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舒蔻甦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臥室的牀上。
她受傷的腳,雖然還有點隱隱作痛,但明顯已被人精心包紮處理過。
昏迷前的激憤、幽怨和砭人肌骨的寒意,如今在她體內都蕩然無存。除了沁人心脾的馨香和暖意,她還察覺到有兩根粗礪的手指,沿着她光滑的臉頰來回摩挲,偶爾會捏住她小巧可愛的耳垂,放肆的把/玩片刻。
對方指尖的溫度,帶着舒蔻無法理解的溫柔和眷戀。隨着她輕籲一聲,眨了眨眼睛,手指在她臉上僵住,爾後,迅速的收回去。
“誰?你是誰?”舒蔻從被子下伸出兩隻手,試圖抓住對方。但那人的動作比她敏捷的多。
聽到拉開門,走出去的腳步聲,她才反應過來,對方顯然不是餘媽,也不是來給她看病的醫生。他們倆都不會像這樣一語不發的不理她。#_#67356
那麼……是剛纔救下她的暖男!
舒蔻想到滴在臉上的血,條件反射似的一抹臉頰,掙扎着坐起來。“哎……”她想開口叫住對方,卻發現自己壓根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這時,臥室的門又是一陣開關。餘媽的聲音,旋即在她牀前響起,“哎呀,舒小姐,你剛纔可真是嚇死我了。”
“他……他在哪兒,他怎麼樣了?”舒蔻揪着被角,忐忑不安地問。
“誰?”餘媽雲裡霧裡。
“就是……那個perry,你口中的二少爺呀。”舒蔻失去血色的臉頰,匪夷所思的染上幾絲紅暈。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只聽過一次對方的名字,就牢牢的記了下來,“剛纔不是他救的我嗎?我知道,我感覺得出來。他是不是流血受傷了?”
餘媽皺了皺眉,只覺得這個誤會,現在好像結得越來越大。她想解釋,想澄清,可一想到,剛纔主人從舒蔻的臥室走出去時,冷着臉,丟下的那句“不準告訴她,我來過”,只好又閉緊嘴巴,三緘其口。
“餘媽,你怎麼不說話?”舒蔻奇怪地問。
“哦,二少爺他……是啊!就破了點皮,醫生已經帶他上醫院了。”餘媽回過神,含糊其辭地答道。
“那他到底傷哪兒了?”舒蔻追問。
“啊?”餘媽沒料到她會刨根問底,不假思索的隨口謅道,“大概傷到脖子……呃,下巴那兒。”
舒蔻茫然:“到底是脖子,還是下巴?”
“下巴,靠近耳垂那塊兒。”餘媽自圓其說。
“嚴重嗎?”舒蔻追問。
“縫幾針,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餘媽輕描淡寫,在她的腳頭前坐下。
“要縫針?那……一定會留下疤痕吧!”舒蔻自言自語的垂下頭,想着對方遒勁有力的臂膀和溫暖健碩的懷抱,心裡越發愧疚。她仰起頭,眼巴巴的說,“那餘媽,下次若見到他,麻煩你替我向他說聲謝謝!”#6.7356
“啊?!好,好啊!”餘媽啼笑皆非的點了點頭。
舒蔻沉默了一陣,開口又說,“餘媽,我能再求你一件事嗎?”
“哎喲,舒小姐。你可千萬別再說什麼求我一類的話了。”餘媽連連告饒。先前就借了回手機,差點沒鬧出一屍兩命,“如果,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這條老命可不夠給你賠的。”
“剛纔是我太沖動了,對不起!”舒蔻的兩隻手慚愧的絞着被角。她剛纔的確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沒有充分考慮餘媽的處境,還有肚子裡的孩子,和等着她回家的父母和姐姐。
她接着說,“你放心,我這一次不借手機,也不打電話回家了。我只想請你幫我問問你們家的先生,再過幾天,就是大年三十除夕夜了,他能網開一面,讓我回家,和我的家人吃個團圓飯嗎?”
這肯定是她對那男人提出的最後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請求!
想到主人先前在書房裡的警告,餘媽踟躕不決,“舒小姐,我看還是算了吧!先生知道今天的事,已經大發雷霆。如果……”
“他是怎麼知道的?”舒蔻本能的反問道。不等餘媽回答,她又露出一個幡然醒悟的表情。
那魔鬼的兒子不顧一切的救了自己,還因此受了傷,他當然會第一時間得知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
“對了。舒小姐,你先前爲什麼那麼激動,還說什麼取子殺母這麼可怕的話。”餘媽憋了半天,終於把沒從主人那裡找到答案的問題向她提出來。
舒蔻苦澀的扯了下嘴角,把姐姐在電話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給對方。
“這……這不可能吧?這絕不可能。先生不是這種人!”餘媽聽完,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
但舒蔻說到這兒,已經忍不住唏噓飲泣起來,“我知道餘媽,你是怎麼也不會告訴我,你們家的先生爲什麼要請我幫他生孩子的……”
“我……”餘媽抵在舌尖上的秘密,幾乎要衝口而出。
可舒蔻看不到,她顧自接着說道:“我自己釀的苦果,我當然會自己承受。但我真的想回一趟家,再和我父母姐姐吃一回團圓飯。這樣,即便兩個月後,我在分娩時發生什麼不幸,我也了無遺憾。
“呸呸呸,別胡說!”餘媽啐了幾口,苦口婆心的勸道,“舒小姐,你冷靜地想一想,如果先生真的不管你的死活,怎麼會第一時間打電話來通知我們,不許你吃這個吃那個,更不會在你走失後,不惜動用一切人力去找你。所以,我想就算你真的得了那個什麼心臟病,先生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你出意外。他一定會想辦法,幫你找最好的醫院,請最好的醫生……”
舒蔻不爲所動,只是一個勁的低頭啜泣。
看着她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餘媽還是於心不忍,捏了捏她微微顫抖的手,再度做出讓步,“算了,我還是幫你打個電話問問先生吧!”
舒蔻頓時一掃陰霾,衝着她,接連說了好幾聲“謝謝”。
餘媽起身離去。
舒蔻也按捺不住,掀開被子,捏着盲杖,忍着腳底板傳來的痛楚,一瘸一拐的走出去。
只聽餘媽錯愕的聲音,隱隱約約從廚房的方向傳來:“你說什麼……居然會這麼嚴重。那沒關係……舒小姐這事不急,等先生醒了之後再說吧!”
誰說她的事不急了?舒蔻走到廚房門口,餘媽也剛好掛斷電話。她蹙起眉頭,怨恨地問:“怎麼,他不同意嗎?”^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