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輝半跪在地上,像個瘋子一般,不斷地掏出腹部的蠱蟲,他很難受,全身上下都很難受。
雖然他只有一副骸骨,可是對於他來說,那些覆蓋在他骸骨上的蠱蟲已經和他的皮肉沒什麼區別了。
那些蠱蟲死亡時所感受到的痛苦他都能感受到,因爲他已經把自己和它們聯繫在一起了,他是人蠱,從此以後不是人,而是蟲!
“燒了他。”鹿野像個軍師似的,指揮着喬酒歌。
喬酒歌應了一聲,凌空畫了一張火符,朝着此刻不堪一擊的於輝丟了過去,熊熊烈火把整間屋子照得亮堂堂的。
第一個歸來的亡者,終究還是因爲大意,結束他短暫的第二生。
隨着火光的湮滅,一團朦朧的金色光暈從於輝的肉身之中盤旋而起,喬酒歌可以感受到,那團光暈中蘊含着很強大的靈氣。
“這是……神獸的力量?”喬酒歌小心翼翼地托起那團光暈,觸手的瞬間,似乎感受到了一股莫名親切的感覺。
鹿野仔細凝視着那團光暈,忽然想起卓然大師投胎之前的告誡,四隻神獸本就是存於天地之間,沒有所謂的生死,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現在,他總算是明白了卓然話裡的意思,神獸沒有生死,它們只是一團靈氣,只要靈氣存在,它們就永遠活着。
喬酒歌拖着這團光暈仔細看了又看,隨後得出結論。“我覺得這團靈氣應該是朱雀那傢伙的。”
“爲什麼?”鹿野這句話剛一問出口,喬酒歌手心裡的那團光暈忽然就向着門外飄走了。喬酒歌吸了吸鼻子,攤開雙手聳了聳肩,“你看,只有朱雀這傢伙,隔三差五就母愛氾濫……這傢伙八成是要犧牲自己的自由去救孔雀的……”
於輝的蠱王毒雖然無解,可是並不代表他們沒辦法延長孔雀的生命。
兩個人跟着那團金光來到了樓道,孔雀面色蒼白地靠在牆上,此時他眉心的妖印幾乎淡地看不見了。
小嶽手足無措地摟着孔雀冰涼的軀體,擡起頭來,抽泣道:“真的沒有辦法能救他嗎?”
“你應該問這傢伙……”喬酒歌指了指此刻正在孔雀頭頂盤旋着的那團光芒。
很快,屬於朱雀的那團靈氣在圍着孔雀查看過一圈後又慢悠悠地飛到了喬酒歌的臉頰邊蹭了蹭。
“你能救他麼?”
那團金色的光芒依依不捨地離開喬酒歌的臉頰在原地轉了一圈,表示肯定。
昏迷中的孔雀又虛弱地咳嗽了一聲,嘴角不斷有黑血溢出,情況看上去刻不容緩。
那團光暈焦急地繞着喬酒歌飛了幾圈,看上去像是在告別,隨後在她的注視下,飛到了孔雀腹部的傷口上,整團金光鑽入了那個傷口之中。
孔雀的身子忽然在寂寥的黑夜裡散發出暖黃的光芒,那道光芒不斷從它的腹部向上升騰,最後隱沒在它的眉心若隱若現。奇怪的是,孔雀眉心的那枚妖印竟然在這團金光的包圍下消散得乾乾淨淨,
一般來說,妖精眉心妖印的消散代表着那隻妖精的修爲也散的乾乾淨淨了,他的身軀和魂魄理應隨風消散的,可是孔雀並沒有。
喬酒歌覺得奇怪,乾脆蹲下身子摸了摸孔雀的脈搏,又掀開他的眼皮探查了一下,之後得出一個恐怖的結論。
孔雀體內的妖力散盡了,再也沒辦法罩小嶽了,從今往後他只能做一個扶風弱柳的美男子了……
喬酒歌面帶同情地看了小嶽一眼,可惜小嶽那廝還什麼都不知道,神情緊張地抓着喬酒歌的手質問着她,“孔雀怎麼樣了?會不會死?”
喬酒歌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他妖力散盡,和從此以後就和正常人一樣,不過蠱王的毒還是在他的身體裡留下病根,他的身體會比正常人還弱一些……”
小嶽隨即雙手合十面帶慶幸地向着天地拜了拜,“萬幸萬幸……”
可是爲什麼喬酒歌現在就已經預見了以後小嶽妹子成天爲那隻家禽端茶遞水的悲慘命運!
那晚過後,於輝是確確實實地死了,他甚至到死也不相信自己是死在殺蟲劑下的。
第二天,孔雀就醒了,喬酒歌料想的沒錯,那傢伙從醒來後就一直喊着自己腰痠背痛,一會讓小嶽幫他捶背,一會兒又讓她端茶倒水,這倆人還沒在卓然打大師留下的別墅裡住滿三天,孔雀就嚷嚷着這裡的冬天太冷,冷得骨頭疼。於是小嶽妹子只能匆匆變賣了自家師傅留下的房產帶着孔雀連夜飛海南過冬……
臨走前,小嶽妹子倒是給喬酒歌留了句話:我家孔雀這仇不能就這麼算了,小酒啊,你一定要加把勁幹掉端理爲我家孔雀報仇啊!另外,祝早生貴子。
呵呵……果然是師徒兩個,孔雀不是你家的嗎,你自己不給他報仇讓我來這算什麼!還有,後面的早生貴子又是什麼鬼!
喬酒歌咬牙切齒地撕掉了小嶽留下的紙條。
鹿野端着一盤牛排從廚房拐出來,身上的卡通圍裙還沒來得及脫掉,搭配上這副天怒人怨的皮囊,簡直可愛。
他的眼神倒是好,只看到了紙條的一角,就抿着嘴壞笑着把牛排放到餐桌上,樂呵呵地揉了揉喬酒歌的臉頰:“老婆,我們可不能辜負小嶽的殷切期望啊,要是再不加把勁,指不定一年後小嶽和孔雀領先一步抱個白胖的孩子回來。”
喬酒歌揪着喬堅強咧開的嘴巴神神叨叨地抱怨,“堅強啊,你有沒有聞到,這句話裡充斥着濃濃的羞恥感?”
隨後立馬叉腰站起來,“野男人,生不生由我說了算!”餘光瞟到了桌上鮮嫩的牛排,臉上的表情緩和一些。
鹿野倒好,直接把那盤牛排搶到了自己面前,仔仔細細地切成小塊,叉起一塊牛排在喬酒歌面前晃了晃?
“生嗎?恩?”
“不生!”
於是那塊牛排就眼睜睜地進了鹿野的嘴,喬酒歌的眼睛都綠了。
那廝吃完一塊,又恬不知恥地叉起另一塊送到喬酒歌嘴邊。
“生嗎?”
“生生生!”
節操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