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裡,艾兮渾身瑟縮着身子,街燈和路兩邊的霓虹燈投下五彩繽紛的光影,映在她的臉上。
她強忍着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怔怔地望向窗外。
五彩繽紛的顏色倒映在浸滿水的地面,像是浸了油漬的水,明晃晃的。
她現在大腦裡一片混亂,她不知道應該去面對,這就感覺就像當年無法面對莫寒晨。
其實沐落已經做到很好了,只是感情的事,無法勉強,亦無法選擇。
這些年來,他對自己的好,她都謹記在心。
風搖曳起樹枝,雨滴斜斜地飄落下來,濺進半掩的車窗裡。
艾兮這才感覺到渾身冰涼,衣服全都粘到了身上,經冷風一吹,更加涼意襲人,牙齒不由得打起架來,咯咯作響。
司機似乎注意到她的異樣,連忙將窗玻璃都升了上去,車子裡稍微暖和了一些。
此時,她聽不到車窗外的聲音,她覺得這樣很好,她真的希望這輛車子一直開下去,永遠也不要停下來。
酒吧、聚光燈、紅酒、舞池、紅男綠女,這一些組合在一起,彷彿成了一口正在沸騰的大鍋裡的各種物品。
望着舞池裡每個人臉上瘋狂沉醉的表情,沐落端起手邊的腥紅液體,一飲而盡。
他瀟灑地將杯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然後又讓旁邊的服務員開了另一瓶酒……
幾杯酒下肚,沐落的眼睛裡彷彿燃起了火焰,搖搖擺擺起身,他向人羣洶涌的舞池中走去。
人聲鼎沸,彷彿將音樂聲都淹沒了,沐落閉上眼睛,瘋狂扭動着身體,彷彿要將滿腔的怒火發泄出去。
最後,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扭動,只有沐落在人羣中央,在七彩的聚光燈下,瘋狂地扭動着身體。
衆人不住地吶喊起鬨,有的甚至吹起了口哨。
沐落對周圍的一切渾然不覺,他彷彿忘記了自己到底是誰,他現在只是想跳舞,一直跳下去。
新愁舊痛,即使在他醉意闌珊時,他仍然念念不忘,艾兮的身影,在眸光閃爍之間,依然清晰地映在腦海。
他不能忘記,不能,縱然她對他百般冷漠,縱然她對他沒有一絲絲的感情。
但是他就是忘卻不了,她是他的死穴,是他的生命中的那棵美麗鮮豔的紅色罌粟花。
明知是毒藥,可是他就是無法戒掉。
明知她不愛自己,可是自己卻倔強的欺騙着自己。
一次次,一回回,在午夜夢迴裡,到處都是她的身影。
如果沒有了她,他的世界就是那一片死寂的荒漠,而他註定是心如死灰,徒留一具空殼。
左擁右抱中,他感覺不到溫暖,少卻了“喜歡”兩個字,他才陡然發現,再妖豔的花朵也是一片黯然,沒有什麼神彩。
只有那個女子,如瀑的長髮,秋水般的眸子,瀲灩如水波盪漾,消瘦的身姿,纔是她的最愛。
木然闔上眼睛,身邊的女子熱切執着,百般嬌媚,鶯歌燕語,突然沐落懊惱地推開身邊的女子,跌跌撞撞地衝出酒吧……
門外,大雨傾盆,醉眼朦朧中,他只看到前面一團霓虹。
“兮兮,沒有了你,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我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
踉踉蹌蹌地找到自己的白色林肯,拉開車門,坐了上去,溼噠噠的衣服瞬間將座位浸溼,一團暗色氤氳在座墊上。
心痛掩蓋了所有的痛苦,沐落這個從不言敗的男子,在這個雨夜裡,卻有一種被痛苦折磨得體無完膚的感覺。
車子氙氣大燈亮起,將前面的雨線照得清清楚楚,或許是喝了酒的原因,他感覺頭暈暈的,前面的道路變得模糊起來。
一腳踩了油門,車子橫衝直撞地衝向馬路,車前的雨刷不住地搖晃着,而雨滴依舊倔強地打在車窗上,瞬間碎做一片。
胃裡翻江倒海,沐落將車窗降下,徹骨的寒意夾雜着潮溼吹了起來,沐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同時,腦海中的酒意藉着涼風似乎清醒了一些,他告訴自己不要睡着,千萬不要睡着,強打精神望着前面的道路……
一道閃電劃破了天空,緊接着一個響雷從耳邊響起,沐落不由得睜開眼睛,紅燈定
格在他的眼睛裡,而車子卻不聽使喚似的早已開了出去,前面,是一對正過馬路的情侶!
剎那間,他感覺到脊背上的陣陣涼意,而額頭上,卻滲出豆大的汗珠,來不及做過多的思考,他將方向盤往旁邊一扭,朝着路障就衝了過去……
隨着一株高大的法桐在眼前逐漸放大,沐落輕輕閉上了眼睛,艾兮的影子在腦海中笑容嫣然。
“兮兮,我這一生,怕是永遠見不到你了,你不要恨我,不要恨我……”眼前出現了艾兮哭泣而去的背影……
“姐,姐,你這是怎麼了?”玲瓏望着渾身溼透的艾兮,連忙扶住她,擔心地問道。
“沒事,只是忘了帶傘,你去睡吧。”艾兮說着,強擠出一抹笑容,然後向着臥室走去。
“姐……”玲瓏欲追上去。
“我很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好嗎?”艾兮微微一駐,然後慢慢地向房間走去。
玲瓏望着艾兮的背影,一臉擔心。
正在這時,她聽到手機鈴聲響起。
原來是艾兮的包裡的手機鈴聲響起,玲瓏趕緊打開包,拿着來到艾兮的房間。
“姐,姐,電話……”玲瓏拿着手機,小心地敲了敲門。
“姐,姐……”房間裡靜悄悄的,彷彿沒有人一樣,就在玲瓏想要衝進去時,傳來了艾兮有氣無力的聲音:“我累了,不想聽了……”
玲瓏停在門口,慢慢踱至客廳,而那邊打手機的人卻非常倔強,彷彿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玲瓏無奈,接通了電話。
“喂,您好,請問您認識一位叫沐落先生的人嗎?”電話線的另一端傳來中年男子略帶焦急的聲音。
“沐落?沐落哥哥,他怎麼了,你快告訴我。”一聽到沐落的名字,不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了玲瓏的心頭。
“您好,是這樣的,我們是市醫院,沐落先生因闖紅燈撞了路邊的大樹,情況非常危急,希望您能……”
後面的話,玲瓏根本沒有聽清,她只知道她的沐落哥出車禍了,情況危急,或許會有生命危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