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你爸爸……好不容易出來。你在婚禮上這樣不管不顧地,唉,你讓我們夏家的臉往哪兒擱啊。當衆讓人看了笑話,就算你暫時不喜歡湘湘,也可以好好過日子啊!……”夏母苦口婆心地勸慰,但夏堯仍舊直愣愣地站着,緊抿着脣,依舊什麼也不回答。
夏父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看着兒子,想打,又下不了手。
“爹媽養了你那麼多年,給你吃好的用好的,現在該是你報答的時候了,你卻給老子玩臨陣脫逃?湘湘這孩子不錯,你別挑肥揀瘦的,關鍵是你老子出來了,保住了夏家,你以後纔有資本做回你的夏少爺,懂不懂!”打不得,那就只能罵了。夏父伸手指着兒子的鼻尖,不停地數落。
夏堯卻突然有了反應。他冷冷地笑,眼裡都是受傷:“就爲了保你出來,爲了所謂的保住夏家,我放棄了我的愛情。也許,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幸福了。這樣,你也覺得這筆買賣划算?”他沒想到,一直以來對他疼愛有加的父母,在面對這樣的選擇的時候,會如此自私。
夏父恨鐵不成鋼,眼睛偷偷瞟了瞟,黎家父女還在談論着什麼,距離也夠遠,不由得壓低了聲音‘教訓’:“你是個男人,有錢,有身份,還有樣貌,你走出去,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那纔是你的幸福!別跟我談什麼狗屁愛情,真是讓你鬼迷了心竅了!”生意場上的男人,哪有不偷腥的。他不也是曾經萬花叢中過的嗎,他只覺得兒子太年輕,要不就是那個叫艾兮的女孩子太容易迷惑人。
以前那麼聽話懂事的兒子,現在竟然敢跟他唱反調,這讓他覺得有些沒面子。
夏堯這次連反駁都不願意了,只是看着自己的父親,眼神明明滅滅,頗有些失落和絕望。
黎重帶着黎湘湘走了過來,兩個人的臉色都比剛纔緩和了不少。“這次,不知道事情什麼時候會傳出去,在那之前,我們要先一步行動。湘湘跟夏堯經常
上街,最好被那些媒體拍到親密的畫面,謠言會不攻自破的。其他的,我們不用再解釋什麼,否則只會越描越黑。既然神父已經宣佈你們結爲了夫妻,那就好好過日子。”
夏堯的心涼了大半,他就知道,黎湘湘不會放過他的。但那決不僅僅是出於愛情,更多的,是一種女人的好勝心。
“夏堯,之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但你心裡應該明白,你父親能出來,你們夏家還能在C市說上話,我出了不少力。實話說,要不是我女兒求我,死心塌地地想要跟你,我還真不願意辦這檔子事兒。費工夫費口舌更費錢,就今天給媒體記者的封口費,好小子,你一個衝動,讓我白白虧了五百萬。”正如莫寒晨那裡的資料一樣,黎重在位的這些年,的確貪污受賄不少,但每一次都做得很隱蔽,要不是江越費一番功夫去找,還真的不容易發現。
五百萬對黎重來說或許不算什麼,只是一套別墅的錢,但人總是有這樣的劣根性,越是有錢,就越是一毛不拔。
他爲此耿耿於懷了很久,這五百萬,不知道花得值不值。
“是是是,我們一定會好好教他的。兒子年輕,不懂事,被迷了心竅。以後,他絕對會和湘湘好好過日子的。”夏母賠着笑臉,低聲下氣的模樣讓夏堯覺得更加難受。
黎重冷眼睨了一眼,也不說話,揹着手離開了。
“夏堯,我們好好談談,我在酒店房間等你。”黎湘湘脫下高跟鞋,就着光腳一瘸一拐地走回了房間。天知道,她爲了這個婚禮付出了多少,卻沒想到換來一場辜負。
剩下一家三口,二老相互望了一眼,讀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都狠下心來,雙雙撲通跪在了夏堯的面前。
夏堯大驚,第一個反應竟然不是彎腰去扶,而是噔噔的後退。
他彷彿看到了他未來絕望的生活。
“兒子啊,你爸爸纔剛出來,雖然才進去不到一個月,你看看他都變成什麼樣子
了。他經不起折騰了呀。黎重要是玩手段,分分鐘就能再把他送進去。我們都已經是一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你真的忍心嗎?”夏母主打親情牌,眼淚攻勢一向都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而男人,這輩子最拒絕不了的兩個女人,一個是母親,一個是心愛的女人。
“再說,再說我們已經過慣了好日子,要是清貧下來,媽……媽真的活不下去啊!”夏母也是實話實說,闊太太的生活做慣了,哪裡還會記起以前那種爲生計發愁的日子呢。每天除了睡到自然醒就是在牌桌上打到睜不開眼。日復一日,糜爛奢侈的生活。
見夏堯依舊驚懼地瞪大眼,兩個人有些摸不準他的意思,但戲,還是得演足了。
“只要穩住黎重,等我抓到他的把柄,我們可以反過來威脅他。到時候,離了婚,你愛找誰找誰,我們絕不多說一個字。”夏父說得鏗鏘有力,拍着胸脯保證。
長久的沉默之後,夏堯突然有些瘋癲地笑了起來,一聲聲笑卻又伴隨着一滴滴眼淚。“到時候?到那個時候,我的幸福還在等我嗎?不可能了,錯過的就已經錯過了。好,我聽你們的,反正後半生,我也沒了希望。”他跌跌撞撞地離開,甚至連扶都不願意去扶兩個自私的父母。
等到兒子離開,夏母站起來,仍舊在哭哭啼啼地。雖然心疼兒子,但她也是自私的。
“哭什麼哭。這不孝子,還要老子給他下跪逼他,他才願意。真是白養了他那麼多年……”夏父罵罵咧咧地訴說着自己的不滿,他心裡想的,應該是兒子無條件的原意付出來救他。
夏堯原本想一個人靜一靜,卻又想着剛剛纔答應了父母,便又咬牙,轉身去了定好的套房。
原本,那是新婚之夜的地方。佈置得很浪漫,從剛進房間門口,就是玫瑰花瓣鋪成的小路,就連牀上,都是紅紗纏繞,香氣四溢。
很曖昧,很夢幻。
但他覺得十分礙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