,臉上的嫉妒立刻轉爲溫婉的笑,站起身,撫了撫有些皺褶的裙子,努力把自己認爲最美好的一面展現在黎宇煌的眼前。
安泰生卻是和梅紅霞不一樣的心態,他現在正後悔,不該對安含飴說了重話,看黎宇煌對安含飴的態度,他非常清楚利用誰比較有效果,心裡正想着補救的措施。
“教訓我,你憑什麼?”安含飴說話了,平靜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完全將安泰生當陌生人看。
“憑我是你的父親,憑你身上流的是我的血。”安泰生回答,看着安含飴慈愛一笑,笑容裡包含了父親的親切和對子女的包容。
“你還記得我母親叫什嗎名字嗎?”安含飴淡淡的問,面上平靜如常,但黎宇煌知道,她握住他的手有多用力,他知道,安含飴這是在給安泰生機會,安安還是狠不了心,這一點安安還真不如她的妹妹笑笑來的乾脆利落。
他終於知道安含笑在上飛機前,對安安所說的話,裡面的意思了。
安泰生一時愣住,沒想到安含飴會這麼問他,他哪裡還記得十幾年前就死了的女人叫什麼名字,要不是安含飴自己出來,他都忘了他還有個女兒,天天忙於擴展事業版圖的他,恨不得一天當四十八小時來用,哪會去記這些沒用的。
安泰生不知道,他認爲的沒用的,卻恰恰是這時候他的救命稻草,可惜他忘了。
安泰生說:“我當然記得,含飴啊!你知道這些年爸爸找的你找的有多苦嗎?我幾乎翻遍了整個t市,就是沒有你的蹤影,想到你媽媽臨死前的交代,爸爸心裡的痛有多少你知道嗎?你……”
“夠了。”安含飴打斷安泰生的話,看的他的目光沒有一絲溫度,冷冷的說:“媽媽車禍死的時候只有我和笑笑兩個人,怎麼給你臨死前的交代?”
冷冷的質問完,安含飴忽然冷笑一聲,看着安泰生,紅脣輕輕緩緩的吐出問題。“你是不是已經忘了,我還有個妹妹叫安含笑?”
安含笑,誰啊!安泰生茫然的看着安含飴,怎麼他還有個女兒嗎?
梅紅霞聽到安含笑的名字,臉色一白,那個被她和媽媽帶出去賣了的小女孩,聽媽媽說六年前回來過,像幽靈似的,從那時起,安含笑的名字就成了她和媽媽心裡的恐懼,這回聽安含飴問出,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了一下。
不等安泰生回答,安含飴心裡已經有了底,安泰生的表情已經回答了一切。
“安泰建材能有今天,就是笑笑的傑作。”安含飴說道:“你現在還認爲我會幫你嗎?”
“什麼?”安泰生沒有說話,梅紅霞到先驚呼一聲,看着安含飴一臉的不置信,嘴裡念着。“不可能,不肯能,那個幽靈不可能有這樣的本事。”
幽靈,安含飴蹙眉看向說話的梅紅霞,隨即一想,笑笑是國際有名的殺手,說幽靈算是好聽了,魔鬼,閻羅王,死神,都有人稱呼過。
安含飴冷冷的下逐客令,“你們可以走了,我不會讓宇煌幫你們,出去。”
“不,含飴,你幫幫爸爸,爸爸知道錯了,一定到你媽媽的墳前上香,你幫幫爸爸。”安泰生沒有見過長大後的笑笑,自然對安含笑這個名字沒有感覺,他現在只知道安含飴是他救命稻草,他一定要抓住了,一旦放手,安泰建材,他一生的心血就完了。
上去抓住安含飴的手,哀求,誰知,安含飴反手扣住他的手腕,輕鬆的往前一折,頓時,殺豬般的叫聲從安泰生嘴裡發出。
安含飴放開安泰生的手,轉身牽起黎宇煌的手出了會客室,留下疼的冷汗直冒的安泰生和像瘋了一般的梅紅霞。
幾天後。
媒體報道,安泰建材正式破產,安泰生一病不起,沒人照顧,梅紅霞母女捲了剩下的錢跑路,然後就沒了消息。
再然後,有熟人見梅紅霞母女在夜場出現,濃妝豔抹的招呼客人。
更有人看到大街上有兩個穿的破爛的夫婦在乞討,傳言好像是曾經商場上呼風喚雨的恆遠前任總裁,黎震樺和他的夫人安若英。
兩個人遮遮掩掩的在街上乞討,即想乞討,又怕被熟人看見,動作更像是不法分子,幾天中被請進警局好幾次,最後弄的人盡皆知。
各大報紙大肆報道,這讓黎震樺夫婦又上了回電視,狠狠的火了一把,乞討生涯更艱辛了,盡被同行的乞討者搶生意。
黎家的小少爺不知去向,彷彿人間蒸發了般。
