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場上忽地颳起了陣大風,這位軍長的言下之意他在明瞭不過,這個人是想支走季慕風,他當然不會自討沒趣,和柯博文道了一聲:“前輩再會”以後便自顧自地往火葬場的方向走去。
留下身後那位前輩朝着他默默點頭,他的臉上再次鼓動起一陣堅毅,這位軍長一定對自己有所顧忌,柯博文說的話到底有多少是真實的,眼下也不清楚,他要的答案還是沒有迴應。
“慕風。”
他腳步將至火葬場,那裡的人都圍着早上像是發瘋一般哭鬧的老太婆安慰,刑皓東走到了他的跟前,那人臉上滿頭大汗。
“謀殺艾斯耀的人去警察局自首了。”
他緊皺起了眉頭,他的世界像是動盪了一番,“那個女人?”冷風掀起他的頭髮,不知怎麼地,火葬場周圍飄揚起了棉絮。
“是個男的。”
刑皓東一開口,他木然地盯着那飄在他肩頭的棉絮上,怎麼又變成了一個男人?
……
第二天早起,蘇夏送走了蘇黎世,張姨也出去買菜了,眼下自己也請了假,只好百無聊賴的打開電視,每一個電視臺都在轉播着謀殺艾家三少爺的兇手自首的消息。
電視屏幕上只是一個犯人的證件照而已,而主持人在講臺上自說自話。
“這名犯人將迎來的是人生的枷鎖和無期徒刑……”
她關上電視,一個人窩在自己房間的小沙發前,纔沒見到季慕風半天而已,就感覺季慕風失蹤了一樣,這麼說來給艾斯耀下藥的不是張翰,那這兩個人之間就不會再有什麼矛盾了吧。
我幹嘛要替這個流氓想!
過兩天就是法庭的開庭,自那以後,他和季慕風就再也沒有交集了。
她漫無目的地看向掛在牆壁上的時鐘默數着,眼下自己都可謂算得上是無業遊民了,閒暇無事也只好盯着眼前的鐘表默數。
時間一分一秒的滑過,像是自己一個人的家裡時間過得比較以往快得多的樣子,她無聊地掰弄着手指,樓下的門鈴響起,這鈴聲就像是防空警報一般將蘇夏吵到了,蘇夏踏起拖鞋邁開腳步飛奔到樓下去。
“來了,來了!”
蘇夏的腳邊傳出“吧唧吧唧”地陣陣聲響,他走下樓去,打開門後,她有一些失望。
“您好,蘇夏小姐。”
這人正是在法庭上自己的辯護律師,“請進吧,”爲了不再失望她索性將房門大開着,她往窗外一瞥,門口停了兩輛車,她怔了一下。
門口除了一輛白色的minicooper以外還有一輛黑色的保時捷,車裡還坐着一個人正目視着車前抽菸,她剛想和那車裡的男人招手,又立馬回頭。
這個流氓又打算玩什麼花樣。
想着她走進了房子,門依舊大開着,那位女律師已經坐在了客廳餐桌前,眼見這位律師精幹的馬尾辮和一身深灰色制服又想到自己身上的這一套睡衣和腳上“啪唧啪唧”的拖鞋有一些壓力。
客人來了,怎麼也得招呼一下吧,她遞給律師一杯水,那律師恬靜地一笑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律師小姐,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嗎?”
蘇夏在律師的面前一坐,他還清楚的記着這個律師的名字——“吳鈺如”。
“啊,沒什麼,只是過來看看,張翰常常提起你,一面都沒有見過的自己的顧客似乎不太好。”
“哦,那也是,這件事情都是張翰全權爲我負責的,也沒有和您交談過說來慚愧。”
眼前的這個女人像是完全失去了在法庭上的那一份強勢,兩隻象眼始終半眯着,嘴角長揚起一股笑意,要不是這人的身高和自己差不多,可能蘇夏會將她錯叫成張翰。
“律師小姐,您和張翰先生很熟嗎?”
那象眼在蘇夏問話之後微微睜開一些,那眼神有一些犀利,被這眼睛一撞到,她立馬將視線移至她的脖子上。
“還算是從初中就認識的一個朋友吧。”
她那眼睛裡透露出一股不屑來,蘇夏看着這個儼然像是一個職場精英形象的人怎麼也提不上好感來,蘇夏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那麼就是青梅竹馬咯。”
張翰看上自己什麼自己倒是不清楚,但她也從來沒有表示過對自己的編輯有什麼好感,這個女人是來找自己興師問罪的?
“哈哈,那倒不至於,只不過朋友罷了。”
坐在自己面前的這人靦腆地一笑,好像張翰這人全然和自己沒有多少干係一樣似得,“再多也不過就是僱主和僱員的關係。”
她擡起眼來看向這位律師,這時這位律師小姐正注視着自己,在這人眼中有一種自己被看透的感覺,那眼皮上的輕輕一動,這人應該是要說正經事了。
“蘇小姐,我過來不過就是來給你一個提醒而已。”
讓我離你的張翰遠一點?
“蘇小姐您最好離張翰遠一點,他並不是什麼善類。”果不其然!說着這位律師的眼睛低垂着,像是正在憐憫自己。
蘇夏坐正將嘴角撅起自顧自地往身後仰了仰腦袋,像是滿不在意,說着那女人把她的挎包拎了一拎,這個女人是要打算走了。
等這女人正要起身,走到她的身旁時,她也起身說道:“我送送你。”
作爲待客之道一定要做到的,剛剛那眼神讓自己有一些心悸,那眼神就和她昨天早上在廟堂上所有人看向冰棺裡的艾斯耀一般,她邁開步子,從那人的發尖她聞見了一股楠木香和張翰身上的香味有一些像。
“蘇夏小姐後天見。”
這個女人不知哪裡變出來了一副墨鏡,眼前還是陰天,雖然戴着好看,但又何必戴給蘇夏看呢?
“嗯,再見。”
她只將這人送到了門外,便將門輕輕合上,和這個女人簡單地說幾句話以後自己的後背竟然冒出了一些冷汗,不知覺的她靠在門上。
門外再一次傳來了一陣陣的敲門聲,她先是嚇了一跳,但轉念一想,這個流氓來找我了,想到門外的“季慕風”,她竟然有一些興奮。
“咔——”
“唉,瞧我這個記性啊,把鑰匙落臥室裡了。”帶着泥土氣息的青菜味道傳進客廳,門外的兩輛車都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