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來不曾告訴過我,倘若情到深處良人非昨該如何?你也從來沒有在乎我,離開你以後有沒有很快樂?一個人鍾情的永遠只是一杯準點準時的咖啡,我在這裡等你,等你到午夜的十二點,等到灰姑娘找到水晶鞋坐上南瓜的馬車,等到一切的可能或者不可能的結束,秦若西,我在這裡等着你倘若你不來我亦會一直等下去。】
——未央。
天空是日漸的深沉和深邃,陽光已沒有了那樣炎熱,灼燒的人睜不開眼睛。未央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窗外呼嘯而過的一排排樹木,高大挺拔有一層肅冷的感覺,看着穿梭在人羣中的那些麻木而蒼白的臉,每一個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這個故事或長或短,或悲天憫人或躊躇滿懷,或愛而不得或得而反恨。我們總不是他們,不懂那些忙碌和蒼白的容顏。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着坐在副駕駛上的左澈,他看着車窗外面整個身體像是籠進了一片駁雜的光影裡,濃密的枝葉綠的像是畫板上那一抹濃稠,他們紛紛在陽光下伸展着自己的腰肢,迎接着這個盛夏。
他們終究還是生疏了。
一個人的堅持未必會給另一個人帶來多大的傷害,只是她始終不願意讓自己繼續傻下去,對他越來越明顯的愛意置之不理。
左澈。對不起。我似乎總是再向你說着對不起,對不起我最終還是不能去愛你。左澈,你看美國的盛夏這麼漫長,像是一場永恆的青春。我們卻再也回不去。你有沒有那樣一點恨我,你花了大把的青春陪在我的身邊,我除了回憶什麼也給不了你,要是你能恨我就好了,那樣我會好受一些,那樣你就可以去尋找你真真正正的幸福,把我拋進時光的裂縫裡。
她看着他眼神是迷茫的,彷彿一瞬間又想起了很多事情,眼睫微微下垂像是風裡面搖搖欲墜的白色薔薇。他們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裡一句話也沒有說,他不曾試圖回頭她亦不曾開口,時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走過去,還有後視鏡裡不斷遠去的風景,不斷重複的人羣。她看着美國的天空總覺的少了些什麼,大概是熟悉吧。
即使是同一個天空也還是會有不一樣的感覺,就像此刻,左澈,我們的距離這麼近,近到只要我伸出手就能觸及你的肩膀,可是我卻從來沒有像這一刻一樣感覺到遙遠,你彷彿站在時光的另一頭朝我象徵性的輕輕點頭,燃後又一步一步的遠去,不做停留。
她的心裡是細膩的疼痛,一點點一根根抽絲剝繭般離開,這種感覺無疑是難受的,難受的讓她想要流淚,她慌忙的用手捂住眼睛,視線裡陷入一片漆黑和寂靜,她仰着頭躺向後面的靠背上,兩行眼淚毫無徵兆從指縫裡流出來劃過她略顯蒼白的容顏。她終究還是哭了。不是忍不住只是覺得悲傷,
悲傷那些記憶一片一片的排山倒海般涌來快要把自己壓垮掉。
左澈從前車的後視鏡裡看見未央無聲的哭泣,眼睛裡是一塊巨大的墨玉,他就這樣看着她哭,心底的疼痛便蝕骨般漫上來。你有你的幸福你有你的悲傷,我除了站在你的世界之外觀看早就已經沒有別的動作,
我們何時何地已經漸變的如此陌生和無奈了呢?未央如果是因爲我那麼我很抱歉,很抱歉。抱歉不但沒有給你帶來快樂反而讓那些回憶越走越遠。
可是愛一個人究竟有沒有錯呢?我不知道。我只是突然間像是被什麼束縛住了手腳,無法擁抱你無法安慰你無法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樣,那樣蹲在你的面前眼角帶笑問道:“你還好嗎?”
