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程雪陽的話，程毅的眼底閃過一抹驚慌。
他剛纔說，一個都不會放過是什麼意思？
“雪陽……”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那個人是誰了吧！”
程雪陽重新點上一支菸，嘴角的弧度在煙霧繚繞中慢慢變冷，“大哥。”
看到程毅臉上掙扎的表情，程雪陽冷笑。
“所以其實你根本不用拿程家當藉口，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只是因爲你想要的太多。”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那個人是誰。”
程雪陽吐了口煙，聲音彷彿從地底傳來，“我已經讓人去找他了。”
“雪陽！”
程毅試圖從他的表情中，辨別出他話的真實程度，可惜這人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喜形於色的程二少了。
“雪陽，你聽我解釋……”
“時間也差不多了，那邊應該有消息了吧！”程雪陽看看時間。
就在這時，程毅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看了一眼，心裡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是告訴你我在忙嗎？”程毅接到妻子的電話，語氣很不好。
然而於文娟卻管不了那麼多了，哭着說：“老公，出事了。”
於文娟的哥哥貪污公款被抓，父親也被一併帶回去接受調查，她媽媽承受不住打擊暈了過去，現在正在送去醫院的路上。
“老公你在哪裡，快點過來……”
聽着電話裡於文娟的哭聲，程毅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
“這件事是你乾的？”
他看着程雪陽，語氣裡還有那麼一絲的不確定，他到底是什麼時候……
“想知道我是什麼時候布的局？”
程毅心頭一顫，此刻的程雪陽就像都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不管他在想什麼他都知道。
或許就像他說的，這幾年他爬的太快，甚至有些得意忘形，忘了程雪陽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程家發生這麼大變故，他怎麼可能甘心？
放眼天下，當官的能有幾個不貪？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想要找點證據搬到一個人非常容易，更何況於文娟的哥哥一向不務正業，所以程雪陽纔會拿他下手。
他竟然猜到是於家在背後推波助瀾，他到底是怎麼查到的？
這麼大的局又怎麼可能是一天兩天就佈置好的。
只怕當初爺爺走的時候，他就有所察覺，否則怎麼會不告訴他這個大哥計劃？
說是拿他當兄弟，呵。
只是沒想到於老頭這麼精明的人，居然也會栽，而且還是栽在他最看不上眼的人手裡。
看着程毅臉上變來變去的表情，程雪陽冷笑，然後非常大度的安慰他說：“你放心，一碼歸一碼，我要的只是於家完蛋，不會動嫂子和孩子。”
這話聽着像是恩賜，實際上卻是威脅，可程毅卻會是那種會坐以待斃的人嗎？
他現在跟於家拴在一條繩上，如果於家出事，他的前途也算完了。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不等程雪陽給他定罪，程毅已經從外套的口袋裡掏出手槍。
砰！
一聲槍響，驚飛了墓園裡的鳥獸。
槍聲過後，程雪陽還保持着抽菸的姿勢，失望的看
着抱着手臂倒在地上的人。
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就是貪心的下場。
遠處阿凱見一槍命中，卻並沒有半點驕傲，繼續拿狙擊槍瞄準目標，以免他會狗急跳牆。
“老大，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程雪陽看了程毅一瞬，然後叼着菸頭走過來。
他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槍，‘咔擦’‘咔擦’退下子彈，每一聲都讓程毅更加絕望。
他說：“雪陽，你別衝動……”
程雪陽動作停了一下，當彈夾裡只剩下最後一顆子彈，他把彈夾裝回去，槍口對準程毅。
“你以爲別人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卻不知道自己纔是那隻被煮的井底之蛙，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你不會殺我。”
程毅似乎很篤定，兩眼緊盯着程雪陽手裡的槍，不管是程家二公子的身份，還是A市市長的身份，都不允許他這麼做。