黎大小姐,被追債的地下錢莊賣到了地下夜場,據說點她的客人不計其數,她也忙的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但口袋裡就是沒有錢。
地下夜場。
穿着清涼的黎知秋被一個黑衣男人扔進一個房間,房間門碰的一聲關上,坐在地上的黎知秋身子本能的蕭瑟了一下,這是幾天來最常的反應,然後感覺到自己被人一把提起,大力的扔到了就近的牀上……
黎知秋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以往美麗水潤的大眼沒有了焦距,神情恍惚,身體被任意的擺弄,她已經感覺不到任何,心裡是對黎宇煌和安含飴的恨,嘴裡喃喃念着詛咒詞,她發誓一定要讓黎宇煌和安含飴付出代價,爲她今天所承受的一切。
被詛咒的兩人,此刻正帶着娃娃坐在車上往機場的方向而去。
車上,安含飴和黎宇煌坐在後座,漫漫坐在他們中間,一路上,漫漫一直在說話,提醒她爹地這,提醒她爹地那,像個小老太太似的,不厭其煩的嘮叨,黎宇煌微笑的看着娃娃,眼神裡是掩不住的溫柔和幸福。
前座的火鷹羨慕死了,趁着等紅燈的空檔,看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葉子,見她面無表情的看着前方,目不斜視,火鷹鬱悶了,這女人反應遲鈍的叫他磨牙。
“娃娃,夏之壑會追殺你的。”安含飴實在受不了了,出聲提醒。
娃娃再這樣出賣下去,東方烈焰的幾個領導人在外面的形象就跌到谷底了。
“纔不會,夏叔叔最疼我了。”漫漫撅着嘴反駁。
安含飴哼了一聲,不屑的說:“是啊,你們經常狼狽爲奸,害了不少人,受害者找來,小心夏之壑把你賣了。”
“夏叔叔纔不會,我只要在小姨面前說德國威爾遜叔叔的好話,夏叔叔就會完成娃娃的一切願望。”漫漫小臉上洋溢着得意,小身子動了動,轉向黎宇煌豪氣的說:“爹地,你放心,擺平了夏叔叔,其餘的就沒問題了。”
黎宇煌大手撫了撫漫漫的頭,寵溺的給漫漫一個獎勵的吻,看着母女兩鬥嘴,心裡泛起幸福的泡泡。
安含飴說:“娃娃,維森和裡克爾會傷心的,你有了爹地賣了叔叔們。”
“爹地,會嗎?”漫漫擡頭問黎宇煌。
黎宇煌溫柔一笑,“不會,娃娃是最靠譜的兒童,沒有人會不喜歡,也沒有人捨得傷心。”
安含飴望天,對這對父女實在無語。
漫漫說:“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爹地,你不用擔心,叔叔阿姨們不會爲難你的,他們只是想見見媽咪的另一半,放心,他們等着你加入很久了。”
“爹地不擔心,我和你媽咪一起去,他們要是爲難我,你媽咪會幫我。”黎宇煌笑着說,很自然的就把安小姐拉了進來。
其實,他是真的不擔心,他雖然不知道將去什麼地方,但他鑄錠,安安的夥伴,能幫他把漫漫教的如此之好,可以斷定他們對安安母女的照顧,他是感謝他們的,所以無論等着他的是什麼,他都欣然面對。
安含飴說:“別把我拉進去。”
“老婆,你忍心看我被欺負。”脆生生的一聲老婆,就這麼自然的叫出口,黎宇煌黑瞳委屈的看着安含飴,指控,高大的身軀越過漫漫,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安含飴的頸間。
安含飴本能的得瑟了一下,瞪了黎宇煌一眼,清麗臉龐有些發熱。
“看,媽咪害羞了。”漫漫見安含飴臉頰飛上兩朵紅雲,如發現新大陸般驚呼。
父女兩大笑,安含飴看的磨牙,打死也不承認自己因爲黎宇煌的靠近而臉紅。
一家三口說說笑笑,上了飛往英國的專機。
火鷹看着起飛的飛機,感慨的說:“黎總真幸福,有安小姐和小漫漫陪着。”
“你也可以去找一個啊!”葉子面無表情的說。
“好注意,走我們回去生一個像小漫漫一樣的閨女。”火鷹說着,伸手摟過葉子的肩,往外走。
葉子臉上一紅,在火鷹腳背上狠狠的踩了一記,趁火鷹吃痛,立刻推開他跑走。
火鷹看着葉子跑走的背影,忍不住嘆氣,唉,黎總的幸福找到了,他的幸福還有得磨,誰叫他的新娘不配合。
整整精神,爲更長遠的路。(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