汽車不斷地拉遠着街頭的景物,就像是拉遠了他們的回憶,拉遠的路那麼遙遠,遙遠的像是穿越雲霧的時光。他們全都默不作聲,司機都隱隱感覺到車內的不同尋常的氣氛。在行走了比較長的時間後,汽車終於到達她的最終目的地——哈佛。
很久以前她就在想,當初是爲什麼而愛上的人,又是爲什麼而恨的人,那個時候她單純的像是清澈的溪流能看得見所想。那個時候她尚會採得美麗的花朵來編織成五色的花環,那個時候她是快樂的是幸福的,那個時候她身邊有着一羣會對她好的人,那麼優秀的人都會因爲她的一句話而笑上半天。
她一度以爲那就是她的永遠,她愛的少年眉間有着溫暖的笑容,像是陽春枝頭開的繁似錦的桃花,輕輕眨動的眼波里一場絢麗的八重櫻,他會用溫熱的指尖掠過她的長髮對她說:“小錦,你還要在快樂一點。”
那樣的一個人會溫柔的照顧她,會摸着她的頭髮說道,小錦以後會是個美麗的女孩子,到時候不知道會有多少世家的少爺踏破門檻來提親呢。其實他一直不知道對於他的小錦而言,一切都比不過他一個微笑來的快樂,只要能在他身邊那麼一切都不在重要了,她的眼神中有微藍的光在淺紅色的眸底閃爍着,淺淺的藍慢慢倒影在她的心底像是濺起了一層漣漪。那樣的藍慢慢的化成時光深處的少年的眼睛,他踩着輕盈的步伐從溶溶月光裡走來,每走一步都是清冷的月華打落下來的冰清,一直到少年走到她的身邊臉上的笑意是很久之前的暖意,他微微側過臉問道:“小錦一切還好嗎?”
她方如夢初醒,一切不過是一枕黃粱。她還是美杜莎再不是小錦,小錦早就死在很多年前的那個黑夜裡,漫天的繁星成爲了她眼中唯一的景象,那天她就死了,再也回不去了。
許幕。我曾無數次的在夢裡遇見你,滿天的星斗做你的背影,綴着清華的月光,漆黑如墨的發像是宣紙上那最濃的一筆,揮毫進我的眼底。你着淺色的衣衫,深藍色的眼
睛裡是一片氤氳着的霧氣,美麗如最初的相遇。許幕,我無數次的想握緊你的手無數次的想緊緊撲向你的懷裡,卻終究只能看你遠走拖着一地清淺的光影慢慢消失,慢慢淡去。你就是我終究無法忘記的回憶,讓我滿懷留戀。
我從來沒有覺得如此無力,你還好嗎?那一槍有沒有傷你太深?許幕,我想要當面給你道歉,想要當面說我有多麼想念你,可是我只是看一眼現在的自己便覺得無法再來面對你。許幕,我欠你許多多的這輩子也許都還不完,我不知道倘若某一天我真的在某個地方看見你我會怎麼做,也許會跟着你默默地跟着你,也許會站在你的面前說一句對不起,就轉身離去。也許那個時候你早已經認不清你曾經疼愛的小錦,因爲她再不是曾經那張天真無邪的臉,她已經毀了容,現在的小錦是美杜莎,那張臉已經被拼湊不一,你或許會從裡面尋的一些熟悉感,可是你再也不會認的我。
許幕。我從來沒有恨過你,相反的我恨我自己恨命運,恨自己當初的年少無知,倘若當初不是我執意要見你,執意要告訴你我愛你,執意不想離開你,你就不會被那一槍打中腦部吧,你就不會陷入垂死的境地吧,你就不會險些成爲植物人吧。那麼多的如果都是因爲我當初的衝動,都是因爲自己。所以我那樣痛恨自己,痛恨命運。
許幕。你還活着嗎?你還在嗎?你還是當初那個乾淨的少年嗎?你還記得我嗎?記得小錦嗎?
淚水從眼睛深處倒灌上來,一滴一滴從眼角的地方劃過,帶着恨帶着不甘,她茫然的看着身上的男人,茫然的看着着一片漆黑的夜和隱藏在黑夜裡那些不堪入目的回憶,許幕。如果你看見了現在的我你會不會傷心,會不會怨我沒有照顧好自己,會不會不想再次的見到我?
她伸出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一切都是夢境現實裡沒有許幕,什麼都沒有,只有冰冷的慾望和無人的救贖。她的聲音淺淺淡淡的響起:“我累了。”
摩柯看着她,眼睛裡是不知名的情緒,墨綠色的眼睛裡是一片妖嬈的狠戾他赤裸着胸膛看着她眼睛裡倔強的光,心底突然一陣柔軟。卻依舊不予迴應嘴脣在她的身上繼續遊移,點燃着她的慾望。她輕輕地張口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兩口,直到血跡瀰漫出來。他仍舊不言不語只是按着自己的意思親吻着她的嘴脣脖頸,眼底是誰也看不清楚的光芒熠熠閃爍着。
“摩柯。我累了。”她又淡淡的說了一句,眼角眉間被手掌遮的嚴嚴實實,他看不見她眼底的抵抗情緒,她也看不見他浮在眼睛表層的慾望。她只是倔強的捂住雙眼,什麼也不去看什麼也不去想,她累了,她只是想告訴他她累了。無論如何她也不想再繼續下去,即使要接受的懲罰的是殘酷的,她也甘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