然而真的是這樣嗎？
“你覺得我會在乎那些沒用的東西？老大，我不是你。”
此刻程雪陽面無表情的臉上，已經看不出太多情緒。
他說：“老大，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對於背叛我的人，我絕不會給他第二次機會。”
的確，程家在帝都如日中天的時候，這人就是我行我素，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這樣。
程毅好不容易纔走到今天，不想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於是開始服軟。
“雪陽，我是你大哥啊！”
現在纔想起自己是程家人，會不會太晚了？
冰冷的槍口頂到腦袋上的時候，程毅身子顫了一下，有些失控的尖叫着說：“季四的女人在我手上，你敢殺我，她馬上就會死。”
然而這樣的威脅在程雪陽聽來着實可笑。
“知道你最大的失誤在哪裡嗎？”
“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找季三同流合污，更不該去動季家的人。”
季家能成爲亞洲第一軍火商，實力本身就不容小覷，而季琛作爲季家的叛徒，居然還想利用程毅去奪季家的掌控權。
兩個各有所圖的人，再加上一個城府極深的老狐狸，這樣的合作焉能長久？
可憐程毅還一直對老丈人心存感激，卻不知道他只是在利用他罷了。
“愚蠢！”程雪陽冷眼看着程毅。
他之所以到現在才把話說開，其實是爲了拖延時間救人，否則按照他的脾氣，剛纔一見面就該直接一槍崩了他。
自從知道是程毅一手促成了程家的敗落，程雪陽就在等着這一天。
可槍就在收手上，程雪陽卻發現自己下不了手，畢竟這個人他叫了三十幾年的大哥。
“草！”
看着程毅敦厚老實的臉，程雪陽扔了槍，照着那張臉就是一拳。
“這一拳是替爺爺打的。”
說完又是一拳下去，“這一拳是替爸爸媽媽打的，他們養了你那麼多年，沒想到最後養出一條白眼狼。”
“這一拳是替我，替程家，也替那些因爲你而無辜枉死的人。”
到最後，程雪陽都不記得到底自己打了幾拳。
他現在正在氣頭上，出手很重，程毅身子骨本來就很單薄，捱了這幾下只覺得頭暈目
眩，嘴巴里全都是鐵鏽的味道。
程毅怕了，他太瞭解程雪陽這個人，於是苦苦哀求道：“別打了，雪陽，雪陽我知道錯了。”
“二弟，饒了我吧二弟！”
看到程毅半死不活的蜷縮在地上，程雪陽拖着他跪在老爺子的墓碑前，抓着他的頭服用力往地上磕。
“想讓我饒了你，你先去問問爺爺同不同意。”
如過不是他，程家也不會變成今天，如果不是他，他現在還是被人追捧的太子爺，如果不是他……
“磕，用力磕！把你的血浸到地下，讓爺爺知道你都幹了什麼好事。”
程毅已經快要昏厥了，再磕下去只怕直接就歇菜了。
就在這時候，有人按住了程雪陽的肩膀，“你再搞下去他會死，別忘了幕後黑手還沒抓到。”
“滾開！”
程雪陽這會兒已經紅了眼，誰的話也聽不進去，只是抓着程毅的頭髮不停的撞向水泥地面。
“白眼狼，吃裡扒外的東西，我打死你！”
此時程毅的血流了一地，有些甚至順着臺階流到別的地方，血跡斑斑的看着有些滲人。
Lisa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瘋了一樣的程雪陽，跟阿凱交匯一個眼神，她走過去，“程雪陽。”
程雪陽的身體輕輕顫了一下，不過他沒有回頭，“你不是跟季老三在一塊兒嗎？還來這裡幹什麼嗎？”
“誰說我跟他在一塊兒了。”
Lisa盯着那個脾氣不好的男人，咬着牙：“我跟他鬧翻了。”
程雪陽不敢相信的轉過身，“你跟他鬧翻了？爲什麼？”
還能爲什麼？
優雅如Lisa都要忍不住翻眼睛了，“還不是爲了你。”
程雪陽丟開手上的人，帶着一身寒意走過來，染着血的人握住Lisa的肩膀，“你剛纔說什麼？再說一次。”
可能是跟蕭楠夜一起呆的久了，Lisa早就練就了一身過人的本領，看到他這副血腥的樣子也不害怕。
還故意挑釁的看着他，“我說，爲了你，我跟三哥鬧翻了。”
“以後不準叫他三哥！”程雪陽兇巴巴的命令道。
這次Lisa真的要翻眼睛了，“你以爲你是誰，憑什麼管我？”
“就憑我是你男人！”
程雪陽低吼着將她拉到懷裡，擡起她的下巴用力吻上去，剛親了幾下就被踩了腳。
要知道Lisa穿的可是高跟鞋，這一腳下去即便是程雪陽也要哭了，兇巴巴的瞪着她，“你瘋了？”
“你才瘋了！”
Lisa擦掉被弄亂的口紅，看着那個兩眼發紅的男人，突然有些心疼的抱住他，“好了，事情都過去了，別難過了。”
被她抱着，程雪陽才終於覺得身體熱了。
這些年爲了報仇，他一直隱忍到現在，到最後發現仇人是自己的大哥，最痛苦的莫過於他自己。
就在剛纔，他都有種想殺了程毅，然後跟他一起去死的衝動，不過現在不會了。
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很好聞，慢慢撫平了程雪陽心頭的野獸。
他把臉埋進她的頭髮裡，擡起手臂緊緊抱住她，“這次不會再離開我了吧！”
（本章完）